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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辛荑会不会没有死?(1 / 1)

大婚之夜,老柳专为这对新人修了个形似乌蒙山小屋的新房,他知晓自家帝君并未能恢复记忆,摆脱诅咒,便专门跑了一趟乌蒙山,复刻了他二人的小屋。

待昭曦初一进屋,便觉得分外熟悉。只看到蒙着面的青岚娴静地端坐于床边,等待着她的夫君。他四下里看了看屋中摆设,不知为何觉得陌生又熟悉。陌生在于钟山之上从未有过这样的房间,而熟悉又在于他不需要停顿观察,便自然知晓桌椅所在,就像……自己在这屋中生活了许久似的。

古浪与即墨静静地在门外站着。人家的新婚之夜,空中浮着两个外人算怎么回事,是以,他二人十分默契地止步于此,未再深入。是以,他们也没有看到昭曦掀开青岚的盖头之时脸上的一丝恍然,仿若冰雪消融,露出了冰山封存下的绮丽幻想。

“呃嗯……我,我们进来……那个雪儿说我们要做什么来着?”许是夜色太过暧昧,即墨还没忘记黄昏里古浪问自己的那番话,觉得身上哪哪儿都不舒服,只好找个话题来。

“要找镜妖的神魂。”古浪心中知晓她的小九九,也不拆穿,只是浅笑回应着她。

“镜妖?不是死了吗?被老柳抽打地透透的!”

“所以,我们要从老柳入手啊。”古浪刚接了句话,便看屋中红光一闪,即墨唰地就窜了进去——是不是昭曦对青岚动手了!

古浪也不敢怠慢,跟着她一道进去。待看清屋中场景之时,古浪急忙背过身去,心中不免庆幸他们还是虚影,这……这成什么样子嘛!

只见青岚已褪去了厚重的婚服,如瀑青丝盖住了她润白的肩头。昭曦也不遑多让,古浪突然想起即墨还在看着那对新人发愣,忙一把把她拽了过来,正要出去,只觉得即墨抬手停了一停,他知道,这是让他停一下。但即墨没有再转身过去死死盯着婚服已褪的二人……

她冲古浪摆摆手,手中忽然多了一把淡红色的小剑——古浪认出来了,这是相思小剑。不过小剑并非实体,大约只是即墨幻化出来的模样,提醒他注意一下。想着古浪噗嗤一笑,正好,即墨也注意到了这个,看来省得他再提醒了。

原来那红光确实是相思小剑发出的。

昭曦掂量着他手中的相思小剑,这枚剑一直放置在他的逆鳞之下——那是他身上最严密的地方。方才掀起了青岚的盖头后,也不知怎的,突然就去逆鳞下一摸,摸出了这把小剑。他盯着那小剑,脑中越发清明了……方才他看到青岚只想到了乌蒙山那绮丽一夜,现下他们二人一同走过的日日夜夜,也终于在他的心中渐渐显现。

“这里面,有你的神魂?”

“嗯,我的情丝在里面,神魂脱离身体的法子,原先我只懂折了情丝这一道,还是前辈相思子教我的。”青岚温温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细小,幸亏古浪与即墨二人未曾出屋,否则这声音他们自然是听不到的。

“对不起,青岚,是我不好。”昭曦紧紧地将自己的新婚妻子揽入怀抱,“这剑看着不甚精巧,竟还能容纳你的神魂,这是什么宝器?”

“就是相思子给我的,她说这是辛荑托她守护的故事,要我把它带出来,散到四海八荒去。”

“古神辛荑?相思子又是谁?是这里面另外的气息主人吗?还是说,这个气息是辛荑的?”昭曦方才便觉出了这剑上除了青岚的神魂气息,还有另外一股气息,两道气息互相缠绕在一处,早已分不出彼此。

“我不知道,相思子前辈还在魂兰庄里,是不是她……啊不对,这把相思小剑能容下我的情丝,剑中曾有个灵体……也许是辛荑古神,就是她告诉我折断情丝放置进这小剑的法子,所以说,这里面另一股气息,可能是辛荑的情丝?”青岚突然想到辛荑后来也是将情丝存入了断情石中,忙改口。

“辛荑……怪不得,天羽袭击我时,你被一人附身,那人举剑十分轻便,便将我们难以应对的天羽击退了,原来是上古时代的战神辛荑,怪不得……你们怎么会跟辛荑有关系?魂兰,上古时代的争斗之中,没见过魂兰一族啊。”

“我知道了!辛荑定是剥离情丝之时,血迹滴到了我们祖先的叶上,她便借着辛荑的血气化了灵成了形。再然后,辛荑的剑灵相思子看中了魂兰先祖的养魂之能,将断情石交予她好生保管。”

“世上有因必有果,承了辛荑的情,你的先祖必定好生对待藏了辛荑神魂的断情石!”昭曦也终于理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若是辛荑,那上次击毙天羽时说她为还自己的先祖人情,这便说得通了——辛荑与烛九阴情谊深厚,也许烛九阴帮了她许多呢。

“嗯!我猜想,辛荑燃尽神格封印昊天之后,相思子前辈想守着辛荑最后的一缕神魂,才建了魂兰庄,与我先祖一道守护这枚相思小剑……但是,它这么重要,为什么贸贸然,就给我了呢?”

昭曦也摇摇头,他不知道青岚在这其中扮演个什么角色——若说只是为了散播故事,相思子大可只将故事说与青岚听,请她散出去,将这么重要的断情石也给了她,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想着昭曦便将相思小剑轻轻又放回了逆鳞之下,青岚看他珍而重之的模样,心中好像又添了无限甜蜜,他二人一夜良宵,自然要珍惜……而那两个“不速之客”,也便轻轻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即墨在夜色里,绕着钟山飘来荡去,古浪尾随其后,这样的缘由,果然与他猜测之事相差不远。说不准,即墨就是辛荑的情丝所化呢,只是,那她为什么对虚空之境毫无感觉?对昊天也丝毫没有兴趣呢?与她同行的这许多日子,古浪几乎可以说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即墨,是以十分了解昊天在她心里大约只是一个符号,这如何能是辛荑的情丝?如何能是承载了辛荑大多情思的神魂呢?除非,她是辛荑,却不是辛荑的情丝!

“你觉得,我是辛荑的情丝吗?”果然,即墨也联想到了之前古浪所推测。

“也许是,也许不是。”

“怎么讲?”

“你对天外天有什么感觉吗?看到昊天二字呢?还有,看到昊天的手笔虚空之境呢?”

“没有感觉啊,他们就像是整个六界的背景一样,确实存在,但在我心里还不如昭曦有影响力。”

“所以,即墨,你有没有想过,辛荑的神格没有死?”

“什……什么意思?”

“你是辛荑剩下的神格,但唯独缺了她的情丝。”古浪认真地思索着,“魂兰一族说过情丝斩断之后仍然会在情动之时重新生长出来,你有没有长出什么东西的感觉?”

话毕,即墨自然而然想起了古浪询问她是否对自己动心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里曾长出了一道金色的丝线,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情丝?还有古浪的无殇玺中不断翻腾的金色血液,沿着金印的凹槽向外流淌,看上去,就像是长出了许多丝线一样……

“看来,神史记载有许多不实之处。至少辛荑与昊天的那场大战,绝对有什么内情,不为人知。”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一步一步来,先找到镜妖的神魂。待出了幻境之后,我们一同去找昭曦神君,讨回相思小剑,也许你跟她会产生什么不寻常的联系。”

古浪十分笃定地制定好了下面的路线,即墨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她只是震惊于自己的身世原来这么曲折复杂?不过,有古浪在,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吧。

但是布置完了的古浪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待辛荑的情丝真的与即墨融合,那即墨还会与他有什么瓜葛吗?会不会……就此变成了辛荑?

“古浪,我叫即墨。”

即墨看起来没心没肺,大多数时候她也的确神经大条,很没所谓。但古浪的落寞她还是看在了眼中,这一刻,她仿佛参透了什么,明明白白知晓了他的心事。

想了想,反而笑了出来:“哈哈,就算辛荑回来了,我也还是即墨。大不了,给她老人家重塑个身子,供着她老人家呗!魂兰一族,这点本事当是有的。”

虽说是夜里,但钟山从不缺迷榖,是以,即墨的笑脸,古浪仍然看得一清二楚——明媚得像是冲破了黑暗的桎梏,这是他心仪的女人,钟山女君,即墨上神。

……

不知不觉,幻境之中的日子如流水般过去,这已是一月过去了。

昭曦与青岚越发情深意浓。青岚很快又有了身孕,昭曦直紧张得像个傻子,怕青岚走路碰到,喝水烫到,睡觉凉着……总之,倾尽心力,就为了让青岚过得舒心快活。常惹得青岚嘲笑他小题大做。

古浪与即墨作为旁观者看了他们这许久,即墨的心终于算是落到了肚子里,心结自然而然就除了去……即便知道这是幻境,但看到自己的母亲过得好,心中仍是会觉得满足喜悦。

而镜妖的寻找,也终于有了一丝头绪。

自从推测出来即墨就是辛荑之后,他二人急,但重心反不放在争分夺秒,主动出击了。辛荑就在这里,五蠹自然会来找她——毕竟按阴鬼老人所说,他们得师出有名,第一步就是把辛荑拿出来。没有辛荑,他们的布置不过是小打小闹。

更别说天帝早已将天地浩劫一事摆在了案头,号召六界响应一级戒备。各界共同防备,五蠹想不知不觉地鼓动人心,扰乱局面显得也艰难了许多。

古浪将这形势与即墨一说,他二人便轻松了许多,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比如现下,先得出了幻境再说其他。

二人在钟山之中晃荡许久,无论如何,幻境中人都没办法发现他们的存在。但好在,追寻镜妖,他们有目标,那就是老柳。

不出意外,镜妖的确已死,但老柳仍是将惜羽的本体仔仔细细地收了起来,是有原因的。

原来,镜妖一族十分特殊。他们擅长结幻阵,以及映射出这一地点曾经发生过的往事。其实单说他们的术法问题,那真是太过浅薄了。所有镜妖,严格说来,短期之内都是不死不灭之身。只要它能够化形,它的消亡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镜妖一旦化形,原先的模子便永随镜身,也就是说镜身上自然而然地就附着了他们的神魂,不过这神魂只能活那么万年,若万年后仍未化形便烟消云散了。但万年之内,待他们再次化形,就比第一次要简单许多——这年头,谁心里还没个小小的阴暗面呢?

当然了,镜妖的好坏完全取决于容它化形的主人。它能映照出人心每一个角落——天羽之所以到最后道心不正,偏执恐怖,便是由于豢养镜妖,不断唤起她心中阴暗角落的缘故——好人养好妖,坏人养恶妖,所有人心的秘密,都是镜妖成长的养分。

而惜羽本就是恶妖,即便神形被打散,他仍极具威胁,若不好生处置,不定哪个小仙侍就被他吸取了养分,令他卷土重来,无怪乎老柳收敛镜妖之时万分仔细。

知晓这个秘密,那就简单了。只需找到镜妖的身体,然后将他好生带出来,便相当于有一缕神魂在手了。想要豢养镜妖,也十分简单。

不过,雪儿要这镜妖做甚?在幻境之中,雪儿应该是青岚这一方的人才对……

古浪与即墨虽然想不通,但还是依她所言,先找到镜妖再说。二人在老柳的居所之中找了许久,终于在一个十分隐秘的床下密室中找到了这面镜子。

他们一进这个隐秘的床下密室,便觉得一阵纯净的灵力扑面而来。这大概是他用来存放所有不宜被人触碰之物的,毕竟如镜妖这等最易诱发人心黑暗面的物事,放在这样纯洁的环境之中最为合适了。

即墨咂吧咂吧嘴,道:“知道柳老心细,却不知道他心细至此,还特意辟出了这样的一个地方,专门用来储藏这些黑暗之物啊。”

“柳老,是怎么成了钟山管家的?”古浪早就知晓钟山这个老管家,他本柳树成精,勤勤恳恳地服侍了烛龙许多代,一向心细又周到,深得外人称道——白泽是这么说的。

“柳树,最阴之物。他又是生在水塘边,更是阴物中的极品,初化形时不懂事,犯下了不少事,惹得天帝派人来灭他。我爷爷看他只是阴物化形,不识善恶,便为他求情,收了他在钟山之中。下了大工夫替他除了满身阴气,他为还恩,便留在了钟山为仆。”

“所以,他想净化这镜妖吗?”

别看即墨与古浪说得起劲,手上也没停。古浪摸出来个有了裂纹的镜子,看形貌像是惜羽,可气息却纯净了不知多少,或许柳老一直在用自己的灵力驱除惜羽自身的恶性。

即墨伸手接过来,摸了摸,嘴角轻轻上翘:“果然是柳老的手笔,除得还是这么粗糙。”

古浪不由得疑惑地看她,即墨却拿手往上一抹,一抹纯白的影子便附着在她的手上。只见即墨从旁边取过一个制作十分潦草的瓷瓶,将白影安置进去,塞好瓶口,拍拍手:“好了,柳老虽说除得很是粗糙,但到底也是除尽他的恶性了的。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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