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苍穹施向席飞墨的符阵再度被骆云放出的剑阵阻拦,他一开始没有在意。
阵法一道,特别容易大而无当。
尤其是这么多灵剑成阵,他内心轻哂,当是卖灵剑的么?灵剑越多反而越容易自乱阵脚,与他的符阵而言,那不过是一堆废铁。
只是下一刻风苍穹的脸色就变了。
不知为何,看似混乱的数百柄灵剑竟然如同一个军队中的兵士,迅速地排列好了阵形!而剑阵之中有王者之剑,有将军之剑,有兵卒之剑,转眼之间,竟然成了一道运转有序极为强大的剑阵——将他的符阵生生地阻拦在外!
不但如此,符阵与剑阵交锋之下,竟然被剑阵之中溢出的剑意与杀气伤损了不少!
而此时骆云手中祭出一境剑,紧紧握住,向风苍穹飞身而去,一剑挥出,雄浑的剑意仍是被他凝成极致锋锐的一线。
他的目的也并非风苍穹,而是风苍穹眼前的巨大麟台山裂隙。
战胜风苍穹不是目的,而是想办法助席飞墨一臂之力。
那样,没有什么会比彻底破坏麟台山来的更有效。
而且,他对于那座高耸如云的万妖殿,也有着莫名的敌意。
如果能借此机会使万妖殿随着麟台山一起分崩离析,那最好不过。
“小辈敢尔!”风苍穹须发皆张,怒目圆睁,“拿命来!”
那道原本就压制向骆云的符阵猛然转向,向席飞墨所在的地方飙去!
而此时骆云才注意到,那竟然不是一道符阵,而是数十道——风苍穹竟然能在刚才那个瞬间结成数十道符阵,且每一道都威力甚巨,实在不愧是久有盛名的神符师,更为关键的是,电光火石之中,骆云发现那些符阵并非简单的叠加,阵纹不同,其内蕴含的流动的力量也不同。
从他自身拥有天衍无间剑阵开始,他就知道阵法不同于法术,法术一击之下,结果便能确定下来,成就成,不成就不成,而阵法却是活的。
天衍无间剑阵威力有多大,有多难以破解和琢磨,风苍穹所施展出来的符阵有多强大——这是骆云的认知。
因此他必须有所行动。
他收回了剑意,转而护持席飞墨,切削向那数十重符阵。
两股力量交汇的瞬间,他便感到了所接触之处,周边的气流立刻围绕着他结成了数重符阵,虽然因为他一剑之力,这些符阵或许都有一些破损,但威力却仍不可小觑,若是环绕在天衍无间剑阵周围,这些未知的符阵必定会在风苍穹的操纵下对席掌门造成威胁。
而今,他与风苍穹的对峙,各自都有了弱点。
风苍穹很显然不想让他继续将麟台山的裂痕扩大。
而他也不能让风苍穹伤害到席掌门。
骆云咬牙推动着符阵的力量向着风苍穹所在的方向而去,而在他这一剑的逼迫之下,厚重的符阵也被这天下之间绝对可排进前十的、凝练锋利的剑意层层划开!
刚刚破开这重重符阵,风苍穹的下一轮阵法便已经再度来到面前。
骆云手指迅速地划过一境剑,数个星辰符文携带雷霆之势重重地砸在阵盘上,他身形盘旋而上,剑身上灵气与剑气交织的怒涛再度重重地向风苍穹身后的高大万妖殿咆哮而去。
一层层一**,将麟台山上铺就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古旧青石也掀翻了起来。
原本剑意领域中好似春风细雨的细小的剑意,猛然间受到神识与星元之力的双重加持,变得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却不单单是从天而降,而是从四面八方涌至,仿若天空化为了一个球形的穹窿,向着中间正在猛烈交锋的两个人砸着如锐刺、如尖针的剑招。
而这些剑意有型。
竟然真的在地上汇流成河!
地面上的水流被剑意驱使着向上窜起,万千道利箭或水、或冰、或霜、或雪,参差不齐毫无规律可循地射向风苍穹!
风苍穹双眸微微眯起……难怪……这小子竟然拿到了……他神念微动,原本在他领域中的符道之意都浸润了一层淡金色,威力更胜先前十数倍!
席飞墨仍低着头,良久他才抬头看了一眼风苍穹与骆云激烈的对战,他的目光转而又望向闇狱极乐。
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可是,他来到麟台山上,才一天而已。
对于天地化魔禁术,他完全没有任何研究,只能隐隐约约摸出些因为这次两大紫宙境领域剧烈碰撞而造成的阵法上的撕裂。
他皱了皱眉。
知易行难,饶是禁术阵法被重创,他却仍然不太明白该如何阻止这道阵法的恢复!
而今大概也只有一个办法。
席飞墨双手各执着一半翠笔对在了一起,一道红光闪过,翠笔竟然恢复如初。
他将翠笔在口中含了一下,仿佛太早之前,他还是个凡尘俗世间的稚龄少年,跟着家学读书,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书写之前,想要舔一舔笔尖,常常弄得满嘴墨水。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星天野。
若是他在,肯定又要嘲笑自己了吧?
倒是有些遗憾,这些年,早就答应给他的子母梅花卷题字,却不能做到。
他将笔从口中拿出,半跪在地上运笔如飞,绘制起来。
一道道符纹在他笔下成型,闪耀着血色的光芒,不多时就变成了红褐色,仿佛一阵烟尘吹过便会消失,可是无论上空骆云与风苍穹如何对阵的风气云涌,这层符纹却极其深邃牢固,好似刻在地面上一般。
这符纹并不算完整,但是恰好绘制在席飞墨所能察觉到的天地化魔禁术的撕裂处。
席飞墨心无旁骛,不知不觉,翠笔下的符纹蔓延了一大片。
他拿着翠笔的手越来越抖,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而在这其间,风苍穹早已察知他想要做什么,但数度妄图向席飞墨出手却都被骆云抵死拦阻!
风苍穹心急如焚,他此时已然占据了上风,但是若要全胜骆云,却实在麻烦——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骆云越是无望取胜,反而越发拼命,这样下去要苦战许久——那时候席飞墨的阵可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