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几多慨叹道不完
这一招,是红衣男子的成名技“流水落花”。之所以取这名字,那是因为,当初在他奄奄一息沦落到乞讨时,偶然路过一条小河边,看着河里的流水,他只觉得自己孱弱的意识灵魂都被那一波一伏摆渡而走,越来越缥缈,头顶飘来几片嫣红的落花,那一刻,感觉自己和着流水落花的生命好像,那样匆匆,无法挽回。
就在一切都将结束时,他突然意识到,花落花开,流水雨水,天地万物俱在时时变换更替,这只是一个过程而已,而就是这个过程,是我们,是天地万物的一生,唯一的一生,或者说,是永生。他突然觉得,自己命不该绝,怎么能轻易倒下?他艰难的爬到河边,饮着昏黄的河水,用了几个时辰才使自己这伤痕累累的身子站起来。
到后来,在江湖上摸爬滚打,拜师学艺,磕磕碰碰。不知道是哪一夜,他蓦然回首,看来路茫茫,回想起当初在那条小河边的所见所感,创出这一名招。一招二式,“流水”是极速,是最快的夺人性命,以保全自己。“落花”则是封锁敌人的一切,视觉,听觉,触觉,就是要你魂飞魄散。
但,江湖水深,何况除了江湖,还有天下,天下之外,便是天上,而天外还有天。
钟离忘川看着这刺来的软薄细剑,觉得这剑定重,不然怎么会这么慢?他略一抬手,便轻易用二指夹住剑身。
“你不能杀我,因为我不能这样死在你的手里,我要死,自然就死了,你也不用急在一时。”钟离忘川看着红衣男子,说的很慢,像在讲道理。
红衣男子难以置信,自己全力一剑,就这么被轻易接住了?他说不出话,怔怔愣住。
“你走吗?不走的话,我走。”钟离忘川松开二指,取下腰间葫芦,送到嘴边才想起葫芦已经空了。
红衣男子拍拍自己额头,丢下软剑,转身走了。他知道,“落花”定也带不走他,自己潜藏的也不用拿出来了,可能也没什么意义。还是想想,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吧。
钟离忘川摇摇头,蹲下身子,挑出些许泥土,将那可怜的草连同那可怜的人掩埋起来。
风吹叶动之际,天外飞来一人。那人长发飘飘,身披白色翎羽长袍,身下一柄巨大木剑,他醉卧其上,好不潇洒!
“嗾!”这人从剑上跳下,巨大木剑瞬间缩小附在他背上。落地,出声“嗒!”
“兄弟,这是什么地方啊?”男子抱拳道。
“鸟在这里盘旋,人在这里流连。这是人世间。”钟离忘川指着自由飞翔的鸟儿,又指了指四周,说道。
“人间?难道呼摩北面的沙漠下面能通到这里?”男子心道。
“噢,我叫木清。还不知道兄弟你的名字,不知道兄弟是不是要去人多的地方?小弟不识路,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如果可以,还希望兄弟能帮我一把。”男子说话有趣,逗乐了钟离忘川。
“小弟钟离忘川,自然是将要去人多的地方,无所谓什么见过世面与否,毕竟世面太宽了。你我同行,能有酒喝,我也高兴。”钟离忘川看着男子手上提着的酒坛子,呵呵笑道。
“好说好说!”木清豪爽的很。
钟离忘川突然感觉,人还是简单一点的好,不用想太多问题,随遇而安,也不失为享受人生。他不会被动的去寻找自己的身世,而要让它自己主动跑到眼前,真相大白。
当人脚步越来越从容时,宇宙乾坤都会联合起来为他铺路。
“苏老爷,如今你的乘龙快婿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我兄弟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开心,最好皆大欢喜。毕竟,他们都回来了。”允非之所以强调两次,还是因为,希望能够鱼和熊掌兼得。
“啊,忘川先生的意思我明白,而且,经过上一次,我也认识到自身存在的局限,所以,这次小女的婚事,我只负责吧酒宴办好,其他的,就由着年轻人去吧。”苏秦从乌木漆椅上站了起来,背着手看向内门外的蓝天,视野里擦过两点飞鸟。
苏秦又转向允非,微微打躬作揖说道“允兄弟旅途疲惫,我还有些公事需要处理,只能委托老胡带你下去休息,噢,如果允兄弟不嫌我这府邸小想要在里面走动走动,也没关系。”苏秦不摆架子,这给了允非一个好印象。
“华寂哥,等我们成亲之后,你要待我去那些好玩的地方呀?”苏黙在华寂面前像一个孩子,是的,只有最爱才能这般使然。
“我们,先去最黑的山谷看最美的萤火,再去最亮的北极看白熊,然后可以去最宽最蓝的大海,还可以去最高的山峰……”华寂握着她的手,像在呵护一颗红心,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对方。
成长,本来就比成功更重要。他成长了,他扛起了那些责任。
钟离忘川也成长了,他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心病,深入骨髓的裂疾。
“咱们,走过去?”钟离忘川看着一旁的木清,那眼明亮得像夜空中的星。
“好说!”木清好像没有想,随意抽出身后木剑,往空中一掷,木剑胀大开来,悬于空中等待着二人。
钟离忘川突然抢过木清手里的酒坛,不用言说,能通过一句话猜透对方所想,天下间除了知音,还有几人?既然知音,想做的事,自然不用过于拘谨。再说,一坛酒,你一口我一口,喝来也爽朗!
一步登风,二人踏上木剑,木剑原地一抖竟还剑吟一声,好似欢鸣!
御剑飞行间,木清又问“我观兄弟由内而外散发一股奇异气息,与我以往所见的人均不同,难道是与兄弟的道有关?”
“每个人都不一样,当然与自身的道有关了,木清兄有什么尽管说出来,推心置腹我也无所谓。”钟离忘川趴在木剑上,下边的美景目不暇接。
“你给我的感觉,很简单,但越简单我就越觉得不简单,我怎么不简单啊?”木清动绕西绕,又哈哈笑道。
“你怎么不简单了?简单啊,你怎么简单了?不简单啊。”钟离忘川也绕来绕去,哈哈大笑。
“你来自天外?”钟离忘川喝了一口酒。
“可以说是,也可说不是。参照不同,就不同。”木清看向两边高出云端的山峰,说道。
“那……”钟离忘川声音刚起,便隐没在嘈杂热闹的人声中,原来,到了洛阳。
二人落在白马寺中,引得寺中和尚围观,还惊动了主持。
这座千年古刹,在东土大唐,洛河之滨,滋长的菩提道场。它被尊称为“释源、祖庭”,宝马高耸,殿阁峥嵘,长林古木,肃然幽静,就像此时一样,就算众多僧佛聚在一起,也俱是耳语。
“两位远道而来,就往我佛家,正是费心了。”老主持单手竖在胸前,很有规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