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嗯?”
“哥哥。”
“嗯。”
“哥哥,我想吃香草冰淇淋。”
“等着,哥哥给你买。”
“哥哥,那个陈彦茜好讨厌,又到处说她喜欢你。”
“随便,反正我又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谁?”
“喜欢一个傻瓜。”
“哥哥,我想你了。”
“哥哥也想你,快要想疯了。”
“哥哥,疼,我好疼……”
“念念乖,忍一下,一会儿就不疼了。”
“哥哥,爱我,好好爱我。”
“……好。”
**
在一个名叫“安城弱智儿童康复中心交流群”里,游斯宾和常平聊得挺热闹。
“老白?老白?”
“别喊了,人家今晚第一夜!”游斯宾回道。
常平:“突然感觉到无处安放的孤独是怎么回事?”
“……”游斯宾烦他这种矫揉造作的做派,“小爷现在给你快递两个妞儿过去?”
常平什么时候都见钱眼开:“妞儿不要,不然游总往我银行卡上打点钱?”
游斯宾都还没回,常平真将一串银行卡号甩了过来。
就这无聊的对话竟是惊动了远在大洋彼岸的人,“白忱什么第一夜?”
唉哟,游斯宾和常平不约而同地都发了一个无语的表情。
“人生第一夜!”游斯宾真是恨铁不成钢,“和咱们的妹妹!”
常平:“不是吧老顾,你真的这么纯的吗?从小到大,你都没有一点点那方面的需求?”
“都23岁的老男人,要一点需求都没有,老顾,你可以去医院看看了。”游斯宾判断道。
之后,顾淮云就再也没有出现。
常平对游斯宾进行道德谴责,“老游,看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游斯宾很是无奈,“忠言逆耳。”
白忱悠悠转醒的时候,还不知道因为他,游斯宾和常平联手把顾淮云气走了,最后两人也没落个好,吵到差点要老死不相往来。
夜幕笼罩在窗外,旷远深沉,却被白色的纱帘挡去了,窥不得房间里的一丝一缕。床头柜边上的落地灯散着柔柔的光,静得让人不忍打扰。
视线掉转,在触及到枕在他手臂上的人的脸庞时,白忱的眼神变得痴痴切切,柔肠百转。
女孩的眉头微蹙一下,像是极不安稳。白忱捏起手指想要抚平,她的眼睑轻颤,又缓缓张开。
“醒了?”
沈念先是茫然,在对上白忱的眼眸后,她豁然想起了所有的事。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被白忱摁在这张床上抵死缠绵。
羞赧的目光局促地往下移,她看到白忱赤裸着胳膊,胸前的皮肤泛着冷白色的光。再顺着相拥的姿势往回看,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了?”白忱哑着声问。
沈念就像一只缩头乌龟,慢慢钻进被子里。
白忱转了转眼眸,勾起一丝坏笑,却板起了嗓音,“嗯?怎么了念念,是不是后悔了?”
被子瞬间被扯了下来,露出沈念认真的眼睛,“没有!我没说我后悔。”
大声说完,沈念看到白忱眼底泄露出来的狡黠的光,马上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再一次缩回被子里。
白忱咬着唇,目露凶光,在瞪了被子鼓起来的轮廓片刻后,他也用力一扯被头,随后跟着钻了进去。
“啊?!出去啊。”
“一起出去。”
“不要!我没脸见你了。”
白忱像挖番薯一样挖着沈念,“为什么觉得没脸见哥哥了?嗯?”
沈念顾首不顾尾,拼命挣扎,“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不想见到我?真的不想见到我?”
“啊,放手啊,痒,好痒,哈哈哈……”
橘黄的光透过薄透的被单,映在女孩寸缕不着的身体上,迷迷蒙蒙,撞得白忱的心痒得受不了。
“说,想不想见到哥哥?”
“想,想。”沈念以为这样就安全了,谁知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头。
很快又一场浪漫情事开始,它能让窗外的夜色都感到羞涩。
**
一夜春风暗度后,白忱带着离家出走多日的沈念一同回到白家。
“念念,你先跟阿姨道歉。”
有白忱和白一帆在,道歉也变得容易得多,沈念对着陈冰弯下腰,“对不起,妈妈,我知道错了。”
陈冰面无表情,也毫无反应。白忱长腿一跨,在陈冰的对面坐下,顺道把她冰冷的视线吸引在自己的身上。
“你怎么回来了?”
这话听得连白一帆都感到不好受,仿佛白忱不应该回来一样。
白忱倒是无事人一样,敛目一笑,“我这次是专程为念念回来的。”
“白忱,我说过很多遍了,你和沈念的事,我是死都不会同意的。”陈冰的话完全不给白忱留余地。
白一帆坐一旁,“陈冰,你是不是觉得白忱配不上念念?”
陈冰讥讽地撇了一下嘴,“那好,我问你,他们生下来的孩子是该叫我奶奶还是该叫我外婆?”
白一帆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又面红耳赤着争论道,“这个很重要吗?你喜欢孩子叫你奶奶就叫你奶奶,喜欢外婆那就叫外婆……”
“叫我外婆,那我们又是什么关系?亲家关系,还是姘头关系啊?!”
陈冰猛地一吼,砸得所有人的面色都愣愣的。
白忱和沈念,包括白一帆应该是都没想过陈冰会这么定位他们这一家人的关系。
称呼只是一种表面关系,但心里的归属感才是真正说明问题。
陈冰自始至终都没有认可这个半路融合在一起的家庭,依然是泾渭分明地划分了领地,她和沈念是一路,白一帆和白忱是一路。
白一帆面上带着寒意,白忱眼里也有不虞的情绪,更带着几分很明显的受伤的痕迹,这十几年来,他不说对陈冰有多亲近,但他是真的把她和沈念当做白家人来看待的。
“阿姨,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我爸没有任何的关系,你别怪他。”
“小忱……”
白忱用眼神安抚白一帆,然后又对上强势至极的陈冰,“其实说到底这件事跟阿姨你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陈冰安静地看着白忱,脸颊两侧因为怒意而收紧,呈现出极其刻薄的形状。
“说白了,我和沈念都到了结婚年龄,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只要我愿意,我立刻就可以带她去做解除拟制血亲关系,然后再带她去领结婚证。”
陈冰的眼神像把利箭,扎在白忱身上,“那你今天回来跟我说什么呢?有什么好说的?直接去领结婚证啊。”
白忱不慌不忙道,“你毕竟是沈念的亲妈,这一层关系不可能改变。无论如何,我们以后还是要在一起生活的一家人,我希望我和她的婚事能得到阿姨的认可。”
“再过一年,我就可以留学归来,到时候我会在安城扎根下来。不说给她大富大贵的生活,但我能保证可以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我也是阿姨看着长大的,我白忱是什么样的人,阿姨应该很清楚。我会始终如一地对她好。这些年,我都在美国,分开这么多年,我以为我对她的感情会变淡,但恰恰相反,我更加肯定,这辈子我只认定她一个。”
这是白忱第一次在两个大人面前承认他们之间的感情,大大方方地,也正大光明地。
他的态度很明朗,不需要任何人的首肯,但任何人也不能指责他们的感情。
她就知道她没有爱错人。
陈冰说话了,“要我点头答应也不是不可以,我有条件。”
沈念着急问,“什么条件?”
陈冰看着白忱说道,“把你亲妈的灵位从这个房间里撤走,还有,以后你亲妈每年的忌日,你们所有人都不能去祭拜。”
“妈!”先不说陈冰开的这两个条件白一帆父子会不会同意,连沈念都觉得这两个条件过分了。
白一帆两手捏着膝盖,他很明白,陈冰这是要将庐佳玫连根拔起。
“怎么,不能答应?”
白忱绷紧脸,他以为陈冰针对的人是他,却没想到她竟对他死去多年的亲妈下手。
他突然就想起了儿时陪伴他的那个温柔女人。
很多年没有这么想过她了,在这一刻,白忱疯狂地想念着她。
那个善良的女人,在被病魔折磨了近一年后撒手人寰,没有看尽人生最美的风景,短短的生命就被掐断。走的时候,她没有怨恨,只是放不下年幼时的他。
老天本对她就不公,凭什么在死后十几年,还要遭受这样的侮辱?
白忱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回答了陈冰,“对不起,这些我统统都不能答应你。”
白一帆脸色铁青,他忍无可忍,“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你别牵连到孩子身上。你要撒气冲我撒。”
气氛陡然紧张。
好在白一帆控制住了情绪,“陈冰,这些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心中有数的。白忱他妈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放下吗?”
陈冰又用巨大的沉默压在几人的头上,就在沈念还抱着几分希望时,她突然站了起来,“你要想证明你是真的爱沈念,那就照着我说的去办,别的,免谈。”
在陈冰进了房间后,沈念的眼泪滚滚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