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电梯门打开,拥出来一群来接亲的人,游斯宾打头,一眼瞧见正站在楼梯口的女方亲友。
夏寄秋神情焦灼,目光扫射,没发现新郎官的身影,“淮云呢?”
“他还没到?”常平胸前别着红艳艳的伴郎的礼花,落后游斯宾半个身位,吃惊道。
夏寄秋一怔,“没呢,你们这不是刚到吗?哦,对了,淮云托酒店的管家说要送陶然一份礼物,让陶然去顶楼,到现在人还没下来,我们正要上去看看。”
游斯宾的视线短暂地在杨子芮的脸色掠过,“那一起上去吧,别紧张,老顾安排的事情不会出差错。”
“我相信淮云,我就是怕误了接亲吉时。”夏寄秋说不担心,但脚步却是匆忙,“淮云不跟你们一起来吗?他人呢?”
游斯宾和常平对视,“我以为他先到了。我们本来一起出发的,半路上,他的车突然转到转了方向,和我们走了不同的路。”
种种蹊跷,都证明事情很反常。
两边汇合在一起的人很快抵达顶楼,只是,他们只看到了直升机渐行渐远的背影。
“哇哦,直升机耶,好帅!”江翘翘手搭凉棚,感叹道。
一个荒谬的念头在游斯宾脑海里闪现过,他逮住还没撤离的唐煜就问,“老顾在直升机上?”
唐煜对谁都是面无表情,“是。”
“那陶然呢?”夏寄秋难以置信,“她是不是也在直升机上?”
唐煜继续言简意赅,“是。”
江翘翘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打破沉默,“哇哦,陶小然不怕吗?她不是恐高吗?啧啧啧,我都还没坐过直升机。”
夏寄秋没空理会直升机的事,她双手一砸,“哪有人接亲这个接法的?!”
江翘翘如梦初醒,哎呀一声,“就这样接走了?那我们还准备了那么多整人的玩意儿怎么办?不是,这人我都还没整到呢。”
事已至此,一群人只能望着那抹小点束手无策。
“淮云这孩子,也太乱来了。一声不吭,瞒过所有人。”
江翘翘还在巴巴地留神着越来越模糊的小点,“可是阿姨,你不觉得这样好浪漫吗?就好像……好像新娘被人抢走了一样。”
这神出鬼没的,可不像是来抢亲的么?
知道陶然是被顾淮云接走的,夏寄秋也松了一口气,往回走,“一惊一乍的,还浪漫呢。”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接亲开直升机的呢,还是顾总会玩,哈哈哈……”江翘翘挽住夏寄秋的手臂,跟着走。
常平懊恼道,“起早贪黑地来接亲,结果,接了个寂寞!”
众人一阵哄笑。
常平继续吐槽,“白瞎了我这造型。”
白忱的手搭住常平,“没白瞎,晚上还有酒席呢,到时候可要帮哥挡酒。”
游斯宾故意落后,走到杨子芮身边,偷偷地抓牢了她的手。
杨子芮抽了一下没抽出来便任由他牵着,只是目光始终没落在游斯宾身上。
没一两分钟时间,天台上只剩下暗地里闹别扭的两人。
“怎么,现在看到我又像见到仇人一样?”游斯宾笑得很冷,眼底里无波无澜。
杨子芮这才抬起头来正视他,“我说过了,这婚我是一定要离的,你这样拖着有什么意思?”
“那你给我一个理由。”
“你!”杨子芮撇开头,“你能不能别老是耍无赖这种手段?很幼稚你知道吗?”
游斯宾的脸上浮现出受伤的表情,他不至于这么心痛的,在结婚之前,在追她的那几年里,这样的冷言冷语他应该早听惯了才对。
“那你说我耍什么手段才不幼稚的?你说说看,嗯?”游斯宾用力一拽,将杨子芮拽到跟前来,“也想坐直升机?”
“……”杨子芮瞪了他半晌才冷哼一声,“无聊。”
“子芮,”游斯宾深吸一口气,“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狠心?其实我没你们看起来这么没心没肺,我没那么坚强。”
杨子芮的眼睑微微颤抖。
“我早说过了,有没有孩子无所谓,就算断子绝孙我也不在乎,但是我不能没有你。”
这样的游斯宾看起来真的很卑微,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
可惜杨子芮依然沉默无语。
游斯宾看着她,看着看着就笑了,他松开了手,“要离婚也行,今天你就给我一个痛快。”
杨子芮握了一下被松开的手,“什么?”
“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嗯?和我结婚的这三年,你有没有爱过我?一点也行,也算。”
游斯宾红着一双眼,发了狠似地瞪着杨子芮。他在等一个审判,他逃避多年的审判。
今天,他就打算做个了结。
别说是一段婚姻,就是一段感情也不能只靠一个人来维系,再爱也会感到累。
他现在就觉得筋疲力尽。
他审判的依据只有一个,那就是爱和不爱。有孩子,还是没有孩子,全都是借口,她要跟他离婚的借口。
三年,她也算跟他耗得挺久了,他也挺知足。
“嗯,这么难回答吗?这个问题。”游斯宾舔了舔牙冠,问道。
杨子芮面色冷漠,“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拒绝?为什么要拒绝?Yesorno?随便说一个,这么难吗?”游斯宾步步紧逼,“或者我替你回答,你没有爱过,对不对?你当初会跟我结婚不过是因为你跟老顾没希望了,你退而求其次才找上的我……”
“啪!”
一巴掌打出去后,杨子芮才后怕起来,“我……”
“我说过,你打我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要打脸。”游斯宾的身体往前倾,舌头扫过齿冠,附在杨子芮的耳旁轻声说道。
“斯宾,我们离婚吧,再这样纠缠下去,真没什么意思。”杨子芮感觉到鼻子在发酸,“因为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
“好。”游斯宾眼里犹如蒙了一层寒霜,“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要跟我睡一次,最后一次。”
杨子芮倏地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游斯宾,你是人吗?你还是人吗?”
眼泪顺着她的鼻梁淌了下来。
“怎么,后悔跟我结婚了?”
杨子芮咬着唇,“是,我真是太后悔嫁给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
游斯宾手抄裤袋,往直升机离去的方向望去,“那怎么办,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游斯宾,我恨你,恨你一辈子!”
听到杨子芮说“恨”这个字时,游斯宾的面部陡然僵直,仿佛完全没有意料到她会说恨他。
“恨吧。”他手一拽,拖着杨子芮往前走,“不是想离婚吗?现在就去你住的房间,睡完我就成全你!”
“你放开我,游斯宾,你放开我!”杨子芮又是打又是拉,但还是没能从游斯宾的手里逃脱。
**
先行回到56层的,不管是女方这边还是来接亲的,都突然不约而同地产生一种无所事事错觉,本来今天应该是相当繁忙的一天的。
新郎带着新娘偷偷跑了,留下他们要做什么呢?大眼瞪小眼吗?
过道上的人挺多,站了大约有二十来个人,但空气很安静,气氛也有点尴尬。
常平走到窗边,抽烟,“不应该是他们两个被我们涮吗?怎么感觉我们反被涮了一把?”
夏寄秋笑道,“这两人做事没谱,害我们大家都白忙活一场。要是早知道他们玩这一出,我们才不陪着在这瞎耽误功夫。”
“没事,阿姨,您先回房间休息,下午我再来接您去喝喜酒,哥特意交代过我,今天我要照顾好您。”
夏寄秋对白忱没什么印象,之前见过几次面,都没说上话,只知道他是自家姑爷的好朋友。
现在看,这孩子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说话时透着一股读书人的儒雅气质,真是广大中年妇女心目中的好女婿人选。
“谢谢谢谢,你就是在省立当医生的是吧,年纪轻轻的,真有本事。”
白忱羞赧,“阿姨先回房间吧,我们没事也先走了。”
刚好常平抽完了那根解闷烟,将烟蒂摁在角落里的垃圾桶上,“老游呢?不会是也开着什么直升机又抛下我们了吧。”
话音刚落,电梯门打开,出来两个扭打在一起的身影。确切地说,是游斯宾扭着杨子芮,而杨子芮在打他。
常平看到游斯宾一脸铁青,本能地往后退半步,“老游,你们这是在干嘛?”
游斯宾直接走到已经吓呆的江翘翘面前,“她住哪间?”
江翘翘偷偷瞥了一眼身后的杨子芮,然后在游斯宾强大的气场下没义气地出卖了她,手指往一侧点了点,“那、那间。”
众目睽睽之下,游斯宾又押着杨子芮往江翘翘说的那间房间走去,“开门。”
“游斯宾,你这是犯罪!”在一路的扭打中,杨子芮的头发早乱了,眼角通红,模样很狼狈。
游斯宾嘴唇一弯,笑得很邪,“你非要在这里让人看笑话?”
杨子芮搓着拳头,冷漠的眼神盯着游斯宾看,看了半晌她终于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开始放弃挣扎,伸出颤巍巍的手指在密码锁上按了密码。
游斯宾将人推了进去,又重重地甩上门。
夏寄秋收回错愕的视线,问江翘翘,“她、她没事吧,要不要找人……”
江翘翘暗叹一口气,虽然她和杨子芮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对杨子芮的印象很好,这女孩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人。
“没事阿姨,那男的是她老公,夫妻俩可能吵架了。”
那就是别人的家事,夏寄秋也不好插手,转头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来接亲的人,连新娘的面都没见着,算是空手而归。
常平揽住白忱的肩,苦笑道,“感觉接了个寂寞。”
“呵呵……”白忱笑意融融,“你说的没错,哥真的会玩,把我们都玩得团团转。”
常平赞同地点点头,转念一想,当初四个好兄弟,三个都算是找到主了,现在就只剩下白忱一人单身。
在接亲车上,常平开车,问白忱,“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打算这样单下去?”
白忱一怔,“可能吧。”
“心里还是放不下念念?”
沈念是白忱这辈子都打不开的死结,知道的人谁都不敢在白忱面前提这个。
但提了,又好像也没什么事。
白忱静默片刻后,笑道,“当初是我不够勇敢,逼着她离家出走。只要一天找不到沈念,我这心里就悬着一天,哪里还有心情再去找一个?”
哪怕他经历过这些情啊爱啊,还是无法感同身受。常平说得很硬气,“没事,有兄弟陪你一辈子,有没有女人也无所谓。”
“你没有女人肯定无所谓,你又不要女人。”白忱晃悠悠地堵了常平一个哑口无言。
“呵呵……”
常平也笑了,“你被老顾带坏了你。”
“那也好过被你带偏了。”
白忱继续兵不血刃地撕常平,气得常平嗷嗷叫,“是不是歧视?说,是不是?”
白忱依旧是眉开眼笑,“是又怎么样?”
“哎呀哎呀,老白,”常平感叹世风日下,“多少年的兄弟了,就这样?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啊?”
接亲的车,一辆接着一辆往安城大酒店开去。
**
今日的阳光很好,这一点陶然再清楚不过。等她缓和过来第一次坐直升机时的紧张感后,新奇的感觉开始冒了头。
她试着大胆地往下看,成片成片的楼房蜿蜒在她的脚下。远处连绵的青山抱着安城,河水被光照成了白色,波光粼粼,从城市的中央贯穿而过。
陶然转回头,偷偷看了几眼身边的男人。
顾淮云戴着墨镜,耳机压在他的头发上,鼻梁高挺,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
会单手操控方向盘的男生,她觉得很酷。游戏打得很好的男生,她也觉得很酷。甚至看到腰间挂着一串工具,嘴里叼着一支烟,满身的油污,蹲在马路边修车的男人,她也觉得挺有味道。
但世间凡此种种,都比不过这一刻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冲击。
“在想什么?”耳机里传来男人醇厚的嗓音。
陶然低下眉头,思忖片刻后说道,“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劳师动众,其实没必要的,坐车也是一样的。”
“一辈子就办这么一次婚礼,我想给你一次难忘的婚礼。”
“嗯,难忘。”外头洒进来的阳光照得她心头暖烘烘的,“嫁给你,所有的事我都不会忘记。”
她还记得四年前,她和他去领证的那天。那天她站在办证大楼的阴面,一阵风拍过来,把她的心都吹得冷嗖嗖的。
那时她曾以为自己的人生旋入了无望的境地。
直到后来她爱上他后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
十几分钟后,直升机的高度慢慢往下降。
“到了?”克服了恐惧后,陶然还没从初次坐直升机的兴奋感中回过味来,这段神奇的旅程就要结束了。
“嗯。”男人听出她的画外音,笑问,“喜欢坐这个?”
陶然迎着明媚的阳光,金色的光将她脸上的绒毛都镀了一层柔色,她没隐瞒,说道,“嗯。本来有点怕。”
“那怎么又不怕了?”
陶然没怎么想就回答道,“因为是你在开啊,你说不用怕的。”
男人抿紧了嘴唇没说话,“不然再带你绕一圈。”
“不要了。”陶然终于能相信当年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干出烽火戏诸侯的蠢事来。也许男人都一样,不管是两千多年前的周幽王,还是现在的顾淮云。
直升机缓缓降落在安城大酒店的停机坪上,一直到螺旋桨停止启动时,陶然的心还是躁动的。
她回头看顾淮云,男人的眼神藏在墨镜难以窥探到,但他薄薄的唇向上弯起,“老婆,你今天真好看。”
头一回,陶然感觉到心像糖一样融化了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除了甜,还是甜。
**
酒店的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厚重的窗帘边缘漏进来一线光,浮尘在光中轻荡着。
地板上,女人的丝袜和男人的西裤纠缠在一起。
杨子芮侧躺在床上,白色的被子遮盖住她裸露的身体。游斯宾从她身后紧紧拥着她,胸口像垒了一块大石块在上面。
呼吸都呼吸不上来。
他们在很多方面都不合拍。比如他喜欢摇滚劲爆的音乐,她喜欢冗长沉闷的古典乐。他喜欢飙车蹦极,她喜欢泡茶冥想。还有,他喜欢她,而她喜欢的却是他的好兄弟。
但也有合拍的地方,唯一的一个,就是在床上的时候。
曾经他混账过,夜夜流连在不同女人的床上,但大多都是睡一晚第二天起来连脸都不会记得。
唯有她给他的感觉不同,那种快感是他从其他女人身上体会不到的。那一瞬间,他都想把自己的命交代给她。
他甚至想,和她的身体这么契合,那么灵魂呢?是不是也会慢慢跟上身体,融入到她的灵魂里?
或者换句话来说,他不相信有人能把性与爱切割得这么泾渭分明。她和他的身体这么合拍,那其中是不是也掺杂了一点点她的爱?
他就是靠这点信念来维持着自己的自信心的,他就是靠这点莫须有的感觉来麻痹自己的。
直到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提离婚。
一次,两次,他还能当做这是她对他变相的爱,按老顾的话来说,她这是为他、为游家着想。
次数多了以后,他是真的分不清她到底是为了他,还是为了她自己,非要和他离婚。
但不管是为了什么,这婚是一定要离了。
现在,抱着她,身体还紧紧地楔在一起,只不过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明天。
他还是栓不住她的心,现在连人也栓不住了。
游斯宾等了几秒,又过了几秒,最后终于放开怀里的女人,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上。
“要离婚明天吧,今天是老顾大喜的日子。”
过一会儿,床的那边才响起很低的声音,“……好。”
西装抓在手里,游斯宾又看了几眼床上的女人,转身离开。
他哀伤的神情,谁都没看到,连他自己都看不见,只觉得每走一步,心就跟着不可抑止地痛一下。
房门轻轻地“咔嚓”一声合上了。
房间里寂静得可怕,连那道打在墙面上的光都要逃走一般。
杨子芮辗转过身体来,眼底嵌着泪水。
这个时候,他应该是进入电梯,早已离开,但她还盯着房门看,在空气中,她还能勾勒出游斯宾痞里痞气的模样。
抹不去了。
朝夕相处三年,他说话时模样,不说话时模样,又或者是他睡觉时的模样,她都不用特意回忆,就能轻轻松松地想起来。
但是她没办法,她无路可走。
不能生育,只这一条罪名就可以把她判死。
就算游斯宾无所谓,游家这么大的家族,还有那么大的家业,不可能都跟他一样无所谓。
她不可能不生育还想在游家有立足之地。到那时,别说是她,连游斯宾都要跟着她遭殃。
眼泪汩汩地淌出来,即刻又浸到枕头里去。
无声无息。
一如她一直都掩藏得很好,她对游斯宾的爱。
**
下午三点零六分,一对新人在安城大酒店玫瑰大厅进行拜堂仪式。
顾英霆和宋黛如端坐在正位上,顾淮云在左,陶然在右,正正式式地拜了三拜。接着是顾城峻和谢兰换坐,受了新人三拜。
新人拜完,轮到顾城峻和谢兰拜顾英霆和宋黛如,整个顾家,流水一般,从大到小,一个个按规矩来。
喜娘喝彩一声比一声亮堂,一个比一个出彩,引得在场的亲朋好友全都拍掌叫好。
气氛很是热闹,又很融洽。
陶然的手一直被顾淮云包在自己手里,站着看廖雨晴和季博跪在蒲团上拜顾英霆和宋黛如。刚好有保姆带顾笙和顾苇过来。
顾淮云见状,立即松开汗都牵出来的手,从保姆手里接过顾苇。
“爸爸。”顾苇叫得又甜又黏,又有一点点小撒娇。
今天他一早就开始忙,忙到现在都没怎么抱她。
顾淮云听到女儿声音里暗藏的委屈,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温柔地开腔,“想爸爸了?”
顾苇一把搂住男人的脖子,头一偏,靠在了他的肩头上,不说话。
陶然牵着顾笙,斜睨一眼身旁这对腻歪的父女,撇了一下嘴。
都说女儿是爸爸的上辈子情人,反正有顾苇在,顾老板的眼里就容不下她了。
顾家这边大大小小都拜完,喜娘准备喝彩结束拜堂,却被顾淮云阻止。
他拨开人群,走到夏寄秋身边去,“妈,你过来。”
夏寄秋同样不知所以,直到被顾淮云一把摁在刚刚宋黛如坐过的主位上时才略有所悟,“使不得,使不得,淮云,这不合规矩,不行,不行。”
夏寄秋摆着手要起身,顾淮云硬是让她坐着,“妈,是你辛辛苦苦把陶然拉扯大,没有你也就没有陶然。谢谢你为我养育了一个这么好的人生伴侣,这一拜,你应该要受的。”
说着,他后退几步,拉着陶然一起跪了下来,郑重地给夏寄秋磕了三个头。
夏寄秋眼含热泪,双手向上捧,“好了好了,起来吧,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