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定会觉得她莫名其妙,或者觉得她有病。陶然赶紧用手背擦了眼泪,笑着道歉,“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小丑摇了摇头,没开口说话,但陶然明白他是在说他不介意。
“这个,可以送我一个吗?”陶然指着他手里的宣传气球问道。
小丑的反应有点慢,像在走神,过了两三秒才点点头,将手中的气球递了一只过去。
陶然接住气球,冲着小丑弯唇一笑,月牙眼也是娇媚可人,“谢谢。”
“陶然。”
陶然应声回头,看到顾淮云领着小孩和边牧犬在叫她。
得走了。
“再见。”陶然对着小丑挥手,平白无故拿了人一只气球,她又指着门面上方的招牌“金氏黄金”说吉祥话,“祝生意兴隆。”
说完,她便朝着男人的方向快步走过去,没看到小丑眼底阴暗而又复杂的情绪。
坐上车,陶然站在车旁给小男孩绑安全带,一摸他的脑门,全是被热出来的汗。
“顾老板,你把冷气降一点。”
说完,她又伸长手,从前面的储物柜里掏出纸巾盒,给小男孩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她才坐回到副驾驶室上。
正在拉安全带时,男人问道,“你现在要回公寓?”
扣安全锁扣的动作一顿,陶然反问道,“不然呢?”
男人沉默不言的脸掩映在远处照过来忽明忽暗的灯光中,面容俊朗挺立的同时,也在阴暗的光照中显出了几分冷峻和幽深。
她甚至还能在他平静的脸上找到一丝和失望,和落寞有关的痕迹。
“陶然,我明天要出差,大概一周时间才能回来,所以你能不能……”
顾淮云沉默半晌后还想挽回的时候,被陶然惊呼的声音抢断了话,“一周?这么久?”
其实他经常出差,一周时间也有过,但现在,她就是不想他走这么长的时间。
可是不想又能怎么办?
他是顾氏老总,岂能容她任性?
“没事。”陶然打算把自己刚刚夸张的表现自圆其说回来,“怎么突然去那么长时间?也不是,那个……偶尔出出差也挺好,可以四处走走看看,增长见识。挺好。”
男人醇厚的嗓音响在幽闭的空间里,“怎么,不想我去那么久?”
陶然垂着头,撩了好几下头发到耳后。要是往常的话,她是绝不会承认,但现在不同。
刚才站在金店前,对着小丑流泪时,她就下定了决心,要消除顾淮云对她所有的不信任。
“是。”她还是低着头,让头发遮去她的脸,这样她也好说一点,“两三天还行,七天见不到你,我怕会想你。”
顾淮云不是去启动引擎,而是用手掌拂开她的头发,“七天都受不了的话那我以后要是出差个十天半个月,你怎么办?”
他的掌心一直贴着她的耳朵,像个热源,烫着她的脸颊,她的耳朵。
烫得她有点心酸。
“不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要是实在受不了,我就去找你呗。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只要你不嫌我烦,你到哪儿,我就去哪儿找你。”
他的五指拢起,抓了抓她的头发,“那你晚上还要回你的小公寓么?”
“我本来是打算跟你回南七里的,怕你笑话我,没敢说。”
“……”
这个世上,没有第二个女人像她这样,只用一句话就可以挑拨起他所有的情绪。
顾淮云压制住喉间的涩感,转身倾过去,在抱住陶然前,先命令后面的一人一狗,“都把眼睛闭起来。”
小男孩立即捂住了眼睛。边牧犬则把狗头低到座椅下。
总之都很识相地配合。
男人见状,勾唇一笑,这才将人拥入他的怀中。
“那是你的家,你要回家我笑你什么?”
顾淮云垂眸看她,在她眼睛上轻啄一下,“现在回南七里?”
“我要先去公寓里拿东西。”
男人又在她另一边的眼睛上蜻蜓点水般一吻,然后松开她,发动黑色大奔。
等车从帝豪华庭转到南七里时,小男孩已经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陶然下车,不舍得叫醒他,想直接抱回小洋楼里,顾淮云也从驾驶室下来,“我来抱他。”
被抱起时,小男孩揉着惺忪的睡眼,声音含糊,“叔叔。”
“嗯,我们到家了。”男人没有特意放软声音,但在如水的夜色中,不经意就流露出几分温柔来。
“叔叔,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顾淮云打横抱着他,脚步沉稳,“没事,叔叔抱着你。”
“谢谢叔叔。”小男孩懂事到让人心疼的地步。
顾淮云应该也是心疼他,无声地笑道,“睡吧。”
跟着男人后面的陶然,突然想,顾老板以后会是一个很合格、很有爱的爸爸吧。
以后谁做他的孩子,一定会很幸福。
他抱着孩子不方便,陶然快行几步,替他开了门。进门后,男人抱着小男孩进了专门给他的客房。
他在照顾小男孩,陶然想起还有一个麻烦精,她刚转过头去找边牧犬,只见麻烦精箭一般,奔进了一楼的公共卫生间里。
“……”
还懂得一路憋回来。
这狗东西,真的是要成精了。除了不会讲话,真的什么都懂。
陶然笑着摇摇头,去厨房里准备狗粮。
收拾好边牧犬,陶然看到顾淮云待在客房里还没出来,就先回二楼卧室找睡衣,准备洗漱。
卧室还是那个卧室,和她走之前别无二致。一样的床单被套,两个枕头。床头柜上还放着一本她没看完的书。
浴室的妆台上,她的化妆水还保持着瓶盖未盖的状态。好像就等着她回来给它盖回去。
陶然洗漱完,正往脸上拍着精华液,顾淮云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怎么这么长时间?”
顾淮云回身将门轻合上,“小星要我给他讲故事,讲完了才肯去睡觉。”
陶然一听乐了,“顾老板,我怎么觉得你特别喜欢小孩呢?”
“还好。”顾淮云边走边解衬衫纽扣,随口说道,“要不然你考虑考虑什么时候给我生一个?”
说完,顾淮云才发现这话说得太随意了。
后知后觉的眼神向她投来的时候,陶然也有很明显的怔忡的表情。
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都想起了那个四个多月的胎儿。
顾淮云往回走,单手抄兜,另一只手环在她的肩膀上,适时换开了话题,“今晚怎么想回来了?”
“顾老板,”陶然扬起脸,抿了抿嘴,说道,“要不我现在就给你生一个吧。”
他的眉眼映在深浅不一的阴影中,轮廓也变得格外深邃,仿若一副浓淡交叠的水墨画。
让她格外心动。
陶然踮起脚尖,吻上了男人的薄唇。
鼻息交接间,呼吸也渐渐失去了原有的节奏。
她的脚后跟落地,两人的双唇分离开来,可还没等她缓口气,顾淮云又低下头来,追着她的唇。
后脑勺被他扣死了。
外面的夜很静,房间里的光也很静。
一个吻持续了两三分钟,在她快要透不过气来时,男人终于放开她,呼吸也是急促的,嘴角绊着笑意,“生孩子的事不急,再过一段时间再说。一个你都让我吃不消了,再来一个孩子,我还活不活?”
“我哪里让你吃不消了?”
“还不肯承认?”顾淮云在她脑门上轻弹一下,“今天还有没有拉肚子,嗯?”
“……”
这个问题真他妈的接地气啊。
“早上拉了两次,下午就没有了。”
顾淮云拧眉看着她,像是在衡量着她这句话的真实性,“有没有按时吃药。”
“有!”
男人笑眼看着她,话题又重提回去,“今天怎么舍得回来,嗯?”
陶然啧了一声,她怀疑顾老板就是想从她嘴里撬出来肉麻的情话。
要情话么?
简单啊。
“我以为你会想要我回来呢。”
陶然一本正经地看着男人,顶住他鹰一样探究的目光。但她修为不够,很快就顶不住,俊俏的月牙眼里禁不住就跳出了光。
看得出她在玩,顾淮云却是认真,幽深的眼眸攫着她,“回来后还走吗?”
“如果你对我不好,我就走。”
男人的眉骨压了下来,有隐隐的厉色。
“走几天我再回来。”
话落,男人的脸色立即转圜,“学什么不好,跟人学离家出走?”
“嗯。”陶然将头压在他的肩上,“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到底是谁欺负谁?”
陶然言之凿凿,“就是你欺负我。”
男人没再跟她继续争辩这个话题,静静地抱着她,享受她柔软的身体在他怀里的感觉。
“我……相信你的话,陶然。”
夜太静了,被他抱着,陶然开始有了几许困意,自然也理不清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嗯?”
“晚上你说的,你心里只爱我一个。”
“……”
陶然轻声笑了一下,伏在他肩上伏久了,嗓音都有点懒懒的,“我心里本来就只爱你一个,我说了你又不信。”
“我现在信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