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只能跟着剑历穿过人群。
当最后挡在前面的人让开一条路。
他看到剑乏老族长面寒如霜,旁边的剑风雷长老正一脸愁容的跟一个妇人解释着什么,那是农夫剑三指的媳妇。
地面上有三个被白布蒙住的东西。
“这是怎么了?”白昼问。
“他们死了。”旁边有人低声说道。
白昼这才意识到白布盖着的是尸体,还是三个人。
他开始往不好的方向想,白布下的尸体是谁,能让剑厉亲自去请他。
思维逐渐迟钝起来,刚才他还想着或许能看到父亲。
现在却希望父亲从没回来,这样三具尸体里就不会有......
白昼的视线无法离开那三块白布,白布上面还残留着黑色的血渍,像纸张上干涸的墨水,黑暗而沉闷。
从体型来看,三块白布撑起的轮廓都偏瘦,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个人,白昼稍微松了口气。
再看剑历走到老族长旁边,小声嘀咕什么,老族长一边听一边摇头。
剑风雷长老仍被那妇人纠缠不休。
“请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凶手。”剑风雷一脸无奈对妇人承诺。
妇人哭诉着。“我不要承诺,我丈夫就死在你门前,你不是修仙者么?为什么没救下他,为什么,呜呜呜呜呜———”
“剑三指死前是想去找我,他一定是在巡夜时发现了凶手,这也害死了他。”
剑风雷长老扫了一眼三块白布,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要是剑往生在就好了,他的眼睛轻而易举就能找到凶手吧。
有人大声质问:“凶手到底是谁!!他还会行凶么?”
“肯定是驯兽师那个杂碎!!!”人群里有人大喊。
“稍安勿躁。”剑风雷长老说道,“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不能冤枉任何一个族人,我在驯兽师身上下了密法,如果他进入村落我会知道,我并未发现他有什么异动。”
白昼听到关于驯兽师的话很诧异,他不知道为什么族人都这么恨驯兽师。
“那还会是谁?一定要把他揪出来,要不然谁能安心睡觉!”
“对啊,一夜死了三个人,谁知道凶手还会不会继续作案!”
这时候剑历走了出来。“我倒是知道还有一位嫌疑人。”
“是谁?”
剑历抬起手,指向白昼。
“他”
下面一片哗然,刀子一样的目光交汇在白昼身上。
这时候,白昼算是知道剑厉把他叫来的目的了。
他到底是低估了剑厉,对方给他准备了一个凶案。
剑厉继续侃侃而谈。“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睡觉,引灵钟都没唤醒他,必是夜里不寐,伺机而动。”
“你胡说!”白昼反驳。
剑乏老族长皱眉道:“剑厉,我说过了,这些都不能作为证据,收起你的偏见。”
剑厉继续说:“那灾鸣剑呢,两具尸体七窍流血,只有灾鸣剑能做到这种地步。”
白昼站出来解释。“灾鸣剑只会令人短暂失去对肌肉的掌控力,驯兽师可以给我作证。”
“不用狡辩,我比你了解灾鸣剑的用途。”剑历轻蔑一笑,他望向人群。“我们可以检查灾鸣剑,看是否与受害者的伤口相符,他敢么?”
“我会把剑交给族长检查。”白昼解开长剑,递给了老族长剑乏。
老族长打量了一下灾鸣,摇了摇头。“我族铸剑,尺寸很多都是一样的,这也算不上什么证据。”
“凶手!!!”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句。
“我不是凶手。”面对愤怒的人群,白昼的声音有点颤抖。
他又想起初到剑族的时候,这里的每个人都想把他赶走。
现在又回到那个无助的时候。
剑历高喊道:“看看这无辜的眼神,漂亮的脸蛋,大家都知道他在血之试炼里杀了灾狗女王,但不只灾狗女王一条,他足足杀了二十七条灾狗。”
“凶手!!!”
“凶手!!!!!”这次喊的人更多了。
“我都不知道白布底下的是谁?”白昼喊道。“我不会杀人。”
“那我就让你看看!”剑历掀开白布。
老木匠,教书先生,还有农夫剑三指。
白昼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老木匠和教书先生的脸都变形了,七窍流血,而剑三指的眼睛被穿了一个洞。
无论当时发生过什么,现在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只有面目全非的尸体,和解不开的谜团。
“至于动机。”剑历绕道白昼的背后。“各位都不知道,白昼在血之试炼后挑战了我,在失败后心生怨恨,刚得到灾鸣剑,一定想试试锋利与否。”
“你撒谎!是你陷害我!!”白昼挥起拳头,被剑历轻松躲开。
“陷害你?我说的哪一句是谎言?你败给我?杀死了几十多条灾狗?还是你心中堆积着怨恨?”
剑厉擅长蛊惑人心,他只说出事实的一半,留下另一半引导别人去猜疑。
他指着白昼,咄咄逼人。“为什么驯兽师偏偏把灾鸣剑给你!为什么?”
“凶手!他和驯兽师是一伙的!”有人喊道。
白昼的肩膀吃痛,他被石头砸中了,是从人群扔出来的。
已经有人相信剑历的话了。
白昼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落败,他说不过剑历,对方已经活了将近四十年,而他只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白昼让自己冷静下来,盯着剑历说:“你用你心中的阴暗揣测我的想法,未免太可笑了。”
人群爆发出愤怒的喊声。“你这个凶手!去死吧!”
白昼又被一块石头砸中,这次是额头,温热的血顺着脸颊流下,他愤怒地瞪向人群。
剑历抓住机会煽风点火。“看他的眼神,比野兽还凶恶!”
“我要让你尝命!!!”一直纠缠剑风雷长老的妇人突然抓向白昼,锋利的指甲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剑风雷长老拉开接近疯狂的妇人。
白昼突然感觉浑身疲乏不堪,这里没人相信他,没人会替他出头。
他看到其他六个人,剑雨笙,剑秋,剑臣,剑风华,剑长卿,剑离别,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困惑。
白昼知道他们的困惑来源于什么,因为他们在蓝湖看到过他失控的样子。
突然白昼想到,如果他们把蓝湖的事说出来,他就真的完了,无法翻身,无法证明清白。
没人愿给怪物证明自己的机会。
白昼突然想笑,莫须有的罪名凭空安在无辜者头上,这些愚蠢的人竟然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