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欲就藩洗三这日,南阳公主与寿兰县主除了来道贺外,同时也是来向硕王夫妇道别。
这对母女悄然入京,在京城里只住了四五日便要启程回昆仑去,这令段玉苒颇感惊讶!同时也有些遗憾,她和寿兰县主这位好友刚刚见面,还没有好好聊聊便要分开了。
对于段玉苒的疑问,南阳公主点了点头,然后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似有什么私密的话要说。
三太太看到南阳公主的眼色,便招呼着婢女和乳母,抱着孩子出了正房、去东厢房。
东厢房现在改成了婴儿房,照顾孩子的乳母和婢女也住在这间屋里。
待闲杂人等都离开了,南阳公主才叹气低声道:“前日,我与寿兰进宫面见皇后。从她那里知道皇上打算做一件荒唐事!”
段玉苒听到这个,只是微微动了一下眉毛!现在听到皇帝做荒唐事都不觉得惊讶了!
可能是先帝在世时真的把顾鼎给压抑坏了,登基后他就使劲的折腾、再折腾!
“不知皇上又有了什么圣裁?”段玉苒本不想听皇帝作了什么蠢事,但出于礼貌,段玉苒还是问了一句。
南阳公主冷笑一声后道:“皇后说,前几天皇上告诉她,近期准备迎一名女子进宫!先帝驾崩还不足一个月,他竟动了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连普通百姓都要一个月不得嫁娶,臣子则是一年!他这个皇帝却只挺了半个月便熬不住了!”
段玉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皇帝这急色的心真是服了!也不知道是怎样个天姿国色、红颜祸水般的女人竟令他鬼迷了心窍!但凡有些脑子的皇帝也不会这么做吧!
“阿鼎当太子时是在先帝那里吃了不少苦头,但他也不能一登基便蠢事作个不停啊!”南阳公主对皇帝侄子的所作所为真是痛心疾首!“皇后与我说,皇上很是信任和看重硕王,就想请阿衡进宫劝谏几句,免得皇上走了歪路,令臣子、百姓寒心。”
段玉苒心中冷笑:呵呵!这对夫妻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当水蛭上瘾啊!
“公主可将皇上准备纳女入宫的事与王爷说过了吗?”段玉苒作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柔顺的表情,对南阳公主道,“这件事还得王爷拿主意才是,我一向不过问朝堂与宫中的事。而且还刚生产不久,精神头儿不够用,到时怕忘了公主所托、耽误了正事。”
南阳公主望了段玉苒半刻,又叹了口气道:“稍后我便与阿衡说一声吧。”
旁边的寿兰县主忿然地道:“皇上连一年都等不了,根本就是不孝!一年丧期内连妃嫔都不能侍寝,他还要从外面弄个女人进宫!若是被大臣们知道,肯定吵翻天!没准儿那个女人没进宫呢,就身败名裂、人人唾骂其惑主了!”
段玉苒听寿兰县主这么说,还真有点儿同情那个女人!不过,她总有种哪里不对的感觉!
“那个女子原来是宫中的人?”段玉苒随口问了一句。
南阳公主一愣,显然她也不知道那名被皇帝看重的女人是何出身。
“皇上还是太子时便居于东宫,一年到头都出宫不了几次。所以能得皇上看中、顶着不孝罪名也要将人接进宫的女子,应该是他的旧识了。”段玉苒笑道。
南阳公主的脸色一冷,明白了段玉苒的猜测!
那个女人不是曾经在宫中服侍、后被送出去的宫女,就是曾进过宫与皇帝见过面的臣子、世家、外戚之女!
见南阳公主心中有了思量,段玉苒便也不再为此事多嘴,而是将视线转向寿兰县主,露出不舍的神情。
“县主此次回昆仑,不知你我何时还能再相见。”段玉苒怅然地道。
寿兰县主闻言也面露离愁与不舍,“段姐姐与衡表哥若有时间,便去昆仑贺兰家看我可好?”
如今的皇帝如此不靠谱,一向不大受朝廷控制的贺兰家必然要掩住风头行事,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也就意味着南阳公主和寿兰县主可能不会再进京!除非皇帝下旨召她们回京,但贺兰家会不会按旨行事也是难说!
“好啊,待我和王爷有了空闲,一定去昆仑找你们!”段玉苒露出带着水光的笑容道。
寿兰县主的眼里也湿润起来,但脸上强作笑容说着到时一定会备好酒好菜招待表哥、表嫂云云。
刘嬷嬷见聊得差不多了,便上前委婉的说王妃喝补身子的汤药了,南阳公主和寿兰县主便起身告辞。离开前,寿兰县主依依不舍的回头向段玉苒挥手。
送走了南阳公主母女,范氏婆媳和忠勇伯夫人也过来探望了段玉苒。但只聊了几句、夸赞了孩子壮实漂亮后,便体贴的告辞了。
送走了亲朋,段玉苒还真觉得有些累,喝了补汤后便沉沉的睡去,连顾衡过来看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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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王喜得一子,不但群臣道贺,连皇帝和皇后都赏了诸多东西!
这几日上朝,顾衡的脸上也是一直挂着笑容,令人看着就知道他心中喜悦之盛!
相比硕王的愉悦,皇帝似乎这阵子脾气就有些不好了!
过去在朝堂上,虽然皇帝也下过一些独断专行的命令,但对提出反对意见的大臣还算客气!但这几天就一反常态,若是他想做的事被大臣谏言反对,便怒气冲冲的将谏言的大臣骂得狗血淋头、几欲撞柱以证为国为民的一片苦心!骂大臣是一出,皇帝还有了朝令夕改的毛病!明明朝堂上与大臣们议定的事,皇帝也点头应允了,但下旨的时候十次倒有九次突然就生了变化!有的是完全变了,有的则是小有变动!
皇帝的反常令大臣们叫苦不迭,几个先帝在位时堪当信重的老臣一起去找顾衡商量对策。
“王爷,皇上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之事?朝政之事岂能当儿戏,议定的事说变就变了?长此以往,朝堂之上哪个还敢谏言、这政事议与不议又有什么区别?”朱阁老叹息地道,“还请王爷多劝劝皇上,不可这么随心所欲啊。”
顾衡坐在宫中上朝前、退朝后供大臣们暂时休息、等候的殿房内,他的旁边坐着四位老臣。听了朱阁老忧心之言后,他点了点头,却没说会不会去劝皇帝。
“虽说皇上登基刚月余,但嫡出的皇长子今年已有八.九岁,早日立太子才能安抚臣民的心啊。”建极殿大学士容大人语重心长地道,“皇上只有这么一个嫡子,早日定下太子之位,也免去一些居心叵测之人再生也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扰乱了朝堂不说,也为祸了民间!”
“正是,容大人说得极是!”刑部尚书赵大人点头应和地道,“皇上最是信重王爷,您说的话比我等更能入得皇上的耳。”
顾衡闻言摇头笑了笑,长出一口气后扫了一眼在座的四位老大人,才开口道:“实不相瞒,皇上最近龙颜不悦、龙心不顺的原因,正是本王劝谏之故。所以,几位大人所求,衡——怕是无能为力了。”
什么?导致皇帝反常的原因竟是硕王的劝谏?
“这……不知王爷向皇上作了什么劝谏?”武太傅迟疑地问道。
顾衡垂下眼帘、抿唇思量了一会儿后道:“是因为一个女人。皇上想在先帝丧期百日之后,纳一名女子充进后宫,并将此事告知了皇后。皇后劝说无效后向南阳公主求助,南阳公主又将此事告诉了本王。于是……唉。”
硕王的话还没说完,四位老臣就已经面浮怒色!待那声无奈的叹息落下,便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了!
“大荣堪忧!大荣堪忧啊!”朱阁老拍着腿、灰白的胡子气得直颤!“先帝尚未入陵,皇上就要犯这淫.乱之罪……先帝在世时欲改立太子,果然是明智之举啊!只可惜未能得以实施便……”
“朱阁老,这话还是不要说的好!”顾衡脸一沉,打断朱阁老义愤填膺地哭叫。“先帝在世时固然对今圣有诸多不满,但始终将废立之事付诸行动,足见先帝还是希望今圣继承皇位的!您说这些话,恐怕只会给自己及家族惹来祸事罢了!”
朱阁老圆睁双目,腾的起身怒道:“老臣就算是撞死在金鸾殿上,也绝不能让皇上将那妖妇接入宫中!”
说完,朱阁老甩袖离去!
比起朱阁老的激烈反应,其他三位大臣倒还算平静。虽然也都黑着脸,却没像朱阁老那样有勇气将怒火发泄出来!
“王爷,您看现在该如何是好?”刑部尚书赵大人叹了口气问道,“朝堂生乱相、宫闱起淫.乱!皇上登基后重用的都是一些往日上不得台面、身后不干不净的人!我等本以为有您坐镇,一切还有回归正轨的盼头儿!可眼下看来……”
“赵大人,皇上之前有意命之前滞留京中的几位王爷去封地开府就藩,本王也想借此机会向皇上讨一块封地,带着妻儿就藩去了。”顾衡温声地向三位大臣道,“以后皇上还得有劳几位大人尽心辅佐、大荣百姓还需要您们。”
“王爷要就藩?”三位大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望着顾衡,“王爷,不可啊!您若走了,这朝堂、这大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