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父子兄弟世人都说皇家无父子、无兄弟,意思是皇家的男人都薄情!
纵观历史上关于皇室的记载,不乏有父杀子、子弑父、兄弟互相残杀!说起来令人齿寒!
生在皇家,就避免不了要陷入争斗的洪流!即使你想置身事外,身处漩涡之中的人也不会同意!就好比顾衡,他对太子之位从来没有过想法,但皇帝和一些人却非要把他拉进争储的暗潮之中来!
“太子也知道?”段玉苒瞬间就没了睡意,半撑起身子看着顾衡淡然的俊脸,“那他……太子还信任你?”
顾衡勾起唇角笑道:“信任?皇家兄弟,没有绝对的信任之说。”
段玉苒不解,“我以为……以为你们兄弟感情很好。”
任谁看都是太子与硕王兄弟一条心啊!更别说硕王为太子做的那些事了!
顾衡拉着段玉苒躺回床上,叹息地道:“我用十分真心,换得皇兄五分真意便也知足了。”
段玉苒气不过的再度撑起身子瞪着顾衡,“你傻啊!凭什么你要用十分真心换太子的五分真意就满足?他若是怀疑你也有心争帝位,是不是就会与你反目,对你下狠手?还有皇上,我怎么感觉他特别希望看到太子与你争斗起来才开心?有这么当爹的吗?希望自己的儿子掐个你死我活!他想……呜呜……呜!”
后面一堆愤怒的话被顾衡的大手给捂在了嘴里,段玉苒气得伸手打他的肩膀!
“不要命了?”顾衡压低声音好气又好笑地斥道,“不怕隔墙有耳?”
段玉苒住了手,眼珠子左转右转两下,然后翻了翻眼睛。
顾衡收回手,用被子裹了不安分的妻子抱到怀里,“睡吧,这些事不需你来烦心,你只管好好安胎就是。”
说得好听!他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段玉苒承认自己方才有些冲动,但她实在替顾衡的忍辱负重不平!
“既然太子并不完全信任你,那为何还处处依赖你?”段玉苒问道。
顾衡又叹了口气,心中一半是无奈、一半是喜悦。无奈的是虽然他不希望段玉苒被牵扯进皇位之争中来,但她还是不可避免的被牵连了!喜悦的是,妻子替自己鸣不平、为自己担心,证明她的心中有自己!被自己恋慕的女子疼惜、关心,自然是喜悦的。
想了想,顾衡觉得自己有些话、有些想法应该让段玉苒知道才是。
娶段玉苒的时候,顾衡就想过要给妻子的是一世安好,不为皇家那些见不得人的黑暗争斗所扰!但眼下看来,他的期许也不过是美好而不可实现的愿望罢了!
“我五六岁时母后病逝,那时皇兄已经十一岁,却还未被立为太子。”顾衡抱着段玉苒幽幽道来,“母后在世时,父皇最宠爱的妃子便是生了皇三子的德妃,母后病逝后,掌管后宫之权便落在了德妃手中。”
失去母亲的庇佑,又无强大的母族可依靠,顾鼎、顾衡这对元后嫡子兄弟过得日子还不如宠妃生的庶出皇子!还有那几次险些要了他们兄弟两条命的意外……那时太子已经长大懂事,对他动手有些不容易,所以顾衡这个嫡次子就被盯上了!顾鼎怕弟弟出事,连上太学都将小小的顾衡带在身边,但还是难免有疏忽的时候!
顾衡落水险些淹死,赶来的顾鼎奋不顾身的跳入水中将弟弟救起!此事虽然惊动了太后与皇帝,但追凶之事却不了了之!借此事,简太后发作了皇帝,责令皇帝早立太子,“安定”人心!皇帝就将顾鼎立为了太子……
“母后病重时曾叮嘱皇兄好好照顾和保护年幼的我,皇兄做到了。我这条命也是皇兄从观鲤池中救上来的……”顾衡感叹地道,“九岁的时候,我就曾立下誓愿,长大后要成为皇兄的左膀右臂,辅助他称帝、建立大荣盛世。”
“呵!”裹在被子里的段玉苒冷笑了一声后道,“王爷那么小的时候就立下如此宏愿,真是令人敬佩啊!”
人都是会变的!少年时期的太子还会因为已逝母亲的嘱托而照顾、保护年幼的弟弟,可随着时光的流逝,当初躲在自己身后、需要自己保护的小男孩儿越长越优秀,甚至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也渐渐提升……就算顾衡保留着幼年时发誓愿的赤诚之心,一心为太子谋算未来,太子却未必还有当初保护幼弟的那颗亲情之心!
但这些话段玉苒无法直白的说出来!她是顾衡的妻子,心疼丈夫是理所当然,这是夫妻情分!但顾衡与太子之间还有兄弟情分,自己不能体会和理解,却不能否定。
“但王爷可别忘了,我也是救过你的命啊!”段玉苒仰起头哼声地道,“你前半条命是太子的,后半条命和以后的命可都是我的!”
他想报答太子当年的兄弟情可以,但不能忘了还欠她的救恩之恩!
顾衡被段玉苒的话逗得喷笑,“玉苒,你当本王是九命怪猫吗?还前半条、后半条和以后的命?”
段玉苒让被子裹住了身体动弹不了,像只蚕蛹一样往后蠕动了几下,挣离开一些顾衡的怀抱,她仰着头认真地道:“为了我和未出世的孩子,阿衡你也得变成九命怪猫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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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精神头越来越好,但他的腿却始终不良于行!下榻后需坐着木轮椅由宫人推着四处行走才行。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皇帝会收回太子的监国权,但皇帝却以休养为由依旧让太子处理国事。
这可急坏了卢贵妃,每次探望皇帝时都忍不住话中夹话的希望皇帝早日亲政!
被卢贵妃训斥过后,安王与宁王暂时不敢再给皇帝递什么要封地建府的折子。但每日来侍疾探望皇帝时,话里也隐讳的带出了自己的希冀。
皇帝就当看不出卢贵妃和两个儿子不同的急切心情,都随便地敷衍而过,反而对顾衡去北漠买马的事再度上心起来!
这日下朝,太子向皇帝禀报了当天的朝议后,就被支去御书房批阅堆积如山的奏折!楚王被赶去宸坤宫给卢贵妃请安!寝殿里只剩下了皇帝和硕王!
太子和楚王从乾清宫出来时,同时回头看了一眼寝殿关上的门,又互相对视了一眼后虚应的笑着拱手道别。
太子一脸沉重之色的去了御书房,楚王则紧锁眉头的奔去宸坤宫。
“朕的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阿衡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去北漠啊?”皇帝坐在轮椅上看着清瘦的次子问道。
顾衡皱了皱眉,他有些犹豫。
因为段玉苒有了身孕,此时不便与自己同去北漠!可如果将她一人留在京中王府,他又有些不放心!
“怎么?改主意,不想去了?”皇帝挑眉问。
那个段氏没把朕跟她说的话告诉阿衡吗?怎么这小子的态度和行事一点儿都没变?还是说那个段氏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甘愿当个硕王妃,不想当皇后?皇帝打量着顾衡的表情,心里疑惑。
“父皇,能否将启程日期往后延两个月,五月初时儿臣再出发?”顾衡拱手道。
“五月初?为什么?”皇帝不明白地问道。
“儿臣还是想按着初衷,带着段氏同行。”顾衡咬咬牙答道。
皇帝脸然一沉,“胡闹!你竟因一个妇人而拖延启程日期,成何体统!段氏既有了身孕,就该留在京中安心养胎,为你生个健康白胖的儿子!这种时候了,她还要绊住男人的腿,真是妇德有亏!”
顾衡也沉下脸,冷声地道:“父皇误会了,是儿臣放心不下有孕的段氏,想带其一起去北漠,而非段氏缠着儿子要去的。”
要不是您老人家当着太子的面,将我那未出世孩儿夸得“不凡”,我有必要担心妻儿的安全吗?
那日太子和硕王一同侍疾,皇帝突然说起自己清醒时发生的事,金口玉言地说段玉苒肚子里的金孙与他有缘,将来必是个不凡的人!太子那时复杂、怔然的表情像根刺一样扎在了顾衡的心头!
“大丈夫儿女情长能办什么大事!”皇帝气恼地骂道,“万一段氏因为车马劳顿、一路颠簸再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亏你想得出!”
“回父皇,五月时段氏的胎便足三个月,胎也坐得稳了。只要路上注意一些、慢些行,应该是无妨的。”顾衡解释道。
呸!你想借着朕给你委派的差事,带着老婆和未出世的孩子游山玩水、慢慢走是吧?
“朕不同意!”皇帝黑着脸道,“你若担心,就把段氏送进宫来由淑妃娘娘照顾着便是!”
“父皇,儿臣听说七皇弟十分想去北漠走上一遭。”顾衡话题忽的一转,提到了楚王。“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