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给段玉苒说亲的是靖元侯府旁支的珍五奶奶,她来为自家弟弟的亲事而来!
上上代靖元侯一世风流,生了十三个儿子、七个女儿!这位珍五奶奶便是其中一位庶子的儿媳妇!是靖元侯府还未出五服的亲戚!
珍五奶奶的父亲原在工部当个五品小官,后因身体不好便辞官回了老家休养。因其中过进士、又当过官,乡邻对珍五奶奶的家人还是很尊重、敬畏的。她的弟弟叫江岸,今年二十二岁,八月的秋闱得中,成为了新晋举人老爷!
珍五奶奶将自己的弟弟夸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又夸段玉苒如何稳重、如何贤德,能得应国公府太夫人认同和撑腰的千金,定是不差的!二人定是绝配,吧啦吧啦……
孕中的三太太被珍五奶奶疲劳轰炸了近一个时辰,才委婉地说考虑考虑、端茶送客!
因是讨论自己的婚事,段玉苒不好在场,就避到了自己的东院。得知珍五奶奶离开了,她赶紧去了三太太的正房。
“娘,那个珍五奶奶是谁啊?怎么冒冒然便跑来给我作媒?”段玉苒不满地嘟囔道。
三太太揉揉额角无奈地将珍五奶奶要给自家弟弟保媒的话说给段玉苒听。
“哟,还是个举人老爷!”段玉苒撇撇嘴,前任丈夫任飞腾也是个举子,可半点儿读书人的礼仪廉耻都没有!
这世间有很多书读得多、读得也不错的男人是斯文败类!如果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听说举人老爷有意求娶自己,那得乐晕过去!但段玉苒只想翻白眼儿!
三太太对珍五奶奶的弟弟也不是很中意,觉得对方的求娶心思不单纯!但碍于对方打着靖元侯府的旗号而来,便也不好直接拒绝。
“娘,您别理那些来说媒的人。”段玉苒坐下来为三太太揉着腿,撒娇地道,“女儿暂时还不想嫁!您又有着身孕,可别让那些人来烦扰您了。”
三太太瞪了一眼女儿,哼声道:“暂时不想嫁?这个暂时是到何时?上次你大舅母来家里胡说一通,被咱们母女给赶了出去。事后想想,她倒有一件事说得对!”
想到那个替京兆尹府瘸腿大公子保媒的大舅母,段玉苒就厌恶得反胃!
姚王氏上次到忠勇伯府来求助,是因次子惹上了人命官司!
原来,姚世正与一商女暗通款曲,而那商女本是与旁人订了婚约的!只因未婚夫家中长辈过世、需守孝三年,才将婚事耽搁下来。不成想,那商女被姚世正的花言巧语所惑,暗k有了首尾,还有了身孕!
商女害怕不已,想让父母将婚事退了,然后与姚世正双宿双飞、成为正头夫妻!姚世正与商女只是玩玩罢了,从未动过嫁娶的念头!便又动用三寸不烂之舌,对商女连哄带吓,只说她与自己通|歼有了身孕,会被游街、沉塘!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这腹中孩子断不能留下,需先处理了胎儿,他们才能从长计议!那商女也是个傻的,竟相信了姚世正的话。偷偷喝下了情人送来的落胎药,结果一尸两命、香销玉殒了!
商女的家人和未婚夫家自然不干!商女的家人认为商女腹中孩子是未婚夫的,未婚夫绿云罩顶已是恼恨,还被喜当爹,更是忿忿不平!两家就将对方告了官!结果经过官府一查,就查到了商女的歼|夫姚世正!
之后自然是一番鸡飞狗跳,姚王氏自是护着自己的儿子,跟两家打得不亦乐乎!为了将儿子从牢中救出,只得求到忠勇伯府。
这件恶心的、糟心的事,别说忠勇伯理都不会理,连四老爷知道真相后也是黑脸甩袖哼声不管!
最后,姚家赔了一笔不小数目的银子才算解决了这件事。
段玉苒从三老爷口中知道事情始末后心中大骂姚王氏不是个东西!怪不得姚王氏跟三太太说“姑娘留在身边久了,容易出事”!这是影射自己也会像那商女一样耐不住寂寞与男子如何吧?真是缺德!
“娘,那种品行败坏的人能说出什么正确的话来!”段玉苒嘟嘴不赞同地道。
三太太叹道:“女人花儿似的年纪就那么几年,虽说和离过了,不怕人说是老姑娘,但年纪大了难免不好生养!到了夫家也站不住脚。她这话说得还是有些道理的。”
段玉苒压下想呸一口的冲动,收回了放在三太太腿上的双手,“娘别听旁人胡说!都说女人的婚姻就如同第二次投胎,若选错了男人,后半辈子也就完了!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像女儿这般幸运得父母、兄长支持与不良之人和离?再嫁必然要仔细挑选才行,若再投错胎,还不如独自一人老死算了,总好过到夫家受搓磨!”
三太太见段玉苒又上来了倔劲儿,只得不再提女儿再嫁的事。
“罢了,你也别这么怨气冲冲的,珍五奶奶那边我回了就是。”三太太安抚段玉苒道,“本来我听着她话中的意思便有些不对劲儿,颇有想攀附伯府、替弟弟谋前程的意思。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春闱了,珍五奶奶的弟弟想必也在赶考之列,这般投机实在是没意思!”
“就是,这样的人更不能嫁!不凭自己的真才实学和真本事谋前程,倒想着靠女人起势!简直是猪狗不如!”段玉苒附和地道。
三太太好笑地看着女儿义愤填膺的样子,“什么猪狗不如,臭词滥用!”
段玉苒才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滥用词汇,反正她现在不想嫁人,所以别给她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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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珍五奶奶来给弟弟作媒只是个偶然,可随后几天里竟又有两位其他府上的太太出面替人保媒!
三太太和段玉苒都觉察出不对劲儿了!
这是怎么了?仿佛一夜之间,世人都发现了忠勇伯府的三房有位和离大归的四小姐!而且都想给她说媒!
一日太夫人将大太太和三太太叫过去询问。
“怎么?四姐儿开始说亲了?”太夫人满脸不悦地问道,“怎么没有人跟我说过一声?难不成是真当我上了年纪不中用,什么都不必告诉我了?”
大太太看了看腹部已经微隆的三太太,对此事她也是不知,但后来两位保媒的太太却是她接待的。一位是常胜将军府的大太太、一位礼部尚书的太太。
“回老太太的话,儿媳与老爷暂未想过替四姐儿寻夫家再嫁。”三太太垂首恭敬地道,“毕竟六郎还未说亲,妹妹却嫁了两次,总是说不过去。所以,我与老爷暗中在替六郎挑妻子的人选。谁知这阵子突然有人上门为四姐儿保媒,我和老爷也是莫名其妙的。”
“哼!和离难道是什么值得得意的事吗?既然和离了,就该早早寻个人家再嫁才是对的!现在闹得满城风雨,搞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忠勇伯府有个和离的四小姐要二嫁!府里未说亲的姐儿们还要不要作人了?”太夫人气恼地嚷道,“上次王氏来给京兆尹府上大公子说媒时,就该答应的!也不会闹出今天这种丢人的局面!”
三太太抿唇不说话,她也知道从太夫人嘴里听不出什么好话来!
“赶紧的,给四姐儿择个人家嫁了!要不就再送到庵里去清修!这后头还有十姐儿、十一姐儿、琬姐儿这些孩子呢,难不成都因她一个人的缘故,寻不得好人家?”太夫人拍着榻桌声声尖利!“我年岁大了,又是继母,你们面子上俯首躬身的敬着,心里或背地里都不把我当回事儿,这些我都是知道的!但事关伯府女孩儿们的名声,我是不管不行的!大太太,你若不在五日内解决四姐儿的事,我就穿着朝服到金鸾殿上请皇上给我这个老婆子评评理!”
大太太眉眼平静,对太夫人的威胁没有表现出畏惧的模样,但说话时却和三太太一样恭敬不失礼,“老太太息怒,流言之事我会尽快解决的。”
“哼,最好是快些!”太夫人冷哼地道。
太夫人好不容易在儿媳面前发威风的时候,段玉苒却已经出了伯府,乘马车去宝珑斋。
硕王顾衡很忙,预约起来也是不易!段玉苒的帖子送去宝珑斋数日才得了回信,约在今天见面。
段玉苒带了一些自己亲手做的点心过去,准备送给顾衡表示谢意。
到了宝珑斋,段玉苒戴上帷帽下了马车,吴娘子如往常旁在门口相迎。
扶住段玉苒的手肘,吴娘子笑吟吟地道:“奴家恭喜四小姐,四小姐的喜事将近了吧?”
段玉苒脚步一滞,隔着面纱不解地望着吴娘子,“吴娘子,你在说什么?”
吴娘子踏上一层楼梯,低声道:“奴家听说,最近有几家太太去忠勇伯府为小姐您作媒,高门间已经有流言在传,四小姐的家人正在常胜将军府的二爷和礼部尚书太太的内侄二人间选择!”
段玉苒脚下一滑,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她不过是几日未出门走动,怎么就变成了流言的中心?
吴娘子扶稳段玉苒继续上楼,心中想着:其实还有一些更难听的流言在贵妇间流传,只是不好说出来给段小姐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