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华府易主,沈晚前往辰州求医。我喜欢的息彪也被我们的小公主挖了出来,目测以后我的息彪要受欺负了。
一大早起来方氏便请我下楼用早饭,我颠颠地下楼却看见萧珵端坐在桌前,飞快地理了理脑中的思路朝着萧珵打招呼“二黄,这么快便来了”
萧珵的嘴角抽了抽“快下来吃饭”
用罢早饭后萧珵开门见山道“说吧,怎么救华宜”
我看了方氏一眼,不着调地问了一句,方先生的尊名是哪个字?
萧珵扶额,方氏苦笑道,方淮。
我点头道,二黄,我其实还没想好怎么救?萧珵笑道,想着把我忽悠过来,然后自己走是么?没想到我来的这样快是么?
我干笑两声。您料事如神,我甘拜下风。
我提出两个方案救华宜,一种是直接闯进去把华宜抢出来,就是华府面子上不好看。另一种是把华倡撸了,逼他交出华宜,想他也不敢声张。萧珵看着我道,你以为我二舅是什么人,抓他那么容易么?
最后我决定往那个小院里放上一把火,然后趁乱把华宜救出来。萧珵没有说话,方淮问道,谁进去救?我看了眼萧珵,当然是二黄了,要不找他来作甚。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火着起来后萧珵便跳进院子里去了,方淮派手下堵住了给华倡报信的下人,可是过了许久仍没有人出来,我渐渐慌了神,忙跑进去找萧珵。
二黄,你可不能有事啊,我还没给你过生日,还没看到你成家立业,还没和你好好说几句话……火烧的可真大,不断有房子开始倒塌,身边围绕着浓浓的烟气,呛得我我直流眼泪,暗骂这华倡也忒不是东西了,让华宜住这么个地方,房子这么多,要不是提前散去了家丁还不得害死多少人命。馆曦跟在我身边一间间地找着,终于看见了萧珵,他和华宜站在火里,几个小厮正在奋力地扑火,方淮擦着汗赶了过来,沈小姐,大小姐她不肯出来,我又叫了弟兄灭火了。
我骂道,不准灭,依着这样,不如都烧死了干净。方淮愣住,我喊道,给我床棉被,我进去把那俩傻子叫出来。馆曦没有拦住我,只好也跟了进去。
“二黄,你干什么呢,快把姐姐带出去啊”
萧珵看到我进来了很生气“馆曦,快带晚儿出去”我生气地准备开骂,却看见华宜正跪在地上抱着华修和姑姑的牌位一动不动。我看了眼萧珵,二话不说打晕了华宜,“馆曦,你带姐姐先出去”我能感到我颤抖到极致的声音,“别管我,快带姐姐出去……”
我丢开棉被,周围的空气里散发着灼热的气息,烧焦的木头不断落到地上,那可怕的浓烟不断地渗入到毛孔中,萧珵拿起掉在地上的牌位,默默地跪在地上。
晚儿,你说一个人死了会有知觉的,可我不信。我希望没有,我希望他们忘了世间的一切,我希望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我希望他们还没有死,晚儿,我多希望我能避开这一切,可是我做不到,完全做不到。原来这世上,真有避不开的东西,母妃,舅父,外祖父,他们都没有避开,都没有。
不知不觉双目已经模糊起来,萧珵他承受的比我要多,他还有以后大好的年华,我却早已是一具行尸走肉,在世上苟延残喘罢了。迷离间听到馆曦的喊声,我回过神来见萧珵已昏倒在地上,忙和馆曦把他抬了出去。
华倡的别院经过一场大火后已变得面目全非,经了此事方淮对我很是崇拜,我想着如果把他收为己用也不错,暗示馆曦和他去谈这个事情。没过一会馆曦和我说,事成了,但是方先生哭了。我很满意这个效果,但是激动到哭也是有些夸张了,馆曦默默说道,方先生贡献了他在言氏的几条商道。唔,没想到方淮在言氏混得还不错,这个买卖果真赚了。
华宜虽被救出,精神上却受了很大的打击。萧珵又受了伤,我着实不好启程,只好打算着在樊城多逗留几日。正是秋末,樊城的天气已转凉,这日开导完华宜后在街上溜达,身后突然有声音说道“沈小姐,我家老爷有请”
我笑道,“华公的手段还不少”
“小姐莫要声张,不然我手里的刀可不认人”
跟着那人上了马车,之后把我带到了华府,看得出来华倡改造过华府,不过这品味可就差远了。
华倡却也直奔主题,华宜被你藏哪了?
我笑道,华姐姐在哪我怎么会知道,只是二老爷也太过着急了些,怕做了什么亏心事么?
华倡笑道,华宜现在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只是我现在为难该如何称呼你?我冷笑,二老爷知道的太多了些。没什么好聊的,我先走了。
“弥卿,不要觉得你比我高尚到哪里,你也不是个善茬,总有一天,我们会在同一条路上的”
我也期待着那一天。不劳您操心。我笑道。
我从未觉得我是个好人,但是被人说破的感觉还真是不怎么舒服啊。
萧珵身体痊愈后便担起了照顾华宜的重任,华宜的心境已经平复了许多,会与我们说笑,也会与萧珵弹琴品曲,只是她时常会看着南山愣神。
息彪在收购言氏商道时出了问题,一些兄弟被官府逮捕,不过索性官方只当是当做江湖内斗把他们送进牢里教育了几天,然后理所应当的收购了商道,这一事后,息彪可以确定暗处的势力定与楼族有关,我沉思,楼族的手不可能伸这么长,那么还会牵扯到哪些人,华倡么?不会,太明显了些,风险也太大。莫不是楼族在中原也有商号?我继续让息彪追查下去,切不可冒然行动。息彪看着我说道,公子您可要记得,不是我不行动,是您说过的。我叹了口气,笑道,知道了,但是如果你再提这个事情,我会好好和你讨论讨论到底谁是主子这件事情。
您是主子,您是主子还不行么。
馆曦说辰州那边来信说我再不去的话就拒收我这个徒弟,还真会威胁人,我努努嘴,那就快去吧,辰州的寂门我可真不敢惹。
匆匆告别萧珵和华宜后我和馆曦一路南下,这算是我第一次出远门,看到江南风光不免觉得心情大好,却不敢耽误时间,沐浴焚香,穿戴齐整后才赶往寂门。递上帖子和书信后在待客处等了一会便有一位样貌清秀的女子迎了上来道,二位女公子,掌门有请。
随着女子来到一处正堂外,女子又进去禀告,出来时身后还有一位年纪略长的女子,穿戴较方才见的人也有所不同,我朝她笑了笑,那女子微微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我理了理衣服进了正堂,一女子正襟坐于堂内,这便是寂门掌门寂凝了。只见她身量瘦小,灰色长衫袭身,灰色发带挽发,面容娇俏精致,眉间若蹙,宜喜宜嗔,眼中含泪,楚楚怜人。举手投足间却是狠厉的品格,她自朝我走来,轻声问到“你便是湄师姐的女公子?”我欲答话,只是她那周身的气派竟使我有些慌张,我张了张嘴,半天竟只说了一字“是”
她笑道“竟是个痴儿”
那笑容仿若花色,转瞬即逝。
“阿惠,带她们去休息罢”她说着看了我一眼,径直朝堂内走去。
我这才回过神来,馆曦笑道,从前没觉得,如今发觉小姐真是有些痴了。阿惠亦笑,女公子不知,掌门向来如此,世人皆说,不管什么样的人物,见到寂门掌门都会如此。所以也怪不得女公子。
如此,我竟落了俗。
江南的秋色甚好,我却只觉得满目离乱。萧珵的来信我读了多次,虽只是几张薄纸,我却看了好久,每次打开只觉得眼前一片灰暗,几只南飞的鸟儿在院子里吵闹,不时跳到我面前觅食,平日里温和的阳光也凌厉起来,周遭温热的空气令我无处躲藏,庭园墙边的木槿也开花了,乱糟糟的一片,散发着腐烂的味道,怎么也摆脱不了,蓦然想到,竟是我身上的?我忘了,我已经死了不是么,我的肉体可能早就腐烂了,可我为什么还能在这里好好待着?这算什么,凭什么所有的东西可以照常生活,偏偏华宜不可以?一个美好的身躯活在世间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一个空壳。
躺在浴池里不知过了多久,寂凝来到我身边坐下,拿起信纸看了看,轻声说道,远离凡尘有何伤感?留在这世间的不过是痴人罢了。
寂凝慢慢走进水中,一股异香袭来。
正道是万物入红尘,痴儿竟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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