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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陋的出租房里,一架陶锅咕噜咕噜的冒着鲜香热气。
外面是连绵的小雪,王新卧躺在陈旧但干净的地席上,看着陈泽在那边鼓捣。
“好了没?我都快冻死了。”
他催促道,同时吸了吸鼻子,味道好香。
不愧是晶角森牛的肉,即使只有稀薄的幻兽种血脉,王新依然能轻易感受到香气中弥漫着的充盈元素力量。
“可惜是水系元素,”他摇摇头,“便宜阿泽了。”
陈泽还在鼓捣那个报废的家用加热器,他一件一件拆开了原本的机械结构,再小心翼翼放进那枚从达叔那里得到的泛蓝齿轮,梳理好晶力传导路径,又将零件重新装好。
“咔哒!”
将加热器的外壳重新卡住,陈泽拍拍手,把已经有些弯曲的插头插进通用晶力插座。
“哄——”
加热器顿时启动,顶端的风扇口向上吹送温热的风,不断驱散着室内的潮湿寒气。
“这不好了?急什么。”
王新催玩十分钟后,陈泽才温吞回应。修理结构复杂的元素机械从来就不是容易的事,哪怕只是一件最低级的家用机械,也需要运用很多专业知识,不是几分钟就能完成的。
“嚯,还是有加热器暖和,我在野外天天只能睡帐篷,一千多米高的山啊,地面全是积雪,周围全是黑暗的灌木丛和随时出没的野兽……”
王新伸了个懒腰,嘴里说个没停,一边端好了大碗,抄起勺子,眼巴巴盯着肉香弥漫的陶锅:
“可以吃了吧?”
“来来来,吃。”
陈泽也拿起一个大碗,和王新你争我夺,各自舀的满满当当。
碗里堆满切成块状的软糯薯根,鹅黄色的鲜苔菜,还有晶莹肥嫩的森牛肉,暗红色瘦肉上点缀着明显的雪花脂肪纹理,都吸足了厚实鲜浓的汤汁,咬在嘴里,咀嚼加下,便化作一道暖流吞入饥饿的胃袋中。
陈泽因为生活穷苦,很少有敞开吃肉的机会;而王新则在野外“讨生活”,即使经常能捕到猎物,也只能草草处理掉,味道单调不说,有时候为了隐匿踪迹,甚至不得不吃干硬的咸肉,配些生薯根荤素搭配,吃的他看见咸肉和薯根就害怕。当然,眼前吸满了肉汁的薯根,王新一点都不排斥。
“唉……”他又咽下一块厚实的肉,满足地叹气。
陈泽一边抓紧吃,一边也在努力消化肉里饱含的水系元素能量,一道道熟悉的清澈气息不断冲洗着他的身体,将制作零件时因为劳累而积累的细小沉疴冲刷抹去,又迅速生成更加结实、坚韧的血管和肌肉。
这种感觉真好。
他闭上眼睛,感受到身体正以缓慢的速度在变强。
在洛森联邦,无论是剑士、猎人、骑士这些主职业,还是机械师、药剂师、炼金术士这些副职业,都以修炼“元素能量”为基础。
世界的每一份空气中都充盈着元素,但空气里的元素能量稀薄且不稳定,直接吸收的话效率很低,对人体还有强烈的伤害。
而野外的兽类和植物,却都含有富集的温和元素,人类可以通过食用它们直接吸收元素能量,效率高且更安全。这些“元素食材”和得到更深一步加工的“元素药剂”,是职业者中间最重要的修炼资源。
“唉……”喝了一勺汤汁,陈泽也像王新一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顺带还舔舔嘴唇,一尝余味。
晶角森牛属于水系野兽,肉里面蕴含的温和元素,和他的体质相契合,所以吸收元素能量的效果更好。
这个世界的元素包括四个主要属性:风,水,地,火,以及若干个稀有且不稳定的异种属性元素。一般而言,不同的人拥有不同的体质,这些体质和某种主流元素相契合,让他们吸收该类元素的时候,速度更快、效果更好。
陈泽是水系体质,而王新,则是地系体质。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突破到正式级了?”
王新扔下碗勺,见陈泽满足的模样,调侃道。
陈泽瞥了一眼他,没有说话。他现在连元素液化都还没完成,离正式级远得很。
战斗类职业的绝对主流是“战士”,而战士中又包括骑士、剑士、猎人、刀客等分支类别。
这些职业的等级划分,最低级别统一为“学徒”。
再往上,则是“正式级”,和更高的“传承级”。
正式级战士,已经是百里挑一的强者,而传承级,在陈泽的印象里,翡翠城四大黑帮那些纵横各区、威风八面的高级“干部”,就是这个级别。
“离开学校后,我再也没有认真练习过剑术,时间都花在制作机械零件上了。”
陈泽突然喟叹道。
王新拍拍陈泽肩膀:“想什么呢,等你以后成了’机械专才’,乃至’机械专家’,赚得盆满钵满,不是比我们这些穷酸剑士过得好?嘿,阿泽,我可是很看好你!”
王新安慰得一本正经,陈泽只好摇头微笑。
陈泽在中学的时候,主职业和王新选的一样,都是剑士,只是他天赋不佳,水准一般,最后没能通过毕业时的等级考试,只能黯然离开校园,告别父母,独自踏进离家近百里的工匠镇,成了一个机械学徒。
哪个少年人不渴望突破前线、在野外和幻兽种正面厮杀,获得荣誉、财富和“珍稀野物”呢?
陈泽嘴里咀嚼着薯根,眼神清澈明亮。
学园中萌发的梦想,从未被现实打磨消逝,缺的只是资源和时间。等到成为“机械专才”,他就不缺资源、也不缺时间了。
王新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又从咕噜咕噜翻滚不朽的陶锅中盛了一碗,见陈泽不说话,压低声音小声说道:“阿泽,我说认真的,我前年就已经完成并稳固了’液化元素’,一年内就能突破到正式级。到时候,还要倚仗你打造一件合适的元素机械。”
他歪着头想了想,道:“要不比那柄‘炽流刃’弱!”
“好!”陈泽心里其实毫无把握,但还是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微微眯起眼睛。王新和他一样,都是17岁出头,这个年纪能接近突破正式级,可以称得上天赋卓绝了。
两人边吃边聊,陈泽学习制作元素零件的经历里,发生过很多好玩的事情,而王新的野外经历则更加精彩。
“那头碧绿色亚龙幻兽种,翅膀有十几米宽,就这么呼啦一下从我们营地上空飞过,掠过的风里带着浓重火山硝烟味道,吓得我差点没趴下。”
“还有一次深夜,老师带我们跟着一位传承级大剑士,爬上陡峭的绯砾岩悬崖,那位大剑士就这么径直跳下悬崖,咔嚓一声,斩断了那棵隐藏的’黑魂饮血木’,轻描淡写就解决了当时让我们整个营地焦灼好几天的事情。最可怕的是,一百多米的悬崖啊!他跳下去一点事情都没有!”
“后来雪下的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频繁,冬狩期就到了,大多数强悍幻兽种都躲进了翡翠山脉深处过冬,只有野兽和极少数的幻兽种还在山脉外围;从城里乃至外郡来的人也越来越多,野外就没有那么危险了。”
………………
说着说着,肉锅渐渐吃完,王新也越来越困,往床上一躺,竟然慢慢就睡着了。
他太累了。
陈泽收拾完碗和勺子,也准备睡觉。
今天加热器已经修好,机械专才考试资格也拿到了,还和好友畅谈了一晚上,他很满足也很累,只想好好睡一觉。
躺在床上不到十分钟,正要睡着的时候,陈泽睁开了眼睛。
加热器的声音停了。
“又坏了?”
他披上衣服,点亮便携式小灯,“咔哒一声”打开了加热器外壳。
“这是?”
昏暗的环境中,一枚齿轮脱离了原本相互咬合的机械结构,凭空漂浮在空气里。
齿轮表面不断亮起细小的幽蓝色火花,光点飘落。在外壳打开的同时,“它”似乎找到了目标,正缓缓向陈泽这边移动。
“那枚’废品’齿轮?”
陈泽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伸手一抓——
砰!
齿轮接触到陈泽右手的刹那,化作一蓬火花渗入皮肤表面,而陈泽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席上。
“检测:体质已初步激活,判定为稀有系别——雷电元素亲和。”
“检测:人类,混杂有难以辨别的稀薄古代血脉,非幻兽种与阴影种。”
“检测结束:合格!”
“空间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