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一回合
“有完没完啊！”菲利普看着眼前这批冲向自己的骑兵，又是红色的三剑旗，又是红色铠甲。
一次
两次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眼前这片红潮让菲利普感到内心的烦躁。
“大人，我们好像被人算计了！”一名士官这么说道“要不…我们”
话音未落，被菲利普阴冷的眼神打断，士官感觉自己好像掉入冰窖一样，死亡的恐惧涌上心头。
“后撤者死！说降者死！”菲利普冷酷的下达指令。
“不！殿下…”
辩解的话语还未说完，数道寒光闪过，士官的无头尸体直直的倒在地上，鲜血喷溅到长剑出鞘的士兵脸上，他们连握着武器的手都没有一丝颤动。
士兵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种狂热，对眼前这个男人的狂热，一种属于病态的狂热。
菲利普才抬头看着离己方军阵还有不到一百步距离的红潮。
回想不久之前的背后遇袭，撤退，到再次遭遇埋伏，突围。
现在看来，那个躲在树后的绿发年轻人布下的那道火墙不是为了阻挡自己，而是对方引诱自己自动钻入圈套的诱饵。
反利用了自己所谓的智谋。
这一切都是别人的设计，自己非但没有看透，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戏耍。
那个该死的家伙，还有那个黑头发的家伙，眼前这个发起的冲锋的人。
他们的脸上仿佛写满了鄙夷，嘲弄。
可恶，可恨。
明明只是低等的凡人，也妄想能胜过我？
菲利普的双眼开始变得通红，浑身都在颤抖，他疯狂了。
他不允许自己的尊严被这些蝼蚁亵渎。“碾碎这些蝼蚁，我无可匹敌！”
而“卡迪王国！”艾斯看见那面镌刻有毒蛇的旗帜，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暴动了，血液已经沸腾不已，而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字“杀”
双剑一挥，咆哮道“罗切斯特骑兵阵，随我冲锋！”，坐下的索莱克也发疯一样嘶吼。
“杀了这群卡迪王国的混蛋！”“去死吧，混蛋！”“今天你们全部交代在这里吧！”“为公爵报仇！”“杀！”
每一个罗切斯特骑兵都嘶吼着，心底的愤怒已经像火药一般被点燃。
杀气，一股杀气从这近万的罗切斯特骑兵身上爆发，最纯粹的杀气，这种要和对方不死不休的气势弥漫了整个卡西路平原。
疯了，狂了，只为了心中的那份信念！
鲜红的野兽咆哮着飞驰，每一步都让整个大地震动，每个罗切斯特骑兵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只剩下了敌人，而心中只剩下杀死对方的执念。
看着眼前这奔涌而来的狂兽
“哈！哈！哈！卑微的人类啊，竟敢亵渎我的神威，你们去地狱忏悔吧！”抽出背后一人大小的巨剑——诺阿德
巨大的剑身自由的挥舞着，平地间卷起一股风暴。
但是区区风暴依旧无法挡住狂兽的步伐。
荒古巨兽杀至身前。
“给我上，把这区区一万人杀掉！”手中诺阿德泛着青色光芒，巨大的剑身一扫，而冲向他的两个罗切斯特骑兵都没有选择躲闪，直接用身体硬抗了这一下冲击，重剑无锋，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就足以让对手失去战斗能力了，但在身体被击飞中，两把长枪化作闪电刺向菲利普的胸口。
即便是菲利普也不得不用尽全身力量，去挡住敌人全力投出的一只长枪。
另一只角度刁钻的长枪则一枪洞穿菲利普座下的宝马。
马驹发出一声濒死的哀嚎，侧着倒在地上。
菲利普不得不以一个侧翻缓解落地的冲击力。
两个罗切斯特骑兵从地上爬起，没有抹去嘴角的鲜血，没有拍去身上的烟尘，立马抽出腰间的长剑冲向菲利普。
真正的以命相搏。
接着红色的浪潮向菲利普袭来
“给我挡住他们！”
在菲利普的号令下，菲利普周围的卡迪士兵像是感染了疯狂一样，用生命化作屏障挡住汹涌的浪潮。
他们凭借着人数的优势抵抗住罗切斯特最可怕的第一波冲击，但付出了近四千的士兵作为代价。
“骑兵的机动性消失了，就是被拔牙的老虎。”菲利普是被冠以不败战王之名的人，他准确的用自己的言语，指挥着卡迪王国的士兵，用士兵压制住对方的冲锋，希望包围敌人消灭他们。
用巨大的数量优势击败敌人
这是面对一般骑兵最正确的做法，也是最有效的做法。
但罗切斯特骑兵一点都不一般。
“猛虎的力量不是区区蝼蚁可以估量的，让他们尝尝菲尔克迪之矛的锋利吧！”艾斯双手发力，两道剑光闪过，数名卡迪王国的士兵被拦腰斩断。
眼睛里那个挥舞着巨剑的男子的身影，让他握着双剑的手更加用力。
罗切斯特的骑兵们展现出自己那高超的武艺，他们都来自那尚武的地区，罗切斯特是这些好男儿的故乡，它赋予了那里每一个男儿勇武的血液，战斗的天赋。
天生的战士。
而且他们相信就算失去了机动性这个优势，罗切斯特的长矛就足以让敌人饮恨而归。
但卡迪王国的士兵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每个人就像疯子，就算心脏被刺穿，也要嘶吼着听不清的话语冲上来与你同归于尽，就算武器已经丢失了，用牙齿都要扯下一块肉。
一个人用身体锁住罗切斯特士兵的武器，旁边就会补上一个新的卡迪士兵，就是用拳头击退一个，马上就有三个，五个。
他们已经失去了疼痛感。
病态的疯子。
罗切斯特的骑兵这场战争中第一次出现真正意义的伤亡了。
战局陷入无比胶着的状态。
罗切斯特的骑兵依旧在冲锋，他们身后的那面血红色狮子三剑旗代表着罗切斯特的骄傲，无论敌人有多少，我们依旧勇往直前。
“只有战死的罗切斯特英雄，没有逃跑的罗切斯特人”这是长辈们教导的信念，无论对手多么强大
“罗切斯特！永不言败！”不知道是哪个士兵先发出的呐喊，“罗切斯特！前进！前进！永不停止！”
灵魂深处的信念在燃烧着，紧接着，上万的罗切斯特骑兵都在嘶吼着，他们是永不退后的罗切斯特军阵。
“啊！”艾斯的双剑一挥，剑锋所指之处出现了两片真空区，艾斯怒嚎道“罗切斯特！永不言败！永不停止！”
罗切斯特的士气达到了顶峰！
在逆境中，士气不降反升，越困难，越强大！
这就是第一强阵的光辉
“好一个永不停止！！”一个响亮的声音在战场的右后方响起。
每个厮杀中的人脑海中不约出现一个念头
“是敌是友？”
这种战局下，随便一个小军阵就足以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停下挥舞武器，无论之后事是死还是活，已经不是他们能担忧的，他们现在最主要的想法还是砍死眼前的这群混蛋。
艾斯一剑撕开了卡迪王国的最后一名骑兵的尸体，才微笑的抬头：“有点慢。”
“莱切斯帝国前来帮助盟友菲尔克迪，共同讨伐卡迪的毒蛇！”与此同时，兰斯洛挥舞着手中的奥汀加入了战局，他身后5万的莱切斯士兵也紧随着他们的魔剑王加入这个泥潭。
一瞬间，战场的天平发生了倾斜，无论是数量还是个体战斗力，两帝国联军都胜过了这支刚从死里逃生的卡迪残军。
“卡迪的毒蛇纳命来吧！”兰斯洛一个漂亮的急停险险的躲过一只想要将他连人带马刺个通透的长矛，反手将手中的奥汀准确的斩下那个武艺高超的卡迪士兵的头颅
“谢了，兰斯洛！”艾斯下劈斩下了一个卡迪王国的士官。
“我就不多说什么别的，下次请你喝酒！”艾斯提起马头“罗切斯特！随我冲锋，蹂躏敌人！”
因为莱切斯帝国的加入，罗切斯特骑兵的压力瞬间减少了不少，终于出现了可以跑动的空间。
而艾斯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艾斯策马狂奔，所有挡住他面前的敌人都只有倒下的命运，大量的红色身影开始在艾斯背后汇集，终于，再次汇集成那条红色的湍流。
把卡迪士兵冲得七零八落
罗切斯特的骑兵在人群中穿梭自如，每当卡迪王国打算合兵时，这一道红色的湍流就会迅速贯穿卡迪王国的军队。
莱切斯帝国的士兵以人数的优势，以合围之势蚕食着卡迪王国的军队。
卡迪王国则在菲利普那疯狂的巨剑攻势下，不断的从莱切斯帝国的包围圈内突破，不断的和罗切斯特纠缠着，不让对方完全发挥出引以为豪的机动性。
在卡西路平原上，这近十二万名男人厮杀着，为了自己国家的荣耀和自己的生命。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个胶着的状况，厮杀的念头占据着这个战场上的每一个人的脑海，一切都已经麻木了。
在真正的战场上，不仅仅要躲避对手甚至队友的致命打击，还要与队友产生最完美的配合，每个人都在透支自己的精气神。
这就是战争，被誉为人类最愚蠢同时也是最伟大的活动，每一个参与者都会癫狂。无论动机是什么，无论身份的高低，只有那些最强的人才能通过这残酷的考验接着生存。很可笑，明明是为了保护自己最重要的实物，却不得不亲手去毁掉别人的信念。充满矛盾与对立，有人说这就是所谓的战争的艺术魅力。
终于，这场大混战终于角逐出真正的胜利者了。
这布满尸体的大地上，菲利普再一次带领卡迪的士兵冲出包围，回头一看，自己身边只剩下一个浑身浴血的卡迪士兵，这个浑身浴血的士兵也终于支撑不住，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倒在地上，这一瞬，菲利普变成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艾斯缓缓的走出联军战线，两人周围躺满了士兵的尸体，风吹起两人的头发，一红一金在对峙着。
“卡迪的毒蛇啊，你已经失败了！”艾斯手臂一甩，甩掉双剑上的血渍，而身上铠甲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赤红色，被鲜血染变成赤黑色。
“哈哈哈哈！”菲利普好像抑制不住一样发出癫狂的笑声。
空阔的平原上尖锐的笑声让人觉得汗毛倒立。
终于，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别的原因
菲利普停止了笑，用轻蔑的眼光环视对面的所有人
“我输了？是么？”菲利普重重的将巨剑阿诺德插入土地中。“开什么玩笑呢，这只是揭幕战！”
一股巨大的威压从菲利普身上爆发出来，这股气势袭向在场的每一个人，是如此的沉重，如此的霸道。
不少莱切斯的士兵顶不住这股威压，直接倒在地上，而罗切斯特的骑兵虽然遍体鳞伤，却仍旧挺直了腰梁。
两军的素质一瞬分出了高下。
立于联军最前方的兰斯洛和艾斯两人，则处于最大威压的地区。
奥汀瞬间爆发出黑气，包裹住兰斯洛，身边的黑气，不断翻滚着，抵挡着压力，兰斯洛本身才免于承受那可以压碎巨石的压力。他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艾斯，艾斯完全没有动静，可他那镇定自若的表情并不像是伪装。
兰斯洛苦笑道，看来自己离这个男人距离还太远了。
“咚咚”远处传来了集合的鼓声，鼓声仿佛一枚击入水泡内的石子，让苦于压力的联军得到了解脱，众人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下面就是我们之间的战斗了！”艾斯平静的说道，“你不会这么无耻吧”
“你是我见过最强的凡人，你可以自豪了。”菲利普的眼神扫到艾斯的身上，所有的威压如狂潮般奔向艾斯。
“自大。”艾斯依旧一动不动，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一样。
“没想到今日能看到两个《渎神者》”菲利普把目光停留在兰斯洛的身上“虽然有一个还不完全，但无妨。”
“不，这一次是你和我两个人的战斗，解决我们之间的恩怨。”艾斯将噬灭横向一挥，剑气笔直的将威压斩开“罗切斯特骑兵，应召集合。”这不是请求，而是一个将军发出的号令
没有一个罗切斯特士兵想说什么，他们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艾斯与他们一同，或在他们注视下长大的，很早之前，这个20岁的男孩就已经用出众的武艺彻底征服了他们，现在他已经更加强大了，他们为他而高兴，为罗切斯特而自豪。
没有人能战胜他，这是他们一贯的认知，他们决绝的调转了马头，奔向那发出号令的地方。
“艾斯。。”兰斯洛也想说些什么。
“不行！”艾斯打断了兰斯洛的话“他比你想象中要厉害，你现在还差了一点！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去找到夏亚他会告诉你的。”
“嗯….”兰斯洛看了看散发出可怕威压的菲利普和无比平静的艾斯两人。
他暗下决心，终有一日，我一定要到达可以加入这种对决的地步，不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而是作为一个被认可的对手。兰斯洛用力地一挥手，高举着魔剑奥汀呼喊道“莱切斯帝国，跟我来！”策动座下的宝马，扬起烟尘。
终于，只留下了艾斯和菲利普两人在对峙着。
“这样不符合你小气的性格吧！”艾斯注视着那远离的人们，翻身下马。
艾斯轻揉着老马索莱克的鬃毛
“我也没有对那些蝼蚁出手的意思。”菲利普浑身上下展现出一种高人一等的气息，仿佛他是天地主宰一样。“他们不值得我出手。”
“你们太高傲了！高傲得真的以为自己是神一样”艾斯拍了拍索莱克的脖子“老伙计，你跟老头子这么多年了，你也老了。但我不允许你就那么跟着老头子去了。所以找个地方安静的等我，相信我！”索莱克仿佛听懂了一样，打了个响鼻，扬了扬脖子，希望能留下。可艾斯那决绝的眼神没有一丝改变，所以索莱克只好停下动作，不舍的离开了。
两人注视着它离开了视线，当索莱克的身影消失了，就预示这场战斗真正打响了
“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最后一个问题。”艾斯平静的说道，抬起一只手指了指那深深陷入大地的巨剑阿诺德“你的剑，不是普通的剑吧。就算是魔剑，也不可能散发出人的味道，你的剑，恐怕封印了人类的灵魂之类的吧。”
“遗物，这是英灵的遗物。”菲利普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我这次进入盖亚，有很大部分就是为了收集齐这件遗物。你应该要感到高兴，能够见证这伟大的英灵的重生。”菲利普轻描淡写的用手在剑柄处画出一个五芒星图案，五芒星图案在空中爆发耀眼的光芒，然后慢慢的开始往下移动。
随着五芒星的移动，阿诺德开始传出心脏的跳动，预示着某种生命正在活过来。
“又是遗物吗？看来你们所谓的英灵殿也是真的了吧，你还真是大方，透露出这种内幕消息。”艾斯看着那在移动的五芒星“为什么不能让那些伟大的人在他们的陵园内安眠！必须让他们背负上不需要的骂名么？！”
“骂名？！呵呵！我们只是给予他们重新活一次，做他们想做的一切。你们这些虚名又有何痛痒？”菲利普说着慢慢浮上了虚空，上到近数十米高处，停了下来，然而菲利普口中冒出了繁杂晦涩难懂的音律，而这种语言古老得完全无迹可寻，除了那些来自远古的生灵，但却能从中发现每一种现当代的语言痕迹。音节慢慢的组合排列，一个圆环慢慢从他的头后浮现，圆环发出的光芒将他包围在一个光球之内。
“如行尸走肉，如傀儡一样活着，成为你们侵略的先锋么？”艾斯握住双剑的手开始颤抖，他想起了一个朋友，一个不可能再看见的人。
“我们给予他们新生，难道就不应该为我们做一些事吗？”菲利普的声音从光球内传出，弥散在空气中。
“我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来，但我都会让你们失败而归的！”下一刻，艾斯的眼瞳瞬间变成血红色。
那粘在盔甲上的，脸上的，头发上的血渍瞬间融化，脱落，蒸发，化成了萦绕的血雾。
“第二回合，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