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文问得沈睿一瞬时红了脸,他忽略了自己和她认识这么多年,沈斯文早就对他了如指掌这一点了,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倔强地表示:“我身上的钱是没带够,但是这次就算是我借你的,到时候我一定会一并还你的。”
“一并还我,这几百块钱加上上次朱思逸爸爸腿受伤你找我借的一千,全部都由你一个人还,你说我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沈睿一听不出沈斯文这话里的不甘,只以为她是在抱怨,于是便赶紧解释道:“很快的,你相信我,马上放寒假我就可以想办法赚到钱了。”
他说这话的目的是为了安慰沈斯文,结果沈斯文不仅没有因为这些话而感到舒心,反倒直接眼泪就流了出来,沈睿一还傻愣愣地以为她是不是后背感觉到痛所以哭,但沈斯文却并不回答,只是一直哭。
沈睿一默默在旁边守着她,脸上全是歉疚,直到沈斯文自己控制住了自己时,她这才开口问道:“你知道那一棍子打在我身上有多痛吗?”
沈睿一依旧没听出她这话里的别意,于是便傻傻地回道:“我知道,对不起。”
他道歉道得诚恳,而沈斯文听完则是继续说道:“你有什么好道歉的呢,那一棍子又不是你让我去替你挡的,是我自己要去的,但是坦白说,我自己当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冲上去护住你,其实我心里怕得要死,但是我却更怕万一你有个什么意外,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我才会下意识地就扑了过去,直到那一棍子切切实实打在了我的身上,我才知道那有多痛。”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沈睿一只顾着一个劲地道歉,殊不知他越是表现出歉疚,沈斯文的内心便越觉得难受,终于沈斯文感觉自己实在是受不了了,便直接把自己的真实意思说了出来。
“我说的痛根本不是指身体,而是指我的心,也许你会认为我是贼心不死,但是我还是想问你,我到底是哪一点不如她,明明在遇到她之前,你跟我待在一起时也都很开心的,可是为什么她那么一点点付出却能得到你的爱,我这样的付出却只能换得你的歉疚!”
沈睿一被她这样的反问惊呆了,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来,而沈斯文想说的却还没有结束,反而在看到沈睿一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时还更想倾诉了。
“你知道那一棍子打在我背上时,我想到了什么吗,我想到的是万一我被那人给打死了,你会不会带着朱思逸一起来参加我的葬礼,你那么爱她,但为什么为你挡这一棍子的却是我而不是她!”
沈睿一还想说对不起,可是话到嘴边时,看着沈斯文那副一脸不甘心的样子他便说不出来了,但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纵使以前沈斯文也曾对他或明或暗地表白过,但是那些时候他心里的感觉却都与此刻不同。
他之前从未觉得她拿自己与朱思逸做的比较有半点意义,但是这一次他却也不禁开始思考,两个人相爱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如果说是因为两人个在一起很开心,那沈斯文说的也没错,他在遇到朱思逸之前,和她待在一起时也一样很开心,只是后来因为遇到了朱思逸,所以才逐渐疏远了沈斯文的。
如果说是因为两个人互相依赖、彼此信任,可是自己独自到校外去散心却是因为朱思逸的欺骗,依赖和信任都无从表现。
这样想着,他不禁对沈斯文产生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感情,所以他不知道,在那一刻他看向沈斯文的眼神时,竟露出了一种暧昧般的温柔,而这种眼神便安抚了沈斯文的情绪,只是同时也让她产生了误解。
可是离开了医院后,沈睿一的心态又发生了变化,他意识到自己在医院那种环境下,看着躺在病床上泪流满面的沈斯文时,自己好像把自己套入了一个怪圈之中,那道怪圈令他迷失了自己的心智,甚至还误解了自己的本性,对于两个人相爱的意义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是他爱上朱思逸,从来就不是为了去遵循那个答案。
他遵循的一直是自己的感觉和本能,沈斯文说的没错,他和她们俩待在一起时都很开心,可是这两种开心的源泉从本质上就是不同的,就好比吃糖感觉到甜和吃水果感觉到甜一样,虽然都是甜,但是有的人就是更喜欢吃水果,而有的人则更喜欢吃糖。
至于两人相爱的意义,他倒更想先弄清楚是因为有了人相爱,所以才需要去探寻那个意义,还是为了那种意义,两个人才需要去相爱?
所以当沈斯文以为凭借这一次的经历可以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本质上的改变时,沈睿一终究还是只能狠心令她失望。
但是朱思逸在与沈睿一吵完架后,从郑霞那里了解到的信息只有戴宇找人偷袭沈睿一,沈斯文为他挡了一钢管这部分,至于其他的事情,除了沈睿一和沈斯文之外,再没有任何人知道。
其实不仅是朱思逸因为孟宇恒而心里矛盾,所以想要去找沈睿一拿主意,沈睿一也同样因为沈斯文而一直纠结辗转,需要得到朱思逸对他的肯定,然而结果显而易见是差强人意的。
所以自从那次大吵过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讲过话,朱思逸不肯主动的原因是她害怕沈睿一跟她说的最后那一句话的意思是想要分手,不主动开口两人就这样冷战的话,至少她还能在心里保留一份两人还能重归于好的希望。
而沈睿一不肯主动的原因则纯粹是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看待朱思逸和孟宇恒的关系了,即便是经过了那样的大吵,朱思逸还是不肯直截了当地对孟宇恒说出事实。
因为觉得沈睿一这边的进展很糟心,于是朱思逸便索性把课余精力都投入到了帮助孟宇恒身上,在与孟宇恒、李强、林昀以及高进的商讨下,他们最终决定让朱思逸再去找孟爸爸交谈一次,因为从她上一次与孟爸爸交谈的情况来看,孟爸爸对她的态度无疑是极其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