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水晶里,蕴藏着一颗薰衣草,是我去伊犁的薰衣草园里摘下的,那里的老人说,它的花语是‘等待爱情’,婉菁,我知道我一直都不是最优秀的那个人,但我想请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可以为你成为那个人”
萧宇拾起项链,轻轻的戴在婉菁的脖子上,他蹲下身,抬起她的右手,深深吻了下去。
婉菁此刻早已热泪盈眶,她呆呆的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暖,看着他抬起头对自己问:
“可以么?”
她多想说一声愿意啊,可是脑子里仅存的一点理智依然在不折的阻挠她。
许久过去,婉菁依然选择用沉默来回答他的祈求。
绝望感迅速侵占了他的大脑,他有些茫然无措的站起来,转过身背对着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能告诉我一个理由吗?”
玻璃上倒映着他的毫无表情的脸。
她望着那道落寞的背影,欲言又止,只好颌首使劲的摇着头。
“唐婉菁,我最恨你这样”
她惊讶的抬起头,却是又紧接着听到:
“你总是这副不接受不拒绝的态度,分分钟能把我逼入死地,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折磨我”
他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语气保持正常,但就连婉菁也感受到了他吐字时的咬牙切齿。
“好歹,给我一个理由”沉默了几秒钟,他突然说。
理由,什么样的理由呢,告诉他是因为自己配不上他吗?要那样的话,自己又会输的多么彻底。
婉菁突然好恨自己,她在心里不住的挖苦着,唐婉菁啊唐婉菁,你的人生已经如此黑暗了,何必又在这件事情上死扛呢?
半晌,婉菁问他:
“告诉我,那天在火车站,你对我都说了些什么?”
萧宇的身体猛地一抖,他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大脑回到六年前的那天。
“别走!”他趴在列车玻璃上望着她发出第一声祈求。
他知道说这些没用,但还是在命运面前发出了这声无奈,列车里的她向他下命令:快回去。
他一直很听她的话,但是这次,他不想再顺从了,因为他知道,这次错过,很有可能就是永别了。
站台响起恶魔的审判铃,车轮急匆匆的开始转动,他慌了,脚步不由自主的跟着动起来。
“我会找你的”
“你相信我,我会为你变得很好”
“我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人”
“你一定要等我”
他慌乱的说着,也不管她能不能听见,但他就像让她知道。
列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在车窗里一遍又一遍的下达着回去的命令。
他终究输给了转动的车轮,他终究败给了拟好的命运,眼睁睁的看着那趟列车变成了越来越小的一个黑点,直至消失不见。
空荡的轨道上,一只落寞的身影跪在那里,目光无神的望着远方,嘴里不断的重复着
“我会找你的”
“我会变得很好很好”
“你要好好的”
“你一定要等我”
“..........”
毒辣的阳光肆意挥洒在他的宽厚的背上,带来的是一阵辛辣灼热的痛。
他的眼睛陡然睁开,那天的发生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他忘不了那天的太阳有多么的恶毒,一缕缕的光线犹如一条条粗壮的皮鞭恶狠狠的抽在他的背上,心里却是一阵跌进谷底的冰凉。
他忘不了列车离去时心底里的那份无助,甚至在他每一次的梦里都会重演一遍。
“这都不重要”他转过身,语气里是无法掩盖的脆弱与悲凉,“我所在乎的,不是那些不好的过去,而是现在,还有未来,有你一起的未来”
他走过来,再次俯下身,握住她的手
“婉菁,我不知道我究竟哪里做的不好,但你能否告诉我,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好吗?”
婉菁努力忍受着心里的挣扎,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抓住他的手,断断续续的抽泣着。
“对不起,萧宇,真的,真的真的对不起,这不是你的原因,是我,对不起.........”
她迅速的摘下脖子上的项链,塞进他的手里,匆忙起身,又补充了一句“对不起”后,便仓惶离去。
“婉菁”
他紧紧的攥着项链,悲中生乐的苦笑了一声
“你就喜欢这么折磨我是么”
走到门口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坚忍又决绝的离去。
“我很失败对吧.....”
空旷的餐厅里传来一声叹息,站在一旁的侍者谦卑的笑了笑,不予置否。
人来人往的首尔大厦一层,几乎每一个游客,都看到了一个少女,哭着跑出了大门。
她此刻已经挣扎在了崩溃的边缘,似乎世界上任何一个同情的目光都能将她彻底打垮,任何一句询问,都能将她脆弱的心彻底击碎。
婉菁几乎是用风一样的速度赶回家里,然后在母亲疑问的目光中钻进她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婉菁,你怎么了?”
赵婉淑面对女儿如此的样子一阵慌乱,婉菁伤心的程度,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甚至连丈夫去世时,婉菁的表现的都是无比坚强,反倒是自己一度有轻生的念头。
“婉菁你到底怎么了”
“妈,我真的坚持不住了”婉菁只说了一句,就又是一阵呜咽。
“我真的配不上他”
“对不起”
“对不起”
“.......”
婉菁不断的说着,但更多的还是抑制不住的抽泣。
母亲什么也不说,静静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婉菁无奈,为什么命运如此残酷,既然赐给她这样一段情,却又不许她享受。
这一天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婉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泪水中睡着的,当她醒来的时候,惊奇的发现自己正睡在母亲的被窝里。
想不起母亲上次像这样搂着自己是什么时候了,母亲的怀抱是如此的柔软温暖,让婉菁一度沉迷,只想再多停留一秒。
终究还是要起床的,婉菁下了很大的勇气才从温暖的被窝里小心翼翼的爬出来,给母亲掖好被角后蹑手蹑脚的走出去,然后,洗漱,穿衣,做好早餐,准备出门。
但,今天萧宇没有上来。
婉菁心里一阵可笑,昨天刚拒绝了人家的表白,还想让人家一如既往的对自己好么。
走到楼下,意外的发现外面竟飘起了小雪,风吹在脸上也比往日多了几分寒冷。婉菁裹了裹围巾,正准备走,突然一辆奔驰突兀的停在面前,车窗徐徐打开,露出萧宇面无表情的脸。
“上车!”
“不用了,我........”
没等她说完,他已经打开车门下车抓住她的胳膊直接将她推进了副驾驶,然后上车,插安全带,点火,松离合,一气呵成。
车子迅速的驶出小区,开上街道,婉菁看着他冷漠的脸,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萧宇”
他不说话,目光专注的望着路况。
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拿车做起了话题。
“你买的?”
“租的”
“其实你用不着这样”她自言自语的说,“我做地铁就行........”
“我不是为了你”他不耐烦的打断,“我是为了我自己”
婉菁不说话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选择沉默,茫然的望着车窗外的街头。
“我给你时间”
车子拐过一个路口,快到公司的时候,他突然说。
她一愣,“什么”
“我说我给你时间考虑”他眼睛依旧看着前方。
“元旦我会回国,如果你到时还不答应,我也不强求”
心里莫名的一痛,他是在逼她吗?
“我一直都以为,当我某一天将自己彻底改变的时候,你就会回到我身边,现在看,倒是我太自恋了”
他说话的样子像是开玩笑,但在她听来,更像是挖苦。
“就这样吧”他说,“我累了,我不会把自己的时间耗费在一场没有结果的努力上”
婉菁的手指嵌进了廉价的手包里,她突然鼓起勇气,想告诉他原因。
“萧宇,我..........”
一声长长的刹车,车子猛然停住,他紧握着方向盘,身体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他转头看着她
“唐婉菁,你当我是什么,任你放长线玩弄的鱼么?不收不放,只想让我围着你游来游去,等你玩腻的时候,再将我活活溺死。”
“唐婉菁,我靠奋斗得来的尊严,不是让你践踏的”
他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的双手掐住她的脖子,但眼中的怒火,足以将她焚烧到灰飞烟灭。
她呆呆的望着他,原本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转过头,看着前方,冷漠的说了声:“到了,下车吧”
她无措的摸索着打开车门,朝外伸腿的时候正好碰到门框,高跟鞋立刻滑落下来不偏不倚的滚到车底。
他叹了口气,迅速下车,绕到副驾驶的位置,拾起鞋,握住她的脚给她穿上。
做完这些,他再没说任何多余的话,起身又回到了驾驶室。
脚踝处还残留着他刚才的粗暴所留下的痛,婉菁不敢犹豫,连忙下车,关上车门后轻轻说了声谢谢。
他可能都没听见,奔驰车疾驰而去,掀起地面上未融化的雪花。
“哇,太让人羡慕了吧,专职司机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