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牛中文 > 武侠修真 > 无间道之倚天 > 卷二 龙虎际会雪山巅 第十一章 以彼之道

卷二 龙虎际会雪山巅 第十一章 以彼之道(1 / 1)

“嗒嗒”的声音在韦迷情灵魂的最深处响起,就向在他平静的心湖中投进一粒石子,瞬间激起一阵涟漪。他“苏醒”过来了,从最深层的静思中回神过来,张开眼睛,已是天亮,阳光照进林子,显出淡淡的温暖。慕容清风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面前,依然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你回来了。”此时的韦迷情身体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心智已开,宛若一个成年人,刚才虽是郁闷不堪,但却迅速调整了心态。

“能在三丈外就发现我的,江湖有此能耐的也是不多,你虽是孩子,老夫倒也不能小看于你。”慕容清风道。

韦迷情对慕容清风的夸奖毫无喜色,依然冷冷地道:“你将周叔如何处理了,如果我发现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必拿你是问。“

慕容清风不禁哑然失笑,这个孩子已是板上鱼肉,任人宰割,居然还敢如此对自己说话,他的胆量未免也太惊人了。但他平时被人奉承惯了,偶尔被人顶撞一两句倒也不是特别难以接受,反而觉得这个孩子说不出来的可爱,倔强的性格正是他最看中的,于是笑道:“你放心,老夫答应的事,绝对不会食言而肥。”

昨晚慕容清风连续放了几个召集烟火,却依然不见断浪带着人赶来,无奈之下就将周颠在林子附近找了个隐秘的山洞,封住xue道,藏好,然后一直在暗中观察韦迷情的动静,直到天亮才现身相见。本以为韦迷情如果不是暴跳如雷,便是灰心丧气,却没有料到他反而变得更为冷静,自己一时间竟难以把握到他的心思。

韦迷情心中早已有了打算,周颠现下已是生死未卜,再担忧也无济于事。若是大哥无法带回千年雪莲,周颠还是难逃一死。与其受制于人,倒不如寻隙制服慕容清风,倒是可以逆转形势。那慕容清风虽是武艺高出自己甚多,但自己若能把握时机出手,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现下也惟有这个办法可以一试。计议妥当,又道:“既然如此,你究竟打算如何处理我们。要杀便杀,不必在假惺惺了!”

“小娃儿,你可有师门,老夫见你修为不弱,是师承何人门下。”慕容清风道。

韦迷情一听顿时警觉起来,如将自己的武当师门报出,恐连累师尊及诸位同门,武当名门大派,如果一和明教牵连,必遭横祸。于是便道:“我自然随我周叔学艺,从未下过高原。”韦迷情始终孩子心思,一句话中已是露了破绽。

慕容清风老奸巨滑,又岂是如此好骗的,轻笑一声道:“恐不见得,老夫见那周颠的武功修为与你相比,也高出不了多少。何况他武功以刚劲为主,你却是柔劲为主,想来不应是一脉相承。你说你未下过藏北,但老夫听你一口中原口音,是何道理?”

韦迷情没想到慕容清风居然观察如此细致入微,一时无言以对,半响续道:“我是……继承爷爷韦一笑的的武功,自然如此。”

慕容清风也不多言,闪电般的在空气中消失,待得韦迷情发觉时,他已经出现在离自己不到三尺的距离,轻飘飘地一掌飞起,却有千斤之重,排山倒海地压将过来。韦迷情自知如不使用太级内力化解,必要受内伤。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连累师门。于是一咬牙,中门大开,只是将家传的寒冰真气聚在胸前,准备硬挨一掌。

慕容清风见状,心中暗叹这少年实在不知天高地厚,如此硬接无异于送死。他的内力何其精妙,收发自如,动念之间,收了六成内力。一掌击实,发出闷响。韦迷情本以为必死无疑,但睁目却发现并无受内伤,吃了一惊,望向数步开外的慕容清风。

慕容清风微微一笑,这一击之下他已知韦迷情的内力确实份属家传一脉,当年韦一笑刺杀朱元璋于校场之上,他也曾与之交手,深知寒冰真气的特点,这孩子倒是所言不虚,心中也就信了。于是便道:“小娃儿,你习的也是家传武艺,不算有什么师门,老夫见你资质甚好,有意将一身神功传授于你,不知你是否愿意列我门下。”

韦迷情没想到慕容清风竟有打算收自己为徒,便不假思索地道:“哼,你是明教不共戴天的仇人,我如何能欺师灭祖,拜你为师。”

慕容清风笑道:“老夫的一身神功,想学之人如过江之鲫,你只要投在老夫门下,将来必能一帆风顺,荣华富贵,指日可待,远胜于守着这个守着这个没有丝毫前途的明教。武学之道,万变一理,难道学了老夫的功夫,便是欺师灭祖不成?”

韦迷情暗道慕容清风的武学确实惊人,但他是明教覆灭的元凶,怎能拜他为师,他心下担心周颠,生怕慕容清风拿周颠来威胁自己,逼自己做他徒弟,便摇头说道:“任你武道惊天,我也不能拜你为师,你便死了这条心。”

慕容清风一生一呼百应,何曾受过这样的闲气,闷哼了一声,便要发作。但转念一想,这孩子倔强,不正是自己看重的一点。这事也一时急不来不如先将还有一人找到,等此间事了,回到应天再慢慢调教。到时候周颠在自己手上,看他还不就范。

韦迷情见他不语,便沉声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周叔你是如何处置的。”

慕容清风也不以忤,反觉他是性情中人,便道:“也罢,此事以后再说。你便帮老夫将还有个同党寻出,我就给你一条出路?否则那周颠在我手上,要杀他还不是象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韦迷情心想,暂时先答应了再说,待会随机应变。于是便道:“既是如此,我便带你去找大哥去。你的那些手下呢,他们难道不去吗?”韦迷情不知道断浪是胡惟庸的心腹,而胡惟庸自然不愿看慕容清风完成这次任务,在朝堂上地位超过自己,那锦衣卫未必会尽力。

韦迷情一句话正是说到了慕容清风的痛处,这断浪居然在关键时候敢抗命,倒是自己未曾料到的,想来必是得到了胡惟庸的暗许,否则凭他个小小的锦衣卫统领,断不敢和自己作对。那阴月法王也是如此,居然对朝廷的诰命如此藐视,这些都是他事前没有想到。但他心高气傲,便道:“有我即可,人来的多了也是徒劳,还不快走。”

韦迷情也不多言,天色已是大亮,当下寻得出路,就带着慕容清风出了树林。其实他对这唐古拉山也是陌生的很,根本就不知韦行云身在何处,更是不知主峰在何处。如何能带准方位,尽是在唐古拉山的山腰处瞎走一气,不觉已是到了午间。日头已升到了中天。

慕容清风既打算要韦迷情承受自己的衣钵,因此一路上对他无意过分逼迫,虽是明白韦迷情故意带自己兜圈子,也不点破,反而和他谈谈说说,但觉得他悟性之强,委实惊人,不由得暗暗欣喜自己遇到如此一个良材美质的弟子。

韦迷情一路上,无时不科不在寻找机会下手偷袭,希一击得手。但却见慕容清风行走之间,虽仿佛毫不在意,但步调却很是奇异,步速也是忽快忽慢,浑身上下,乍看之下,好象处处都是破绽。但再细致看又仿佛没有一处破绽。这种感觉让韦迷情难受异常,一时也难以决定。

正彷徨间,耳边传来声音:“迷情,那千年雪莲只有主峰才有,你看那可是圣女之峰?”

韦迷情心中虽反感慕容清风用迷情来称呼自己,但也不由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远远的蓝天之下,一座高峰拔地而起,直cha云霄,在群山之间也显得是鹤立鸡群,远远高于周围群山,不由点头。

于是在慕容清风的坚持下,两人便开始向雪山之巅进发。韦迷情心急如焚,虽然不不能完全肯定韦行云是否在上面,但按周颠的说法,那千年雪莲盛开之地正是这圣女之峰,大哥似乎有极大可能便在其上,如此引狼入室,恐怕明教真的便要就此绝后了。

慕容清风手牵着韦迷情在雪地中飞驰,一口气奔了小半个时辰,内力绵长,始终不见衰竭,却是越奔越快,韦迷情心中虽极度不愿意配合,但手腕xue道被扣住,身不由己的直被拖去。

由于山麓崎岖,又极是难行,不辨方向。一路上时时仰头而望,始终离那雪峰越来越远。慕容清风的脸色越来越差。而相反,韦迷情心中渐渐放松不少,只盼望这天早些变黑,便是为行云争取了一丝生存的机会。

这时两人已跃到一条通往小径,山间积雪早已化得泥泞,间中又夹着冰块,当真是滑不溜手。但慕容清风修为确实惊世骇俗,足不点地,携着韦迷情,渐渐上岭,越行越高。忽见得在前面小道中间,却有一人撑开手足,横卧当路,身上泥泞不堪,背身对着,一时无法辩清面目。

慕容清风见那人乃一身藏族打扮,身高体长,绝非孩童,以为是寻常上山采药的牧民,也不愿理会,便打算一跃而过。但他又没有想过,这已是接近唐古拉山颠峰之地,寻常牧民又岂是说来便来的,更何况当道就睡。身边的韦迷情本是担心那人就是大哥,走到近处一看之下,吃了一惊。原来当道而卧之人身材修长,虽是攒缩一团,却依稀可辩体长手阔,却是多年习武的迹象。再细听那人的呼吸,虽是清晰可辨,但却绵长而又没有明显的分界点,正是武当独门的养气功夫,心下顿时明白,那人和昨晚的那个神秘的黑衣人绝对脱不了关系,就不知道是否是心中所想的那人。此人是友非敌,韦迷情虽不知他用意如何,但也不由聚集内力,以待配合一击。

果然待到慕容清风跃将到头顶的时候,那神秘人突然动了,双手一撑地面,双足飞蹬而起,端是威势惊人,雪地上溅起漫天雪花,化为一条蛟龙盘旋而上,直向空中的慕容清风席卷而去。事起突然,慕容清风身在空中,无处借力,眼看就被击中,却见慕容清风也不多言,右手虚引,左足踏实,那人的内力便是源源不绝的攻过来。韦迷情心想机不可失,借着脱离慕容清风控制的机会,内劲运起,挣脱束缚,空中姿势不变,依然保持前冲的势头,但通明的心灵已经发现了慕容清风的肋下已经露出了一处破绽,便一掌攻将过去。本来韦迷情此时毕竟修为日浅,非是慕容清风的绝世神功可比,幸好他内伤初愈,体内真气充沛,在加上那神秘人的牵制,一击成功的可能倒不是完全没有。慕容清风听到风声,仿佛已经预料到韦迷情的偷袭,有意试一试他的内力,空中也没有回头,右掌回转,翻身就是一掌,韦迷情顿时感到掌心劳宫xue中一股强劲的真气功入,在体内如野马般的四散冲击起来,但他随即察觉慕容清风竟是将那神秘人从小攻来的内力经过身体导引向上,自腿脚传至腰胁,又传至手臂,随即一股脑儿便借花献佛,全部送给了自己。一时之间体内真气狂翻乱涌,眼前金星飞舞。

此时的韦迷情方才明白慕容氏一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真正含义,但已是迟了。现下慕容清风的身体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导体,将由下而来的腿力渐渐积蓄,用来抵挡韦迷情的攻击。韦迷情只感觉那源源而来的内力熟悉异常,就在那瞬间,他终于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但一切都已经迟了。一切正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而平衡的桥梁就是慕容清风的身体。就算韦迷情心中想收手,也是不可能,已是到了生命决于须臾的关头。

慕容清风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功夫本就是这世上最上层的武功,是将借力打力的功夫发挥到极至的表现。早在前朝就是天下大大有名的武功,曾有“北乔峰,南慕容”的称呼,与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并称江湖,奈何后来由于慕容复的退出江湖而渐渐湮没,如今却在慕容清风的手中重现当年风采。

此时的慕容清风居中,虽看似凶险,但其实他早已立于不败之地,他自身内力不费分毫,却用巧妙的手法让两人互拼内力,自己则坐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被算计的两人心中虽都明白他的险恶用心,但却无计可施,现在便如尚未引爆的火药,若是任何一方失去了平衡,不但所有掌力尽数倒回,再被慕容清风加上一把劲,便是必死之局,实无半点容让的可能。

初始两人的内力尚还勉强保持平衡,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韦迷情乃张三丰亲授弟子,深通太极拳中练气之法,最能持久,本可支持多时,但无奈修为尚浅,却感到自己体内的内力在一分一分地减少,渐渐已是支持不住,那涌来的内力一浪高过一浪。他心中也是明白,那人也是无奈,只要他一松手,就也有性命之忧,但这样下去两人拼和两败俱伤,却让慕容清风拣了个便宜,心中实是不甘。忽地,灵光闪现,脑中浮现出一种脱离困境的办法。顿时信心起来,内力大长,此消彼长下,维持了个脆弱的平衡,随时有可能崩溃。

韦迷情估算了下,成功的把握仅有三分,心想:“但若不冒险,恐怕两人都难逃一死,此仗一败,非但自己性命不保,还要连累周颠和那孙自在。”又想到周颠对自己兄弟情深义重,为他冒一回险,又有何妨?内心深处,竟觉得自己实是抢了周叔生存机会的罪魁祸首,现在为他搏命,方能稍报深恩。念及于此,内心深处,倒也坦然面对,当下硬生生的将体内真气全部撤去,给那侵入体内的真气放出一个缺口,心中打算让那真气顺着自己的经脉进入丹田,再下气海,沿着足部的足少阳经脉,最后通过脚底的涌泉xue散出体外。

但事实上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那股真气在通过手部气脉的时候,韦迷情却感到从慕容清风掌上传来的内劲凶猛倍增,汹涌澎湃,一旦放开控制,内劲便有若脱疆野马般迅速通过他手心去,再循每一道大小经脉四处扩散,整个经脉顿时涨大数倍,全身的气血仿佛都要沸腾起来,整个从列缺xue进入的内劲越积越多,仿佛就要爆炸了一般。

但此时已是势成骑虎,欲罢不能,韦迷情惟有紧守灵台清明,坚持下去。再根据先前所想的,将自己全身的内力调动起来,沿着这足少阳经脉筑起一道坚强的防护堤,防止侵入体内的真气不至于扩散到奇经八脉,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的内劲仿佛便是那肆虐的洪水狂涛,而韦迷情的办法便是仿效那大禹治水,用疏导的方法代替强堵,这种方法实际的原理是和那慕容清风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原理是一致的,都是用疏导的方法将别人的内力散开,只不过慕容一族的武功更是精妙,可以将从别人“疏导”来的内力用来原封不动地攻击敌人,相比之下,韦迷情的这招就是逊色不少。但匆忙之间,他能从慕容清风的身上得到启发,参透破解之法,实在难能可贵。想当年慕容家族的祖先创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套绝学的时候,也正是在生死关头顿悟的。

最让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绵长而有韧性十足的气劲顺着手臂的经脉进入丹田后,本是高度集中的气流,忽地又变成燥热四散而行的气流,在他的丹田内乱窜乱闯,似乎想要找个出口泄出体外,但韦迷情早已用自身的太极内力将丹田团团的围住,那气半点也动弹不得。但这样做的结果便是:一来自身的内力以数倍于先前的速度在耗损,二来那内劲入体导致全身气血膨胀,经脉膨胀得似要炸开,那种痛苦超出了任何人能抵受的限度。即使以韦迷情坚毅的意志,亦是难以长时间抵挡。

其实那神秘人的内力本来高出伤愈后的韦迷情并不多,但经过慕容清风体内的过渡,攻击时自然而然以慕容氏独特的手法催发,以倍数计地增强了毁灭性的破坏力。韦迷情咬牙苦苦支持,但那侵入丹田的真气却是有增无减,源源不绝而来。而丹田的积蓄真气又难以全部通过气海进入足少阳经脉。韦迷情再也克制不住,喉头一甜,空中喷出一蓬血雨,殷红一片,触目惊心。

而此时丹田一轻,内关xue终于大开,似桥梁般把丹田和气海连接起来。顿时韦迷情感到那灼热得几乎可以将经脉烧溶的气劲,立即从丹田溢出,贯满气海,顺道直下足少阳心经,速度急速增加到了极点。刹那间,韦迷情心中明白,胜败就在此一举,命运全操在自己手上。假若那气劲始终不减,那他只会落得全身经脉尽裂而亡的下场。他必须把侵入体内的气劲找个地方疏散出去,或者直接返回到慕容清风的经脉中,形成周而复始的循环,这才有一丝求生的希望。此念刚起,他便将蓄藏在气海内的气劲通过足少阳心经全力涌出,顺着腿部疾如闪电般向足心涌泉xue奔去。同时,默念心诀,用剩余不多的内力使出了最后一招“千斤坠”,整个人连带着慕容清风和神秘人直往地面落下。这已是韦迷情费尽心机才想出的最后一招,如再是无效,那只能任由那涌到涌泉xue却无出口的内劲反噬后来,经脉寸断而亡。

此时的慕容清风也是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他没有想到韦迷情的天资之高,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他居然能在电光火石之间想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原理,还能针对这个情况想到应对之策,要做到这,光有智慧不行,必须还要有超卓的勇气。最让他觉得难能可贵的是,韦迷情并非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而仅仅是个初出茅庐的孩子。

以慕容清风今日的修为,即使如此,也不过是多费一点力而已。他只须用本身内力为他推波助澜一下,韦迷情的经脉必然在未着地之前就要爆裂,而那偷袭之人也必然因为丧失了平衡而身受重伤,对己实在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如此良才美质毁了实在可惜。慕容清风明知此时不下手,自己可能会和他们一起负伤,陷入苦战的境地中,但他一时之间,却始终无法对自己心目中的准弟子下此杀手。

生死便在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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