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许久之后,曹泯带着阚锡等人终于起身,贾泗再三挽留,曹泯等人自然推辞一番后,便即离开了贾府。
走在路上,如今便只剩下了平原郑氏一家了。其实陈留贾氏与晋阳陈氏本就已经一个鼻孔出气,曹泯这一次来不过也就是走个安心,却没想到,遇到了意外之情。
“这贾氏一门,当真是太恐怖了,仅仅十三岁的少年小孩,竟然会说出如此精辟的论调,若他是三十岁,我一点也不会惊讶,可他只有十三岁啊,真是太可怕了!”
曹泯一边向前晃荡,一边惊骇地说道。
“自古英雄出少年,如今这个时代,当真是群星荟萃的时代了!”
身为真正的长者,同时也是过来之人,阚锡知道这个大陆之上,隐藏着无数的天之骄子,人间英杰,只是有很多人太过低调,锋芒不露,不为世人所知。
凡是大乱,大争之世,便是英豪辈出的时代,如今天下大乱,如同,曹泯,曹静,贾芳这些年少之人,已然开始崭露头角了。
“陈留贾氏,也正是因为有着这贾艾,贾芝和贾芳三兄弟,才能跻身五大世家之流,否则单单凭借贾泗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可没有这样的能力!”阚锡又为曹泯三人解释道:“据我隐府收集到的资料,这贾氏三兄弟,各有才能,尤其是这个小儿子贾芳,三岁开智,五岁能吟诗作对,七岁通晓兵书战策,九岁便已然能在纸上谈兵,据说十一岁那年就已经能够与他的哥哥贾艾一争高下!”
“若是单单论聪慧,或许就连汝宁公主,也不一定是此人的对手!”
阚锡想了一想后,加上了这么一句。
曹泯三人闻言一怔,曹静他们自然最是熟悉,对曹静的智慧,三人都是佩服之至,当然不仅是他们,其实整个东关军之人,对曹静都很是佩服。
如今的曹静,可以说是东关军中,曹泯之下第一人,就连孙悠都要稍微逊色半分。
对阚锡之言,曹泯没有什么评价,今日他算见识到了贾芳的睿智,但他的内心之中,却并不认为贾芳比曹静要强。
“若论奇谋战策,或许静儿是比不上他,但若论识人断面,通晓人情世故,这贾芳拍马都赶不上静儿的一根小手指!”
曹泯在心中冷笑,曹静在他的心中那可是完美的代言词,哪容得这一个贾氏的小子来争锋相对?
众人一路感慨贾氏一族的奇谋智慧,但没走几步,便来到了郑氏府门之前。
平原郑氏,作为如今北魏国中,当仁不让的第一世家,他们的态度,毫无疑问,决定着北魏今后的走向。
所以曹泯将他们作为了最后拜访的世家,当然也有一个主要原因,便是郑氏与他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来到郑氏府门之前,却看到他们府门大开,一众小厮丫鬟不停地进进出出,将许许多多的物资搬上门前的马车之内。
曹泯细看之下,这些物资大多是一些粮食,油盐之类的东西,整车整车的装,单单这大门口就有三十多辆车,里屋还在不停地搬出来,很难想象,这郑氏大宅之中,究竟屯了多少米粮。
曹泯转头看了阚锡一眼,眼带疑惑之色。
阚锡摇了摇头,叹道:“平原郑氏府邸,是我隐府不能够涉足的地方之一,这其中藏龙卧虎之辈实在太多,曾经我隐府派出过无数探子,无论是明的暗的,还是强的,弱的,甚至丫鬟婆子等等,没进去几天,什么都打探不出来,便被他们给解决掉了!到得如今,也只知道,这郑氏府邸,占地三百余亩,人口约有五千到八千多人,其余一概不知……”
说着说着,阚锡自己都觉得有些害臊,这人口五千,到八千,跨度也实在太大,说白了还是不知道,到头来,也就只知道郑氏府邸占地面积这一项而已。
这一项,只要是长着眼睛的,自己丈量一下,便也能知晓了……
平原郑氏的可怕,曹泯自然早就心中有数,单论隐秘程度,绝不啻于王宫大内,甚至比王宫大内还要凶险三分,哪是随随便便可以探察得知的。
曹泯四人在郑氏府门之前观察了许久,却是无一人搭理他们,既没有人来请他们进去,也没有人来赶他们走,好似他们四人就是空气一般。
“公子,他们应该早就看到我们了,只是这般蔑视公子,实在有些欺人太甚!”管义有些气之不过,低声怒道。
曹泯却是毫不在意,笑了笑:“我与平原郑氏之间,早没有了缓和的余地,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知道这一点,他们也自然清楚,彼此心照不宣,又何必要故作客气!”
一旁的桑仪听得这话,最是兴奋,她可从来都是不怕事的主,“依着公子的意思说来,我们是不用给他们面子咯?”
“面子,呵呵,当然不用给他们了,脸面是要给人的,对于畜生,自然不必给脸!”曹泯冷冷一笑,抬步便朝平原郑氏府门走去。
阚锡见状,微微蹙眉,他们今日来可是为了公事,他可不愿看到曹泯和平原郑氏之间发生什么过激的摩擦。
“公子,稍安勿躁,不如由我去叩门。平原郑氏好歹要给我这个御史大夫一点面子的!”阚锡连忙劝阻曹泯。
曹泯却向阚锡推了推手:“阚大人,如今这番局势之下,可不是互相客套的时候,是战是降,我们可得要弄清楚了!陈氏,贾氏沆瀣一气,虽然可耻,心却还在三王子的身上,只要三王子不背叛我大魏,他们自然也不会背叛。孙氏忠心之气,你也已然看到,刘氏八面玲珑之态,你也已然知晓,如今便只剩下了这平原郑氏。以阚大人对平原郑氏的了解,你觉得这帮畜生,会做出何种选择?”
曹泯一句话,便将阚锡给噎了回去。
阚锡为难地道:“公子明鉴,平原郑氏之心,却是无人能够猜透。昨日虽然郑绍在御前夸下海口,会亲帅神凤军抗击李基,只是这话出得他口,王上却是完全无法对他进行限制,打与不打,全由得他来!所以这郑氏究竟是战,是降,实在无法猜透!”
“呵呵……”曹泯呵呵一笑,“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要来弄清楚!而且是要快速弄个清楚!他们若是真心去打李基,那便罢了,若是有心要来个阳奉阴违,暗通款曲,那老子可不会跟他们客气!”
曹泯低吼一声,神力武意缓缓运转。如今他已经伤势痊愈,许久未动手了,正是技痒难耐。
阚锡见着曹泯这番态度,也是有些无可奈何,只得跟随管义和桑仪一道,默默随着曹泯向郑氏府门走去。
曹泯走在前头,直接走到府门之前,竟是不说一句,手也不抬,仿若将这进进出出的小厮和丫鬟们都当成了空气,竟是直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众忙碌的小厮和丫鬟全都停下手来,疑惑地看着大摇大摆进入府门的四个陌生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也不知是该继续干活,还是上去阻止四人。
“呔,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我平原郑氏府邸,难道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曹泯四人才走进前院,便迎来一声喝吼,声音巨大如惊雷,语气中却满是轻慢之意。
四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精壮大汉,赤裸着上身,全身肌肉绷起,散发古铜色光泽,头上没有一丝头发,锃光瓦亮,眼上则是围着数圈纱布,竟像是一个瞎子。
只是到底真瞎还是假瞎,也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曹泯认得此人,当日在武州城外的郑氏庄园中,他便见过这个瞎和尚,他还曾与天玑天璇两人交过手!
“我道是何人,原来是泯公子!怎得,瞎和尚我听说你身子虚弱,一直在府中养病,今日却是来我平原郑氏府上撒野,不知意欲何为?”
那“瞎和尚”李清却是率先开口了,也不知道他一个瞎子是如何“看”见曹泯的。
“呵,瞎先生真是好眼力,好记性,竟然一眼便认出了我,在下佩服,佩服!”曹泯冷然一笑,背负着双手,嚣张道:“公子我今日前来,自然是要拜访你们郑氏家主,骠骑将军郑墟大人的,瞎先生还不快为我们引见?”
瞎和尚李清闻言,却是没有动弹,转而冷笑道:“你说拜见便拜见,我家主可是你能随意见得?你若要见我家主,便先准备好拜帖,待我家主看过,同意之后,或许还能让你见上一见!”
“大胆!瞎和尚,你不过是郑氏府上一条看门之犬,如何敢与我公子这般说话,究竟是谁给了你这狗胆?”
管义忽然一声大吼,方才在门外便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如今到得府内,却是还要被人冷嘲热讽。他能咽下这口气,但却见不得曹泯被人羞辱。
“嗯?!你瞎爷爷我的是狗胆,但不知,你的却是何胆,让你瞎爷爷我来见识见识!”李清忽然眼神一凝,上身肌肉猛地紧绷,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直逼管义而去。
管义在方才大吼之时,便已经做好了交手的准备,见那气场压来,也自是不甘示弱。
只见他猛地夸前一步,到了曹泯身前,手臂轻抬之下,一股若有若无地淡粉色武意悄悄一闪,环绕周身,却是隐伏在表皮之内,不显露在外。
恰在此时,气场已然袭身。管义站在气场之中,身体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之后,便屹立原地,再不动分毫。
曹泯见状,眼睛一亮,暗暗为管义喝起彩来。
要知道,那瞎和尚虽然嚣张跋扈,但却是又真本事的。当日在郑氏庄园内,他只凭借一人之力,便抵挡住了天玑和天璇的进攻,其武意可是处在武圣境二重巅峰之境,比之管义更是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更何况,以曹泯看来,这瞎和尚方才释放出来的力场,明显较之在郑氏庄园内时,更有精进。管义能够抵挡得下,显然他的强大武意,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别看他那武意颜色有些娘炮,可这硬刚起来,却是毫不逊色那些刚猛的武意。
“哟呵,有两下子!”李清调侃一笑,这家伙本就是一个话唠,在郑氏庄园内时,曹泯没有见识过,今日终归是要见识一下了。
“你瞎爷爷我方才那一下,普通武圣境可是难以抗衡,至少也要被逼退数十步,没想到你居然挡住了,看样子还游刃有余……既然如此,你有资格做我的对手了!”李清得意地说道,竟是毫不为自己突然出手感到有何不妥。
李清话音一落,便直接摆开姿势,手臂一抬,一击刚猛的直拳凌空向着管义击出,同时大喝一声:“瞎爷爷我从来就是人狠话不多,今日让你瞧瞧我的独门气功,超级牛批的第一式,天!回!波!”
“波”字落下,直拳之上便随之飞射出一片螺旋状的波纹,好似狂风扫落叶一般,向着管义冲来,速度之快,肉眼不可及。
“子文,小心!”曹泯只来得及一声提醒,身旁的桑仪却早一步动了,在李清天回波出手之时,桑仪便已然察觉出了不妙。
只见桑仪朱唇轻启,却是没有声音传来,只有一片无形的音波从她口内发出,以真正的音速,直接挡在了管义的身前。
音波与气浪猛烈撞击在一起,气浪只是被阻拦了一瞬,便直接将音波击溃,再次冲向管义。
气浪临身,管义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就好似面前出现了一堵气墙,直接压迫在了他的身体之上!
“嗯哼!”虽然已经将自身武意调动到最大,可是管义毕竟初入武圣境,对武意的运用和理解实在差了许多。气墙压身,他全力抵挡之下,还是一声闷哼,被直接击飞了出去!
好在桑仪早有准备,在管义飞起的刹那,直接跃起,将他接了下来。
直接怀中的管义脸色难看,涨得通红,却是一眼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对面的李清。
“你是找死!!!”一声如同河东狮吼般的狂吼从桑仪口中发出,便见一道身影,如同电闪一般,冲向瞎和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