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晚间,曹泯与人在小食街口比斗,被暗器偷袭,剜肉解毒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邺城。
曹雍和武王后自然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便立即将曹颖叫了过去,也幸得曹颖详细诉说了经过,曹泯虽然受伤颇重,但好在只是皮外上,将养些日子,便能痊愈,曹雍和武王后两人这才没有大张旗鼓。
不过曹雍还是小小地责备了曹颖一番,叮嘱她一定要彻查此事,并将小食节期间的治安管理好,不可让宵小之徒,有机可趁!
曹颖也是怒极,这其实本不是她的错,但作为小食节负责人,她还是要承担一些责任的。当下,曹颖便向曹雍借调了城卫军两千人作为小食节的临时护卫,以保证小食节的安稳进行。
曹雍和武王后两人又给曹泯送来了不少东西,还别说,自从曹泯来到邺城之后,大大小小受了好几次的伤,连进城都是躺着进的,就几乎没有几天是站着走的,大部分倒是在床上度过了。
也就训练神武军的那近两个月的时间,曹泯算是消停了一阵,如今却又要开始养伤了……
“公子……您的伤没事吧?”曹泯的卧室内,孙悠一脸关切地问道,他却不是听闻曹泯的伤势才来的文芳斋,而是曹泯特意叫安如平去将他给唤来的,他还是听安如平说起,才知道曹泯遇袭之事。
“无妨!呵呵,只是皮外伤而已,只是这肉却是不好长出来,也幸得父王给我送来了生肌补血的良药,想来会很快恢复!”曹泯坐在床上,微笑着向孙悠说道,看他那样子,的确是如他所说,并无大碍。
孙悠也是放下了心,转而微有些怒意地说道:“此事不知公子可有什么怀疑的人物,属下这就去调查一番!”
“人,肯定是有的!”曹泯脸色转冷,深邃地望着窗外,他自然清楚此事绝对与郑招脱不了干系,只是他没有证据,但是这场子却必须得找回来,他可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主!
“调查之事,暂且不急,我另有一件要事需要你去办!”曹泯看向孙悠一脸正色道:“今日我受伤,出手救我之人,想必如平也已经和你说过了,如今他正在廷尉衙门,虽然我已经和颖姐说过,为他求了情,但只怕进了廷尉衙门,那些衙役还是会对他下重手!”
“公子是说那赵信吧,属下的确是听安如平说过了,今日公子受伤,起因也是此人出手挑战吧?”孙悠道。
“嗯,正是此人!”曹泯点点头:“今日偷袭之事,我心中清楚,绝对与这赵信无关,否则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地为我剜肉解毒?今日他也只不过是被人利用,当了一次替罪羊罢了!”
以孙悠的智慧,不用曹泯多做解释,他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赵信此人与我比斗之时,我已经觉察出,他的武学天赋堪称世所罕见,他在枪道上的理解,已经直追云长对戟道的理解,单单论枪道而言,此人当在我之上!”曹泯面色凝重地说道。
孙悠一惊,他可是很清楚臧万的戟法通神,若是让他和臧万比斗起来,还真说不得谁输谁赢,这赵信竟然能得曹泯那般评价,想来此人的实力和天赋都可堪称恐怖了。
“不知公子的意思是?”孙悠明白了曹雍叫他来的目的,想来是为了解决赵信之事。
临到此时,曹泯却反倒是沉默了,直到良久之后,他才叹了口气道:“今晚你去见一见这赵信,看看能否将他劝说,投入我的麾下,若是不愿……”
孙悠凝神静听,只见曹泯眼中厉色一闪而过,却又微微摇头道:“罢了,毕竟他也算救了我一次,我不能做这忘恩负义之事!若是他不愿,你就为我送上一千两银子,就算是他为我出手治疗的治疗费,从此以后,便各不相欠!”
言罢,曹泯却是自信一笑:“能在枪道上有这种天赋的人,本公子却还没有碰到过,如今正好有这赵信来陪我切磋,正是求之不得!他天赋再出众,能比得我天赋之妖孽?哼哼!”
孙悠见曹泯那自信无畏的笑容,心下也是开怀,正因为曹泯一直保持着这股自信,他才能勇往无前,以十四岁的年龄,成就今日这般武艺。
若他今日真要求孙悠去杀了赵信,或许对曹泯来说反倒不是一件好事。
“诺!属下这就去会一会这赵信,看看他究竟是何许人也!”孙悠躬身一礼,便即退了出去,只留下曹泯在房中静静养伤。
廷尉府衙门,这里就如同现世的警察局,每天都会抓来许多犯人,形形色色,犯什么事的都有。
当然也与现世一般,像关系到曹泯这种王亲国戚的案件,总归会着重审理,赵信也因此光荣地得到了特殊关照,被关在了天字号牢房里。
“孙二少,这里便是赵信的关押地,小的出去为你守着,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敢进来打扰!”牢头一听说孙悠的身份,便恭恭敬敬地将他领到了天字号牢房,虽然如今已经入夜,但孙悠作为曹泯神武军军师的身份,要提审犯人,他一个小小的牢头可不敢阻拦。
“嗯,谢了啊,这点小钱,请兄弟们去买酒喝,这月黑风高的,还要在这里看守牢房,却也是苦了弟兄们了!”孙悠呵呵一笑,顺势从怀里掏出了十两银子递给牢头。
“这……”牢头也是老油条了,虽然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熟练地将银两揣进了怀里,满脸堆笑道:“那小的便代弟兄们谢二少关照了,小的这便不打扰二少审讯犯人,告辞,告辞!”
言罢,牢头便开开心心地走出了牢房门外,顺手还为孙悠关上了房门。
天字号牢房作为廷尉府最“高档”的牢房,那可是独门独户的,今夜就只关押了赵信一人,这牢房内便也只剩下了孙悠与赵信大眼瞪小眼。
“你就是赵信?”孙悠细细打量了牢房中的赵信一眼,只见其长得确实是魁梧雄壮,一看便是一个练家子,而且是那种经常与人比斗,喜欢闹事的主,浑身上下有着一股子狠劲,不过这股狠劲却又不同于军队的杀伐气,两者虽然相近,却不相同。
“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赵信礼貌性地站起身,向着孙悠拱手问道。
“孙悠!”孙悠却也不隐瞒,朗声道:“忝为神武军军师,今日特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游说赵兄!”
孙悠也不隐瞒,直来直去,他很清楚赵信这种江湖出身的武人,就喜欢直来直去,你跟他搞那些弯弯绕绕,他绝对会反感。
“游说?”赵信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孙二少是要替泯公子来游说我?莫非泯公子是想让我加入你们神武军吗?”
“正是此意!”孙悠手摇折扇,风度翩翩道:“我家公子日间与你一战之后,甚是欣赏你的武艺,所以有心招揽你进入我神武军,不知赵兄意下如何?”
赵信爽朗一笑道:“在下不才,虽比不得鸿学大儒,博古通今,但在下走南闯北,却也算是阅人无数,如泯公子这般,天赋卓绝兼且急公好义之人,却也是在下生平仅见!在下对公子之才也是仰慕不已!”
“哈哈……既然如此,看起来赵兄也是有意成为我神武军一员啊!”没想到此行竟是如此顺利,孙悠也是哈哈一笑,手摇折扇,潇洒非凡,若果赵信是一女子,说不得便要被他这副英俊地神采所迷。
只可惜,赵信可是一个刚直不阿的真男子:“孙二少误会在下了!在下虽说极是仰慕泯公子的才华,但却不能追随泯公子左右,还请二少替我感谢泯公子抬爱!”
“嗯?”孙悠一怔,不禁收起了手中的折扇,一脸疑惑地看着赵信,这反转未免也太快了吧。
“赵兄既然对我家公子也很仰慕,却又为何不愿意追随公子呢?”
赵信收敛了笑意,微微蹙眉,沉思片刻后,叹了口气道:“在下曾受得郑公子大恩,此恩,今生今世我也是报答不完,更何敢背弃他,投靠泯公子,此事万万不可!”
“受郑公子大恩?就郑招那个垃圾货?”孙悠一脸鄙夷之色地说道。
“不是……是郑家大公子,郑绍!”赵信摇摇头:“当年
我随先师下山寻其宿敌比武,却不料那人知道不是我师父对手,便暗中下毒,毒害我师父。我与师父两人身中剧毒,却是逃脱不得那人追杀,也幸得上天庇佑,让我们遇到了出门访友的郑公子一行人,郑公子便出手救下了我们。只是师父中毒太深,回天乏术,没多久就仙逝了。当时我身无分文,又是郑公子出手,为我师父厚葬,此恩此德,我赵信何以能报?”
听赵信说完,孙悠已经预感到了不妙,他很清楚像赵信这样的江湖豪侠,将恩义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想要劝说他反叛郑绍,改投曹泯麾下,确实是千难万难!
只是就让孙悠这般回去,他还是太不甘心了,无论如何也得说点什么:“赵兄,你要知道,我家公子如今可是我大魏朝的新贵,其手下神武军正是蓬勃发展之时,你若是愿意投入我神武军,以公子对你的赏识,绝对会委你以重任,到时候,建功立业,光耀门楣,自然不在话下!”
“我知公子之心,但恕在下实难从命,请二少不必再言……”赵信笃定了心思,继续推辞道。
“赵兄,你难道不想将你师父传授给你的本事,发扬光大吗?到时候你名震天下之日,你师父泉下有知,岂不更加欣慰?”
“二少不必多言,在心心意已决,请回吧!”赵信面色已经有些不愉,显然对孙悠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辞,很是不忿。
“赵兄……”孙悠还想再说,但看赵信那越来越阴沉的脸,却只得叹了口气道:“唉……既然如此,这是我家公子吩咐我给你的治疗费,他言过,今后你和他,两不相欠!”
说完,孙悠便也不再停留,转身出门而出。临走之时,他按照曹泯的吩咐,又给牢头塞了点钱,让他在牢中好好照顾赵信,不要对他用刑。
赵信呆呆地看着放在他面前的这一千两银票,久久无言。
实话实说,如果不是因为郑绍的缘故,他一早便已经离开了平原郑氏。那里人虽然很多,表面看起来很热闹,但实际上暗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唯利是图,那样的氛围,赵信很是反感。所以他才会不和那些人多做交流,也有了“赵愣子”这个称号,事实上,赵信可一点也不傻。
赵信没有推脱曹泯送来的银子,正是因为接受了这一千两银子,他才能跟曹泯划清界限,从此不再有任何瓜葛。否则今夜之事传到平原郑氏的耳中,难免会对他起疑心,如此一来,反倒更好,这正是赵信的聪明之处。
在平原郑氏中,看多了那些门客的尔虞我诈,耳濡目染之下,或多或少,赵信还是学得了一些,即使不去害别人,总也能防患于未然。
事实却也如赵信所料,孙悠夜谈赵信之事,很快便传到了平原郑氏的耳中,虽然那牢头收了孙悠好处,不会多说,但整个牢房中有那么多衙役,总有几个想要讨好平原郑氏的人,这种打小报告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只是,这最终结果,却没有赵信想得那么简单。
“哼,就治疗一下手臂,剜个肉,便给你一千两银子,要说其中没鬼,谁会相信?”郑招一听下人禀报此事,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恨恨道,他此时心中还是有些郁闷,若不是赵信最后出手挡了那么一下,说不得此时曹泯已经命丧毒镖之下了,虽然他大哥郑绍说留下曹泯一命也无妨,但在郑招的心里,当然还是将曹泯直接干掉来得爽快。恰也因为此事,他已经开始记恨上了赵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