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将军,走,与我一同去前厅,看看这个高手究竟是何要事,一定要来求见我!”曹泯呵呵一笑,带着张迁往前厅走去。
一路行来,文芳斋中此时的气氛却是相当温馨,下人们忙忙碌碌的,张灯结彩,像是在准备着什么。
张迁疑惑地转了转头,向四周张望了一番,道:“公子,今日府中是有什么喜事吗,感觉很是热闹啊!”
曹泯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今日是兰儿十六岁的生辰,所以我让下人们特意准备了一番,想给她一点惊喜,谁知这丫头却也是机灵得紧,早便看出来了,这惊喜,却是没法给咯!”
曹泯脸上露出来的那种甜蜜的笑容,以及那种温柔的语气,隐隐透露出来一股浓浓的爱意。
张迁一听,便知这个小兰肯定是极招曹泯喜爱,心中便也暗暗记下了:“看来等会儿回去要和夫人说一声,让她准备一份礼物送过来。虽然如今我已经在公子帐下效力,但毕竟还是一个罪臣的身份,公子虽然不计较,但作为下属的一点心意,还是要的!”
张迁毕竟已是官场老人,对于这些人情世故,还是烂熟于胸的。
感受着身边如同节日般的喜庆氛围,曹泯和张迁两人心情也甚是愉悦。也许是为了多感受一会儿这种气氛,又或者是要略微摆出一点点的架子,所以曹泯走得并不快,反而是缓步而行,直走了片刻,才来到前厅中。
此时厅堂正中,站立着一个中年人,微微躬着身,低着头,却是看不到他的样貌,但只从其身形,依旧能看出,此人应当也是长于锻炼,身形十分健硕,给人一种孔武有力的感觉。
听到脚步声传来,中年人连忙走前几步,但却依旧躬着身,来到曹泯面前,朗声道:“小人赵明,拜见泯公子!”
曹泯见其态度十分谦恭,心下也放松了几分,看这中年人也甚是顺眼。
“赵先生不知是有何要事,定要来见在下?”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曹泯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也很是谦虚地问道。
“小人惶恐!”赵明连忙退后了两步,再拜伏于地,沉声道:“小人颇通武艺,闻听公子组建神武军,正在广招人才,所以便斗胆毛遂自荐,还请公子收留!”
“嗯?是想来加入神武军的?”曹泯微微蹙眉,如果仅仅只是因为武艺不俗,而想要来谋取一番功业,曹泯倒是很欢迎这种人才的加入。
可是这其中却是有些问题。首先,曹泯没有广发英雄帖,公开招贤纳士,而仅仅只是在城卫军营中挑选,而此人却是能知晓,那这其中便是有值得深思的地方了。其次,如今朝内局势混乱,虽然曹泯没有公开说要跟平原郑氏以及晋阳陈氏对着干,但按照那两个家族的一贯作风,绝对会往他神武军内安插眼线,从此点来看,赵明的毛遂自荐,就不得不让曹泯谨慎对待了。
曹泯细想了片刻,似乎并不着急,良久后,却是突然微笑道:“赵先生既然有意加入我神武军,泯自然是欢迎之至。”
“瓶子,去为赵先生准备一间客房住下。待军营建造完毕,我们再一同去军营!”曹泯向安如平招了招手,吩咐道。
曹泯吩咐完,便即和张迁转身离去,从始至终,赵明都是躬着身,低着头,曹泯甚至都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公子,这是否有些草率了?”走在路上,张迁凑到曹泯身旁,轻声提醒道。
曹泯一路走来却只是微笑,并不多言半句,即使听到了张迁的提醒,他也没有回话,只带着张迁又回到了书房内。
曹泯与张迁两人细细讨论了一下训练神武军士卒的计划表。张迁本就是此中好手,再加上曹泯的一些见解和想法,很快一套方案便敲定了下来。
“嗯,不错,不错。你拿着这方案,再去和幼若商量一番,他鬼主意多,想法也多,说不定有一些独到的方式方法也不一定。”曹泯将写好的方案递给张迁,吩咐道。
“诺!”张迁拿着方案,躬了躬身,退出书房,找孙悠去了。
看着张迁走出,曹泯脸上闪过一抹会心的笑容,站起身,走到一旁,拿出一个杯子,倒上了一杯茶水,喃喃道:“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话音才落,书房门忽然被打开,闪进一人,快步来到曹泯的面前,跪伏于地:“请公子恕罪,小人斗胆,实是有难言之隐,才出此下策!”
曹泯神色一正,走上前,将来人扶起,郑重道:“赵先生如此恳切,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这一点,我能明白!放心吧,此地是我的书房,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即使是偷听,也没有几人能做到!”
曹泯有这个自信,如今府内可是时刻有桑仪和孙悠两人在注视着,不说孙悠那变态的灵魂武意拥有着可怕的感知能力,单单桑仪那种声音武意,便很容易发现任何的风吹草动,敌人想要闯过这两道关卡,绝对是千难万难。
这个突然来到曹泯书房之人,却正是方才曹泯在前厅接待的赵明,此时赵明终于是抬起头,直视曹泯。
赵明的容貌看起来,十分的英俊,肤色也是白里透红,有一种奶油小生的感觉。若是孙悠在此看到,一定会惊呼出声:“我擦,网红脸!”
没错,赵明此时的脸庞,像极了现代的网红脸,或者用另一种说法来说,就是,整容脸!
至于他为何要整容,或许便是和他如此小心谨慎有着重要的联系。
曹泯看着这张虽然英俊但怎么都感觉有些不协调的面颊,虽然心中有些膈应,但他也知不能“以貌取人”的道理,所以只是略微愣了一下,便道:“赵先生方才在前厅时暗中给我这张纸条,说是怕隔墙有耳,如今在这书房中,你却可以放心!不知赵先生究竟是有何事,需要如此小心?”
赵明略一躬身,正色道:“公子气度,小人佩服,仅仅只是这一面,竟然便如此信任小人!公子以真心待我,小人何敢再以假意诓骗公子!请公子恕罪,赵明其实不过是小人随意胡诌之名字。小人本姓闵,名诏,字子然,乃南明人士,今日特来投效公子,只求公子不弃,诏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曹泯略微一怔,对于闵诏会在前厅时候用假名字,曹泯却是不怎么惊讶,但看他如此小心谨慎的行事作风,便能理解。曹泯惊讶的却是这闵诏的自称,他居然说他是“南明人士”!
南明是什么地方?南明国可是在八年前就已经被天下无双的神将李基给灭了的啊。如今的南明早已不复存在,现在只不过是唐国的一个统治辖区罢了,如今叫做西交州。
若是按照正常来说,闵诏应该是自称“交州人士”而非“南明人士”!
正是这一点,吸引了曹泯的注意,曹泯略微蹙眉,细细想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子然是南明的旧臣?”
曹泯想了许久,能自称“南明人士”的如今在这世上可已经不多了,而最有可能会如此自称的,便是南明旧臣了,所以曹泯才有此问。
“公子明鉴,诏确乃南明罪臣!”闵诏却是毫不避讳,直言告知曹泯,自从进入这书房之后,他就已经笃定了心思,再不会有所隐瞒。
曹泯一怔,心道果然如此,随即不禁又回想起了当时南明覆灭的情况:“南明啊,唉,李基此人做事实在是太过分了些,没想到一怒之下,竟是在昆宁城屠杀了五十万无辜百姓,此举却是天怒人怨!”
闵诏身形微微颤抖,紧握双拳,却是忽然留下泪来,再次跪伏在曹泯面前,颤声道:“公子,诏不才,愿为公子报效死命,只求公子他日若是与中唐会战,定要用诏为先锋,诏此生愧对先王,愧对南明百姓,余生只求杀中唐国一个痛快!”
曹泯心中一动,他能明白闵诏的心情,作为一个亡国旧臣,为旧主报仇,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只是,唐国……李基……”曹泯喃喃,似是有些为难,如今的他连北魏国内的世家大族都对付不了,让他去对付唐国,对付李基,却是有些强人所难,甚至是遥不可及。
见曹泯似是为难,闵诏连忙道:“公子若是不愿与李基为敌,诏也能明白,诏只求有机会,多杀一些唐军即可!”
“不,不,不!”曹泯连连摆手,他知道闵诏是误会他了:“不瞒子然,其实我与李基也有着一些恩怨,若是有机会,我必定会手刃了他,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只是在担忧,如今我实力弱小,与李基却是如同天渊之别,又何谈报仇雪恨。”
当年司马家覆灭一事,其中也有中唐的参与,李基虽然没有到场,但中唐军却是借用了李基的名号,导致天门关援军被阻,这一件事,虽然与李基没有直接关系,但若是没有李基的首肯,中唐的将领有谁有胆子来用他的名号?说李基是幕后黑手,也不为过!
听闻曹泯此言,闵诏却是大喜:“没想到公子与李基也有深仇大恨!诏果然没有选错人,公子,有一事,诏却是不敢瞒公子!”
“哦,是何事?”曹泯来了兴致。
“诏今日此来如此谨慎,其实便是为了这事!”即使是在书房中,有了曹泯的承诺,但闵诏依旧是小心走前两步,凑到曹泯耳畔,轻声道:“诏有一个好友,当年南明覆灭之时,假意投降了李基,李基对其甚为器重,几乎事事都会与其商议。昨日,他传来消息,李基得知我大魏大将军曹缜身死,天门关一役更是阵亡十万将士,如此情境之下,李基觉得有机可趁,所以决定要出军攻打我大魏,我好友力劝不住,只能拖延数日,为防我被殃及,所以他便紧急通知了我。”
曹泯惊愕地看着闵诏,这一则消息可不是一点小事情。要知道,北魏与唐国,几乎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过战事了。北魏朝中甚至都没有将目光放在唐国,而此次若唐国真的发兵,绝对是能打北魏一个措手不及,而且,来将可是天下无双的李基!
曹泯深深皱起了眉头,当日在朝会议事之时,也只有房广曾经说过要提防唐国,但其实当时所有人,包括曹雍在内,都没有放在心上。
却没想到,此时曹泯却在这个闵诏的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子然,此消息可当真,你该知晓,此事可不是能乱说的!”曹泯沉声道。
“公子放心,属下敢以人头担保,此事绝对千真万确!若非此事紧急,属下也绝对不会如此唐突地便来找上公子!”闵诏郑重其事地说道,看他那表情,也绝对不像是在作假。
曹泯细想,此事即使是假的,提醒曹雍一下,也没有什么坏处,可若是真的,那就是为北魏免除了一场天大的祸患。
“如此,我立即去拜见父王,让父王早做准备!”曹泯抬步就要走出书房,闵诏去又拉住了他。
“公子,李基行事,素来小心谨慎,所以他与手下人也从不明言他究竟会如何。但按照我好友对他的观察,能够确信,李基绝对会对北魏动手!按照我好友分析,李基要动手,便绝对是要让我大魏伤筋动骨,所以,他所选的地方,只能有两处,一是武州,二便是大魏祖地,许郡!”
“武州……许郡……”曹泯略微沉思了一下,点点头:“我明白了!子然,不如你与我一同去见父王,由你来道明此事!”
“不可!”闵诏连忙拒绝:“我乃南明旧臣身份,若是让王上得知,他不一定会信任我,他只会以为,这是我在挑拨唐国与大魏的关系,想挑起战争,如此,说不得,我还会有性命之忧!”
“也罢!既如此,你先在府中歇息片刻,我去去便来!”曹泯选择相信闵诏,大踏步往府外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