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老匹夫,该死的东西!”北书房中,曹雍将面前书桌上的事物一通『乱』砸,怒不可遏:“童谣?好一首童谣!你们莫非当孤王真得傻了不成,难道孤王还听不出这就是你们这些下贱东西做出来,恶心孤的吗?”
“猪狗不如的畜生,对外作战之时,一个个都缩在后面,玩起小动作来却都是一套一套的!你们给孤王等着,终有一日,孤要让你们这些‘蛇虫鼠蚁’付出应有的代价!”曹雍愤怒无比,狠狠在桌上一拍,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一时涨红了脸,竟似有种止不住的趋势。
“主公,主公……”赵长赶忙冲上去,一边为曹雍顺气,一边劝慰道:“主公息怒啊!主公素知那郑墟本就不是个东西,又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那所谓的童谣,主公就当是跳梁小丑在给您献艺,听一听也就罢了,千万不可往心里去啊!”
曹雍又剧烈咳嗽了数声,突觉喉头一甜,哇得一下,竟是吐出了一口逆血,惊得一旁的赵长赶忙想要祭出自己尚不能动用的武意,为曹雍疗伤。
曹雍抬手制止了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吐出这口逆血,我反而感觉心中顺畅了许多。”
曹雍拭去嘴角的血迹,努力站直了身体。
虽然曹雍嘴上说着无事,可赵长从他那苍白的面容之中却是明显能够看出,曹雍本就已经衰败的身体,更加的不堪了。
“郑墟这一招,还真够狠得!”赵长心中暗叹,但同时也是暗暗打算起来,万一曹雍真要有个不测,他该何去何从!
“去,将孙彧,房广两人请到南书房中!咳!”曹雍略微提起了一点精神,便吩咐道。
“主公,您如今的身体,还是让王太医开副『药』,好好休息才是啊!”赵长连忙上前劝阻,但他太了解曹雍的『性』子,知道还是劝阻不住。
“无妨,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你尽管按我吩咐去办即可!”曹雍挥了挥手之后,便不再多说。
“诺!”赵长躬身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曹雍转头忘了一眼窗外,却是暗暗握紧了拳头,随后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另一边,朝会散去之后,曹光便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急切,找上了陈耀。
“舅舅,方才在殿中之时,为何要阻止我向父王请命,你看看老大,老二他们,一个个都已经开始在军中建立威望,而我却是依旧守在这邺城,足不出户,顶着一个‘吴泽亭侯’的爵位,又有何用!”曹光略有些不忿地向陈耀问道,不免有种兴师问罪的感觉。
陈耀却似是完全没有看到曹光的不忿一般,莞尔一笑道:“侯爷何必如此动怒,这可不像你往日的作风!”
曹光一愣,但见陈耀那种智珠在握的表情,急切的心情反倒是忽然平静了下来:“舅舅莫非早就已经料到了会有此事发生?”
“呵呵!”陈耀微微一笑:“侯爷,从明日起,这邺都之中,除了你以外,可再没有旁人有资格继承我大魏大统了!”
曹光一怔,一时间竟是没有明白陈耀此话何意,但细细一想,忽然狂喜起来,紧盯着陈耀:“舅舅莫非是想……”
“嘘……”陈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侯爷明白即可!”
“好!哈哈!好!”曹光不禁哈哈大笑,得意非常,仿似已经坐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位置上一般。
“看来,咱们的‘美人计’也要开始行动起来了……”陈耀看向文芳斋的方向,微微一笑。
此时的曹泯可完全不知,一场阴谋正在悄悄向他『逼』来。
曹泯自从下了朝会之后,便留在了武王后这里,和她唠着家常。
武王后关心曹泯的身体,一个劲的问这问那,同时又指责起来曹泯救援神玄军一事:“泯儿啊,你可真是,以后可千万不能如此胡来了!怎能不和你父王通禀一声,便自顾自领着几个人去战场之上呢?战场上的凶险,那可是瞬息万变,万一有个好歹,那可多冤枉!”
曹泯无法反驳,也只得一个劲的“唉,唉,唉”,反正不管武王后说什么,他都答应着,这是他小时候便从母亲王夫人那里学到的小伎俩,曹泯称之为“唉”字诀。简单来说,就是态度诚恳,什么都对。
曹泯此时却是从武王后身上又体会到了当初母亲的那种关怀,不禁让他心头暖暖。
曹颖和曹静两人也在一旁,就好似当初的司马冰与司马凝,只是她们都没说话。曹静只管捂嘴浅笑,而曹颖却是瞪着一双美丽无比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曹泯,说实话,她却是被曹泯救援神玄军的举动给惊到了,同时她也很向往,若是当日她也在文芳斋中,说不得便会与曹泯一道前往天门关。
武王后拉着曹泯说了一阵话之后,又吩咐宫女给曹泯送去了一大车的补品,关照他一定要好生调养。
曹泯苦笑着接受,便领着曹静,一路出城,向着城卫军驻扎的营地行去。
他们的目的,毫无疑问,便是夏侯温了。自从曹静跟曹泯提起,郑绍与夏侯温接触了几次之后,曹泯便隐隐感觉到有些危急,若非武王后一直拉着,曹泯下朝之时就已经想去军营寻夏侯温了。
一到马车之中,曹静便一直沉着个脸不说话,直到出了城,曹泯实在忍受不住,便开口道:“坏妮子,你名叫静儿,莫非便要如此安静下去不成,有什么事情,快说与哥哥听听,你这是要憋死我啊!”
“唉……”曹静长叹口气:“方才在母后那边,静儿不便多说,可如今回想起来,却是有些担忧父王!”
“担忧父王,父王怎么了?”曹泯疑『惑』问道。
“哥哥不记得当时郑墟念得那首童谣了?”曹静冷着脸,显然,以曹静的智慧,自然也早便看出,这是郑墟耍的手段。
“静儿是说,那首‘戏子出,将相命。戎马半生,祭亡灵!深宫中,不知丑。未得一厘,天下有!’的童谣?这童谣怎么了?”曹泯虽然没有听出这童谣的潜在意思,但记忆力却是很好,全都记了下来。
曹静脸『色』阴沉似水:“此童谣前半句是在说,曹缜将军,戏子的命,却硬被选为大将军,未建寸功不说,最后还丢了『性』命!而后半句,便是在说父王了,那意思……”
曹静欲言又止,曹泯经曹静一点拨,立即明白过来,惊讶道:“这是在贬斥父王,躲于深宫中,好大喜功,不知羞耻?!”
曹静沉默不语,显然是默认了这个意思。
“是谁?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作这种童谣,莫非是想要被抄家灭族不成?”曹泯怒吼道。
“还能有谁?”曹静冷笑:“不是平原郑氏,便是晋阳陈氏!你别看此童谣是出自郑墟之口,说不得却是陈氏所作,而郑墟只不过是他们的一个传话筒罢了!”
“又是他们,直娘贼,我恨不得此时就带兵去刮了他们!”曹泯愤怒异常,不过他也就是说说,其实他心中清楚,以他现在的实力,还动不得他们。
曹静自然也明白,只得长叹道:“我如今最担心的,却是父王!这几日父王连番遭遇挫折,方才听闻这首童谣之后,却并没有任何表示。以我对父王的了解,他其实心中绝对已经怒极,可却又没法发泄出来,我只恐怕,气大伤身,父王怕是要气坏身子!”
曹泯也是无奈,颓然坐回了位子:“一切都是这两大世家的错!放心吧,静儿,哥哥答应你,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两家连根拔起,为我大魏除此毒瘤!”
“嗯!”曹静重重点了点头,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她的心中却依旧在担心,不过她没有和曹泯说,因为说了也是无用。
今日朝会之时,曹静却是感觉到了一点不寻常的东西,一开始没觉得什么,可后来细想,她越是觉得不对。
此不寻常之处,便是来自于陈耀,贾泗,以及刘彤!
这三大北魏重臣,曹雍平日间最倚重的人物,今日朝会竟然未发一言!
要知道,今日朝会,可比往常更加的热闹,有骂人的,有吵闹的,有叹息的,有惊愕的,更多的则是愤慨。可自始至终,这北魏三大重臣,竟然是未发一言!这不得不让曹静感觉到莫名的担忧。
尤其是贾泗,他身为曹雍手下谋主,今日几项重大事件之中,他都未致一辞,这是一种什么态度,代表着什么意思,曹静越想越觉得不对。
“贾泗……”曹静喃喃自语,这个人实在是深沉得有些可怕,如今的曹静在其面前还是显得太稚嫩了。
车厢中再次沉默下来,曹静是在考虑那三大重臣的事情,曹泯则是在想着如何快速发展壮大,两人各有所思。
安如平驾着马车,一路疾行。城卫军营依着邺城北郊的紫陌山而建,离邺城有段距离,毕竟城卫军中有二十万的大军,要妥善安排好这支军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马车行至半途,忽然背后传来吆喝之声。曹泯本在沉思,却被这吆喝声吸引,赶忙探出头来,却见身后正有一骑,飞也似地向他的马车追来。
定神细看之下,那飞马之上,却是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即将到曹泯手下效力的破虏校尉张迁。
“瓶子,快停车!”见是张迁,曹泯连忙叫停,走下马车,等着张迁过来。
张迁见曹泯下车,也立即放慢了速度,直到曹泯身前十数米处,竟是直接下马,跪伏于地,朗声道:“末将张迁,拜见泯公子!”
“张将军,你为何会来了此处?”曹泯走前几步,扶起张迁,疑『惑』道。
“回公子话,末将方才朝会之后,便想去寻公子,却闻公子去了王后殿中,于是便等在宫外,却不想又与公子错过,后来打听后,才知公子出了城外,末将便又追了出来!”张迁躬身一礼,又恭敬道。
“张将军倒是有心!”曹静缓步走来,柔声道。
张迁一见来人竟是曹静,立即又拜伏于地,颤声道:“罪臣张迁,拜见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呃……”曹泯见张迁动不动就要行大礼,顿时有些无语:“张将军,起来吧!静儿以后便是我神武军中幕僚,嗯,要算官职的话,静儿,你想要个什么职位?”曹泯回头微笑着望向曹静。
曹静甜甜一笑:“一个随军司马就可以了!”
“嗯,好,就随军司马了!”曹泯也是呵呵一笑,随即又加了一句:“司马啊,呵呵,特别好!”
曹静自然能听出曹泯话中的意思,俏脸微微一红,转而对张迁说道:“张将军,父王既然让你跟随泯哥哥,想必张将军也能明白父王的意思,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神武军中副统帅,你可明白其中意义?”
张迁一怔,随即大喜:“罪臣谢公子,谢公主大恩!罪臣今后必当竭尽所能,为公子效死命!”
曹静向曹泯暗暗使了一个眼『色』,曹泯立即会意,赶忙上前,拉起张迁,大笑道:“张将军以后可千万不要老是罪臣,罪臣的自称了!在我和静儿的心里,你可没有任何罪过可言,不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单单你奋力带回四万将士归国之事,便是只有功而无过!”
张迁没想到这个少年得志的小主帅竟然会如此说话,忍不住心中悲痛,同时又感恩戴德,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为曹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在收服人心这一道,曹泯可以说是走在了所有同龄人的最前端,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慢慢培养出了一股王者气质,也就是所谓的“王霸之气”!
“张将军,我观你这坐骑,好似也非凡品,不知是否有独特来历,不如与我们说说!”曹泯又将目光转向了张迁的坐骑,微笑着说道。
身为武将,更是一个骑兵统帅,张迁自然是一个极度爱马之人。
一提到马,他也便来了兴致,一转身,牵过马匹,来到了曹泯两人的身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