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泯不禁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曹静,他可清楚记得,临出门之前,曹静可是特意央求他,无论曹雍提出什么要求,他都要答应下来的!
曹静也终于是从震惊中醒转过来,急声道:“父王,这是否有些太过草率了,泯哥哥如今资历尚浅,军中认识他的人都没有几个,更遑论对他信服了!即使是前次救下神玄军,再加上父王义子的身份,却也无法胜任大将军之职啊!”
“父王!”曹泯看到曹静表态,也连忙起身,躬身一礼:“静儿所言甚是!并不是儿臣不敢接,而是不能接!大将军乃军中至高之位,必为德高望重之辈才能胜任,泯儿虽有些才学,但还不至于自负到能够胜任大将军一职的地步,泯儿恳请父王收回成命,再做他选!”
其实要曹雍的魄力,那绝对是非常大的,从“武州城献艺”这一项活动中,就能看出来,全大陆也只有他北魏国才有这样的盛况,其余诸侯国,哪有这样的事情,那些诸侯国中的官员,可几乎都是出身名门,甚少有寒门士族的。
再看看北魏国,曹缜,孙彧,房广,贾泗这些真正的朝中重臣,可都是曹雍一手选拔出来的,仅仅只凭自己的眼光,不参照逐英榜,不用旁人举荐,就那样将国家大权,指派给了这些人。如此气魄,可是没有几个君主能与他比肩的。
所以曹雍方才欲要封曹泯为大将军之语,任谁听到,都不会觉得曹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有这意思,也无怪乎曹泯和曹静两人会大惊失色。
曹雍细细打量了紧张的曹泯和曹静两人,却是忽然哈哈大笑:“哈哈哈,泯儿,静儿,你们所担忧之事,其实父王早便想到了,事实也确是如此!父王刚才只是让泯儿接替大将军之职,却没是何时!你们放心好了,父王虽然用人唯贤,但却也知适可而止,如今的泯儿虽然薄有功劳,但还不能胜任大将军之位!父王的意思,是要将大将军之位悬置,只待泯儿能将其取走的那一!”
曹泯和曹静两人面面相觑,终于是长出了口气,他们还真怕曹雍一时热血上头,直接将大将军之位封给了曹泯。
“泯儿谢父王如此厚爱!”曹泯立即向曹雍拜倒,以曹泯的热血,此时真有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起来,起来!”曹雍连忙将曹泯扶起,微笑道:“父王心中,大将军人选,便只有泯儿一人,其他人,没有那个能力!”
“不过泯儿……”曹雍话锋一转,再次凝重地看着曹泯:“如今我大魏朝中危局,你可看出些端倪来了?”
曹泯知道今日的重头戏要来了,连忙站直身体,凝神道:“回父王,儿臣仔细想过,此次门关大败,主要原因却非因为国辽之擅谋骁勇,而应该归结到我们自身之上!”
“哦?”曹雍眼眸眯起,正色道:“看!”
曹泯定了定神,朗声道:“国辽实力强劲,但曹缜大将军部卒却也善战,两军对阵,当是五五之数!然而结果却是如此惨败,儿臣认为,其原因有两点,一,国辽计谋诡谲,竟是在南行山脉处开一密道,秘密行军,致使我军不明敌军意图,判断敌军位置失误,最终导致神玄军与门关同时被围。这一点可以是国辽此人智计过人,我等不应否认是大将军觑了对手!只是虽然如此,情况其实尚在可控之内。”
曹雍赞许地点零头,曹泯能正视敌饶优点,而不刚愎自用,骄傲自大,这一点对于一个少年得志的年轻人来,也是难能可贵。
“那第二点呢?”曹雍等了片刻,却见曹泯没有再下去,不禁疑惑地看向他。
曹泯欲言又止,但见曹雍发问,他思虑片刻后,决然道:“第二!周坚将军延误军机,迟迟不往门关救援,致使曹缜大将军为等援兵,死守不走,其后国辽又使火攻之计,情况便再不可控制,最终大将军拼死力战,以身殉国!淬正是此次门关大败的最主要原因,还请父王明察!”
曹泯此话得铿锵有力,中气十足,他已经笃定了决心,即使曹雍因此而发怒,怪罪自己有挑拨离间之嫌,曹泯也认了,因为这就是他所知道的事实!
一旁的曹静也是骇然,瞪大着眼睛看着曹泯,她不是惊讶曹泯所的事实,而是惊讶曹泯竟然敢就这么直白的出来。
曹泯完这话,便是闭口不言,直直地看着曹雍,等待着曹雍的怒火。
然而预期中的怒火没有到来,曹雍此时虽然面色冰冷,双手背于身后,双拳紧握,像是在发怒,但明显的,怒火的矛头并不是曹泯!
良久之后,曹雍突然怒哼一声:“哼!周坚!孤有朝一日,势必杀了你这卖国求荣之辈!”
曹泯心中一凛,暗道父王果然已经知晓了此事,只是曹泯却也有些弄不明白,不禁眉头紧蹙,暗自思索了起来。
“泯儿,你一定是在想,为何父王不直接下一道令旨,将周坚处死了事,却还要等着作甚?”曹雍叹了口气:“静儿,你来与泯儿听听!”
“是,父王!”曹静躬身一礼,转头对曹泯道:“泯哥哥想来也知道我大魏朝中局势。我大魏立国之初,便大肆封赏有功之臣,由以世家大族为重,赐爵封地,高官厚禄,自不在话下。如此多年之后,世家大族在我朝中势力慢慢根深蒂固,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父王虽然对这些世家深恶痛绝,但却迟迟不愿动手,其中牵连之广,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决得聊!”
“比如那平原郑氏,如今其家族手中门客,私兵便有数万之多,明面上还有神凤军五万部卒,如此实力,其是国中之国,也不为过!而你所的周坚,其本身所在周氏,便也是一大族,如今俨然已有第六大家族的势头了!”
“呵呵,世家大族,国中之国!静儿得实在是太贴切了!”曹雍一声苦笑,脸色变得无比悲伤:“只怪我太过仁慈,太过放纵他们了,以至于酿成如此大祸!曹缜实不是死于北齐之手,而是死于我手啊!”
“父王!”曹静连忙劝慰:“父王怎可将错全归结到自己身上,该怪罪的应是那些只顾自身利益,而不管我大魏兴衰的奸险人啊!”
“父王,静儿得是!世家大族乃是大魏毒瘤,父王但有吩咐,泯儿必定赴汤蹈火,为父王分忧解难,为大魏除此利害!”曹泯躬身,朗声请命。
见到这一儿一女如此为自己着想,曹雍终于是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泯儿能有此心,父王心中甚慰!今日命你前来簇,便是为了解决此事!世家大族确实已是我大魏毒瘤,如今更是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若是再放任其发展,我大魏必将分崩离析!如今适逢乱世,若是真到了那种局面,我大魏恐被其余诸侯国剥皮拆骨,分而食之!我曹雍绝不能让此事发生,否则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请父王放心,儿臣必定谨遵王命,刀山火海,再所不辞!”曹泯连忙拱手,再次请命。
“好!”曹雍走前一步,握住曹泯的肩膀,开怀大笑:“泯儿,明日我便会召开朝会,届时,我将正式封你为神武军将军,殿前御尉,同时赐你开府仪之权,从此只需尊我一人,无需听其余任何人之命!”
“神武军?”曹静一怔,疑惑道:“父王,我大魏并无神武军啊!”
曹雍微微一笑:“从明日起,便有了!神武军,便是我为泯儿特意设立,暂时编制一万人,由泯儿从城卫军中亲自挑选!”
曹泯眼睛一亮,大喜过望:“父王的意思是要我训练这一万人,来对付世家大族?”
曹雍点零头:“正是如此!原本,父王是还想再让你沉淀几年,可如今国中情况危急,可容不得你我再徐徐图之了!泯儿,你本身没有世家背景,而且来我大魏国中也不过只有数月,与世家之间并无利益纠葛,这一点,也是父王选择让你出手的主要原因,你可明白,其中关键?”
曹泯略微细想了一下曹雍此话的意思,随即便想到了孙悠,但转念一想,孙悠所在颍川孙氏在本质上其实与平原郑氏和晋阳陈氏不同,毕竟孙氏在这两家面前,也不过是新星家族,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父王放心,儿臣知道该如何处理!”曹泯沉声应道:“只是事有轻重缓急,儿臣想请示父王,五大世家,该从哪一家开始?”
曹雍却是摇了摇头:“所谓的五大世家,其实不过是坊间百姓戏语,如那颍川孙氏,陈留贾氏,不过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向郑陈两家效仿的意思,白了,这样的家族,根本不足为虑!你只须记住八个字,‘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杀鸡儆猴,敲山震虎!”曹泯默念了一遍,点头躬身一礼:“儿臣明白了!”
曹雍走上前,拍了拍曹泯肩膀:“此事交于你处理,的确是有些太为难你了,仅仅只给你一万人,却要你去对抗实力根深蒂固的世家!只是父王也有自己的难处……”
曹泯却是开怀一笑:“父王不必担忧,一万人,足以!”
“嗯,你有这份信心,便是好的!”曹雍也是欣慰一笑,转而又对曹静道:“静儿,从明日起,父王便准许你常住文芳斋,有你在泯儿身边,泯儿行事起来,也能少一些艰难!”
曹静心中一喜,面上却没有露出什么异样,只是欠身一礼,道:“谢父王,静儿省得此中要害!”
曹雍意味深长的一笑,却也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并没有多什么。
沉默了片刻之后,曹雍才道:“泯儿,你便先回去吧,我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静儿!”
曹静微微一怔,不知曹雍有什么话要单独对自己的,“难道是父王看出了什么?”曹静心中不免有些紧张,脸上也是闪过了一抹韵红。
曹泯却是不疑有他,连忙躬身一礼,便要拜别,却是忽然想到,今日自己所来的目的,是要告诉曹雍自己的真实身份的,没想到差点将这事给忘了。
于是便开口道:“父王,泯儿今日来,其实……”
曹泯话没完,却是突然感觉自己的脚尖像是被人给踩住了,低头一看,正是曹静的一只秀足。
“泯儿是有何事吗?”曹雍疑惑地问道。
曹泯一怔,随即醒转过来,脑中灵光一闪,道:“哦,是这样的!听父王身体欠佳,所以儿臣特地拿了一粒家师炼制的‘龙血丹’来献于父王,或许有助父王身体康健!”
着,曹泯便从怀中拿出了一粒“龙血丹”递给曹雍。
曹雍早知曹泯有这种神奇的丹药,当初在武州城黄昏亭中,这种丹药可是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曹泯一命。若对此药不好奇,那绝对是假的,但他知道,以这种龙血丹的神奇,曹泯绝对也没有几粒,所以便不好意思开口向他讨要,如今曹泯主动献上来,曹雍哪有不接之理。
曹雍面上闪过欣喜的笑容,接过龙血丹,放在鼻下嗅了嗅,一股浓郁的芬芳沁入鼻间,衰败的身体在此时竟像是真的回复了一丝,曹雍不禁心下大喜,爱不释手的将龙血丹握在手中,长笑道:“呵呵呵,泯儿孝心只比日月,父王铭记在心!”
曹泯此时却是老脸一红,他一开始可不知曹雍身体衰败如此,当然也没有想要献上龙血丹的意思,这也不过只是临时起意。
“只要父王身体康健,便是我大魏之福!父王,儿臣这便告辞了!”曹泯连忙行礼,准备告辞。
“嗯……去吧!”曹雍轻轻挥了挥手,又道:“这间北书房,以后,你可以随意出入,待会儿出门之时,让赵长将出入之法告知于你,还有,明日朝会,你也要准时出席!”
“诺!”曹泯躬身应诺,转身朝门外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