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战,也不是不能战。”时非晚睁开了眼,直言道:“漠州军中便是出了事,呼延炅也不可能完全不防了。济州西边还有张铁海领着的军马,此亦需北戎防守。况且马疫也不是不可治,大楚到底什么时候就治好了,呼延炅心中大抵都没有数。漠州军变数太多,他不可能抽空了济州兵马完全不防。便是真的没马,漠州军也依旧对济州有胁。所以他便是来了,也不过领了区区三四万的援军罢了。加之洛州城仅剩的三万军马,也不过才七万多。而我们,加上沈凡原领的金州兵马,以及所剩的那几百个囚军,如今还剩了九万,算起来人乃是更多的一方,便是战,也不是不可。”
沐熙闻之,环起胸来,道:“是能战,但不一定能胜。”
“是。”时非晚说:“若是我们能胜。他弃守济州而转道守洛州之举,对整个大楚的战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他便是没来,没带来援军,那些军马现在也还在济州城中守着。楚北军依旧得与之战。区别不过是:他不来,对抗他以及他那些援军的,乃是漠州军。而现在,成了我们。洛州的压力大了,往后济州的压力便小了。只看洛州,于我们不利。但看整个楚北,若马疫能除,他来了,其实并没有改变多少。我们扛了他援军的压力,济州城便要好攻一些。而我……”
“我是整个楚北的元帅。不仅掌我亲自领的这些军马,也掌漠州军。不仅需要打洛州,也需要破济州。呼延炅,以及这多出的军马,我今日不战,往后进济州城时,也还是需要战的。只不过压力提前了。”时非晚分析道。
是,呼延炅以及他带来的那些援军,不是他们战,就是漠州军战!
于她一个北戎主帅而言,无论哪支兵力战之,都是一样的。
于军中个人而言,区别或许有一点。但今日便是轻松破了洛州,过后还是需往济州城支援,还是得与济州的北戎守军再战。只从人数估量起来,区别似乎也不大。
但于军中人而言,他们总觉得他们的难度增加了。时非晚觉得,此都是呼延炅一人引来的心里结果:他不来,正面扛呼延炅的,便是苏老将军!往后便是北进济州,对上的也是济州南边的守将,一定不是呼延炅本人。
可他来,正面扛他的,则成了自己。在自己领着的这支军队看来,他们的敌人便成了呼延炅亲自领的军。他们心理上便觉得……只要是呼延炅亲自领军,难度就会翻上两番。
此乃是一种心理上的畏惧!
算起来,时非晚为帅之后,亲自领的这支队伍,唯有金州守城战那一次与呼延炅亲自对上了:可那时,岑隐是领军,他们自信!
往后,无论是破潞州还是泰城,这支队伍打的守将都不是呼延炅本人!
抛除这层畏,现在打洛州援军,以及往后打济州守军,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济州城的城防主要用在北边,南门是最好破的一个城门,故洛州城对济州也是一种掩护。所以,呼延炅先守洛州不守济州,也是没有降低防守优势的。
“姑娘,如此说来,你是要战,也准备战,那为何又歇战?”小丫头流衣也在旁听着,闻此疑惑的的问道。
沐熙若有所思,倒是已经从时非晚的话中听出了什么来:她并没有真正歇战之意!她要战!
“不战是不可能的。今日不战,往后也还是得战。”时非晚道:“我们不战,呼延炅就会主动来夜袭了。不能退,也还是得战。只不过……”
时非晚看了沐熙一眼,道:“你也怕他吗?”
只不过……不能现在战!因为一见呼延炅,北戎的士气与心理畏惧使得这支队伍的士气与状态都不是最佳之时。
时非晚选择不战,不是自己怕了:而是,现在不是时机!
在解决楚北军这层心理畏惧问题之前,在楚北军的士气势必在闻之呼延炅到来的消息后降到低迷之时的情况下,她,不想战!
沐熙已完全听懂了她的意思,道:“不是怕,只不过,确实胜算不大。”
他们九万人马,可有一些已带了不少伤残。况且呼延炅排兵布阵方面乃是一个天才。正面迎他,在没有太多其他战术可施的情况下,沐熙觉得,只论事实,他们的把握确实不大。
不过……
“我们躲不了。”时非晚道:“迟早要战的。所以,他若主动袭击,我们战。但要如何战,沐熙,我记得……你也很懂兵阵。”
沐熙一怔,未想时非晚会忽然提到了自己身上,道:“我会,但……”
“你不是会,你很会。”时非晚眼神肯定的道。
沐熙当初能那么快升为泰城副将,如今她又直接选择了他为八将之一,时非晚觉得那泰城守将当初绝不是单单只因为沐熙身后的贵族背景。反正于她自己……也绝对不是看中了沐熙的身份以及他与自己的交情。
他的性格极适合领军,军中几乎少有人不服他或是不喜他的,故他适合站在上位。
同时,他其实有才!武国公府是什么地方?那本就是凭着武力起家的。不是家族从武,家有无数战功,沐家也不会成为世袭的武国公府。
沐熙乃是武国公府的宠儿,习武以及兵阵还有一些兵书乃是武国公府公子们的必修课。
沐熙当然自幼有学,自小耳濡目染的也多,况且他人也机灵,时非晚观察过他,兵阵方面,沐熙绝对也是一个可驭之的能手。
“你什么意思?不会是想让我……”沐熙猜出了时非晚的用意,一讶。
“有何不可?我要你编排出一支对抗呼延炅的新兵阵,我与你一起。”时非晚说,神情瞧着是严肃的。
沐熙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那是呼延炅,况且军中懂兵阵经验又老厚的不少,我……”
“是,军中确有不少懂兵阵的老将。可他们的兵阵带着他们过往布阵的痕迹。呼延炅既为北戎主帅,定了解我们楚北每一位老将,包括为人,也包括驭兵思维,包括兵阵的运用。老将的兵阵,再怎么变幻,也难以从他们固有的思维中跳跃出来,容易让蛮兵寻着过往的痕迹,易破解。”
时非晚郑重道:“所以,我需要新人。他完全不知的新人。况且,沐熙,我没觉得你比那些老将差。”
沐熙胸膛忽然砰砰砰的鼓动,一时完全陷入了沉默里。
是!他很懂兵阵,此乃是他自幼学过的。在武国功夫,公子们从小下的棋都是军棋。
若是寻常将领,他有自信与之对弈。
但是那是呼延炅!那是呼延炅!他……
“你过往不是还想跟岑隐枪我么?你若连呼延炅都斗不过,哪来的自信与岑隐争之。岑隐既可,你为何不可?”时非晚竟还用上了自己,然后,直接下了军令,道:“此事已定,此任交与你。你可与我相议此事,但不得寻求老将相助。因为我过后,会说此新阵乃是擎王世子派人给我送过来教给我的。”
沐熙听到她后半段时抬了下眼,时非晚又道:“沐熙,我信你的术,故,允你大胆用兵。但,众军不信,众军甚至畏惧呼延炅。故,我只得用上岑隐的名。不管新阵出来是什么样子,他们只要听说乃是世子爷给的锦囊妙计,便一定会自信。所以,此事我不想泄露,故,不得寻求老将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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