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告诉自己不要心慈手软,面对设计陷害我的人,我决不能有心软和慈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到家后,我把张秀春家人拎来的东西全都扔了,收拾了衣服和书包准备进城,明天就开学报名了。
我先前没有和林阳越好,加上今天的事儿,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说不清楚为什么我要瞒着林阳,却和张骏。可能我潜意识里觉得我和张骏是一类人,而林阳高高在上,干干净净,存在于一个我触摸不到的世界。
张骏在车站接到我,先带我去吃了饭,然后我想找刘思涵,张骏却说,刘思涵请假了,在家里养病。我顿时懵了,问她刘思涵什么病,他叼着一根烟站在摩托车前瞅我,有些提醒的意味说,“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何必惹一身腥臊?”
“可她是我朋友啊,怎么能不管?你知道她家在哪儿?我们去看看!”
我执意如此,张骏也拗不过我,于是骑车带我去找刘思涵。
正月十五,城里非常热闹,大红灯笼街道上随处可见,熙熙攘攘的人群聚集在广场上看灯会,喷泉池边聚集了许多人,人声鼎沸。我们一路从热闹穿越到清冷的街道,大约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临近郊区的一条街上,新年的味道在这条街上并不多见,麻将馆和网吧倒是热闹,低矮破旧的房屋林立其中,张骏说这边要么是外乡人打工租住的,要么是没钱的人蜗居的。
下了车后,张骏带我从一条小道穿进去,水泥地坑坑洼洼的,沾满了泥泞,土里埋着鞭炮的纸屑,闻声狂吠的狗挣扎在铁门前张望,羊肠小道蜿蜒曲折,四周除了低矮的房屋,还有小片小片的菜地,种着包菜和油菜苔。
我无法想象,刘思涵竟然住在这种地方,比我农村的房子还不堪十倍。在我的想象里,她应该和齐瑶是一样的,虽然知道她家庭并不宽裕,但在我眼里,她身上总是有一种难得的精神在,就像一个没落的贵族,走到哪里身上都带着贵气,不食人间烟火。
走到一个破烂低矮的房屋面前,张骏停下脚步,指着破烂的木门说,“就这儿!”
我悻悻地看了眼张骏,心里不愿相信,但也清楚,张骏没必要跟我开玩笑。我走在前面,忽然蹿出来一条哈巴狗,吓得我够呛,连忙往后退,张骏扶着我手臂哈哈笑,这时屋子里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有东西摔碎的声响,我和张骏面面相觑,赶紧往里走,门是虚掩着的,推开了走进去,是普通的水泥地,房间里散发着一股霉味,就像下雨过后衣服没有干的味道,带着点湿臭的感觉,我不由地捏紧了鼻子。
进了屋子后,那骂人的声音越加响亮了,我听得清楚,类似于什么赔钱货之类,是个粗犷的男人声音,中间还夹着啪啪的声音,很奇怪,刘思涵却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和张骏顺着声音冲进房间才发现,刘思涵压根儿就没出声,她憋着气,秀气的小脸不知道是被扇红的还是憋红的,漂亮的大眼睛倔强地看着压着她胳膊的男人,全是恨意。
讲真,那一瞬,我能理解刘思涵。倘若先前的事情我对她还有一丝生气,那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了。我发现,原来我和刘思涵,是同一种人。
只是她擅长把自己伪装成没事儿人,落落大方的富家小姐,而我却不屑伪装,以真面目示人,所有人都知道我穷,我倔强,我有个恶毒的后妈。但不得不说,我和刘思涵又都是自卑的,她的自卑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蠢蠢欲动,我的自卑则全托付给倔强,不屑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
“哪儿来的!滚出去!”男人扭着刘思涵的胳膊转过头看我们,大约恶人都长一个样子,满脸横肉,面孔狰狞,粗犷无礼,身上的衣服脏兮兮,不是没衣服穿,而是懒得打理。
张骏走上前,男人看清楚他的面孔,横肉颤了颤,声音都在发抖,“张、张骏,你怎么来了?”
他应该就是刘思涵的爸爸吧。
“你说呢?”张骏扬眉道,声音浑然有力,但是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男人立即怂了,想赔笑脸,但是笑不出来,结果就挤出来一个特别尴尬的表情,“那个,那钱我很快就能还上,你、你再让他们等几天!”
张骏点了点下巴,还未说话,男人已经转身,一巴掌扇在刘思涵脸上,“拿钱出来!老子今天运气好,一定能翻本!”
刘思涵憋着不说话,纤瘦的双手抓着被子,余光看着我,大约是觉得丢脸吧,而张骏并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意思,这时,男人又给了刘思涵一巴掌,暴戾下,他抓着刘思涵的头发把她往**下拽,被子被掀开了,我才看到刘思涵手臂上全是淤青,这男人肯定不止一次打她了!
“一天到晚赖在**上不出去挣钱,老子哪里来的本,起来!钱拿出来!”男人把她甩在地上,正要一脚踹上去,我冲上去,来不及想多的,一脚踹在他腿肚子上,怒道,“你还是人吗!她都这样了!”
“关你求事!哪儿来的小娘们儿!我教训我女儿,你管得着?”男人凶狠地看着我,顺便撇了一眼张骏,见张骏没反应,他以为自己能得意了,卷起袖子准备揍我,我稍稍一躲,他扑了空,骂骂咧咧地又上来,我这下没躲过,他的巴掌扇到我耳朵上,有点疼,我捂着耳朵,正准备还手,此时张骏比我先一步上前,重重的一拳头砸在他鼻子上,拳头挪开的瞬间,他两个鼻孔都出血了。(
他错愕地看着张骏,有点不明就里,张骏歪着脑袋,一脚把他踹到强跟上,张骏随即走上前,一脚蹬在他脸上,冷声说,“眼瞎了?敢动我的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脚碾压男人的脸,漫不经心地语气说,“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
“不不不,张骏,我、我不知道她是你的人,你轻点儿——————”男人求饶着,但是表情却是不服的,忽然改口叫张骏骏哥,“骏哥,我没有眼力见,我混蛋,您大人大量放开我!”
一面说着,一面扇自己巴掌,跟个傻逼似的,看到这一幕,我心里冷笑,原来电视里演的那些小人求全侮辱自己的时候,真是这样,一点都不假。
我把刘思涵从地上扶起来,心疼地说,“有事儿没?她打你?”
刘思涵抿抿嘴,摇头说没事,却是站都站不稳,我撩起她裤腿一看,脚上也全是淤青,还有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淤红,爬着早就干涸的血迹,像是用藤条之类的东西抽的。我顿时来了气,看到**沿下有一盆水,怕是洗过脚的,我端起来全部倒在男人头上,顺便把盆也扣在他脑袋上,我真是气疯了!
他怒目瞪着我,却因为张骏的关系不敢做什么,只能缩在一边,我警告他说,“你下次再敢对刘思涵下手,我他妈剁了你的爪子!不信你就试试看!”
张骏撇嘴看我,朝我竖起大拇指,我白了他一眼,扶着刘思涵坐到**上,让张骏把人弄出去后,我对刘思涵撒气,“你就不知道报警?你傻吗!这么被人揍,你倒是心甘情愿!”
刘思涵垂着头,弱弱地说了句,“我都习惯了。以前他因为钱打我,我给了钱就没事儿,可这次不行,明天就要报名了,钱不能给他,他拿去赌输了,我就不能去学校了。”
“草!”我很少骂脏话,但是这一次憋不住了,我斜了刘思涵一眼,虽然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疼,我说,“你把衣服穿好,我带你走,今晚我们在一起,明天就要开学了,你住学校!以后这破地方,就不要回来了!”
刘思涵苦笑,没说什么,开始找衣服穿。她脱下衣服,身上的伤口更明显,说真的,看到她的样子,我就想起被张秀春虐待的时候。
她简单地收拾了东西后,从柜子下面扯出来一块东西,我一看,是用透明胶站在柜子下面的一团纸,而那纸里包裹的,是几百块钱。刘思涵把钱递给我,请求地说,“小唯,你帮我拿着。”
那一瞬,我鼻尖泛酸。结果钱,上头冰凉冰凉的,一下子凉到我心里去。
那天,我带走了刘思涵,但后来我才知道,她和那个家,是脱离不了关系的。刘思涵的母亲是个精神病患者,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糊涂,清醒的时候很聪明,但糊涂的时候连屎都往嘴里塞。刘思涵的爸爸是出了名的赌棍儿,没有女的愿意给他做老婆,他了两千块就娶了刘思涵的妈妈,但不巧的是,刘思涵的妈妈嫁过来不久就被发现怀了刘思涵,但那孩子,并不是他爸爸的。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说不出来孩子的来源,于是被虐待,要她打掉孩子,但是处于母亲的天性,不管怎么被打,她都护住肚子,最终生下刘思涵。
从此,刘思涵悲惨的人生开始了。
后续的事情刘思涵很少跟我说,但不难想象其中的凄苦。刘思涵说,她妈妈现在住在精神病院里,每个月等着用钱,如果她不出去陪酒赚钱给他爸爸我**,她爸就要杀了她妈。
刘思涵说,小唯,我跟你不一样,我不能像你一样潇洒,我妈还需要我。
后来,我再也不劝说刘思涵了。不幸,各有各的不幸。
后来,我们回了刘思涵的宿舍,把她安顿好后张骏的手下打来电话,说事情办妥了,让我们过去。我叫刘思涵好好休息,明天学校见,然后同张骏一起离开。
路上张骏说我多管闲事,她自己走不出来的坑,我怎么拉都没用,但我认为不是,她是我的朋友,我不可能忍心她在火坑里燃烧。
张骏冷笑,戳着我眉心说,“你比把她想得跟你一样,杨小唯,你们不一样。”
“为什么?”
“你以后就知道了。”张骏不屑地说,“现在跟你说这些,也是白搭,你听不进去。不过,不管怎样,哥哥都要罩着你。”
下午三点钟,我们到了之前的废旧工厂,张骏的小弟在门口蹲着抽烟,见到张骏,一个个都招呼“骏哥”,有些人我们是见过的,就点头招呼了。进了工厂大门后,空旷的地面上蹲着站着好多人,一行看过去,大约十几个吧,张骏威风凛凛地走在前头,问人说,“人呢?”
小弟说,“在里头呢。”
“拖上来!”张骏走上前,有人擦干净了椅子递上来,但他不坐,让我坐,我不好意思,他白我一眼,“你坐,听话点。”
然后我就坐下了,没一会儿功夫,两个小弟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上来,我一看,可不就是张秀春的哥哥么?只不过现在被打得脸都烂了,鼻青脸肿的不说,还四处都是血。
张骏点燃一根烟,扬眉冷傲地说,“弄盆冷水来。”
“是!”
我看着地上的人,衣服都被抽烂了,血肉模糊,但我一点都不心软,我脑海中全是他们设计我的时候脸上嚣张的表情,还有他抽我的时候颤抖的横肉。
张骏问我,“不想让你沾手,我先替你教训了。一会儿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微微一笑,道,“切,你早就准备好了,还关子,拿出来吧,我看他今天敢不敢喝。”
张骏贼笑,扣了我脑袋一下,“草,瞒不过你,没意思!”
他对边上的人点点头,那人立即递上来一个瓶子,张骏看了一眼,又递给他。
这时,拿冷水的人来了,我看了一眼,水里还浮着冰块,我点了点头,那小弟立即将一整盆水倒在地上,冲着张秀春哥哥的脑袋,好清醒清醒。
这不,一盆水下去,人立即清醒了,动了动,嘴里呜呜咽咽的,像是在骂人,但听不太真切,他睁开眼睛看着我们,眼神抖了抖,想来应该是害怕了。
小弟用脚踹他,问,“清醒了没?没清醒再来一盆?”
站在边上的人都笑了,乌烟瘴气中,全是小混混的面目,不知道张骏在哪里找来的这些人。
他立即来了精神,挣扎着做起来,怨怼地看着我说,“原来是你——————-杨小唯,你这个小娘——————”
他没说完,张骏一抬手,一个小弟冲上去一脚踹在他脸上,“大哥面前,好好说话!再骂一句,把你***舌头割下来!”
他这才不敢造次,脸上流血,一滴滴掉在地上。
我微微弯腰,对他说,“你们不是挺会算计的吗?怎么,没算到这一步?张秀春死不了,但你今天不一定能竖着出去。”
“你、你想干什么!”他哆嗦地看着我,血一滴滴往下掉。
“很简单,给你一个快速了断的方式,”我看了看张骏,他手下递上来一瓶农药,还是拧开了的,我接过瓶子往他面前送,笑呵呵地说,“喏,喝一口,生不如死,喝两口,一命呜呼。”
地上的人吓得说不出话来,惊恐地看着我,两只眼睛快掉到地上一般,像看见鬼一样不断往后爬,双手在地上蹭出一道道印子,冰块被他脚蹬得到处都是。
“怕什么怕?两口就完事儿,你非得逼我全给你灌下去才算好?”我笑吟吟地说,“要不这样,我找人帮你?”
话音刚落,张骏已经指挥他手下两个小弟上前去抓着他胳膊,他吓得蹬腿,嗷嗷啊啊地叫着,咆哮呜咽着,脸上的恐慌绽开了,和模糊的血肉一样,缤纷灿烂,我淡淡说,“把他拖过来。”
尔后,两个小弟拖着他往前,我拿着瓶子站起身,冷声说,“把他嘴巴掰开!”
那俩小弟立即捏他下巴,他吓尿了,不停挣扎着,把人都甩开了,这时站在边上的人全都涌上去,拳打脚踢,一时间脚步声沉沉。
“行了。”打了一会儿后,张骏说,“拖上来。”
再次被拖上来时,人已经奄奄一息,趴在地上吐血。
张骏看了我一眼,我微微点头,蹲下身问他,“说吧,张秀春怎么设计我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留你一条命。要是不说,”我冷笑着,把瓶子里的液体倒了一点在地上,正好在他脑袋旁边,“那就喝光它,一口都别剩下。”
我说,“你应该清楚农药的威力,只要喝一口,你身上所有的器官就衰竭了,救活了,你也是个废人。两口的话,挣扎挣扎,在医院痛苦几天,生不如死,折磨爽了,还是得死。要是全都喝下去,保管不出十分钟,你就拜拜了。”
我把瓶子放在他脑袋跟前,他发狠,一下子掀翻了,我笑说,“掀翻了也没用,一会儿有办法叫你舔干净。不过,还有五六瓶等着你!”
这下他才放弃了挣扎,在地上苟延残喘,眼泪和血液一通留下,身上更是没有一块干的地方,他开口娓娓道来,这边张骏已经准备好录音,说是以防万一,这证据留着,对我有用。
张秀春他哥哥,一五一十地说出他们的算计,原来她是想让我买农药回来,然后设计自杀,栽赃到我身上,为的不仅是报她被周婶毒打的仇,还有我从她手里拿走的十万块钱,如果我发现了端倪,他们可以反将一军,外人看起来她是丢进脸面活不下去自杀,但只要有人站出来说农药是我买的,存折在我手上,就能把罪名栽赃到我身上。
倘若不是我和张骏早有计谋,那我就被他们吃死了,不但被抢走钱,还要坐牢。张秀春这一次整我,算是下了血本。而她真正喝下去的东西,并不是农药,是泻药,那瓶被我换掉的农药,她哪里敢喝。
说完后,他问我能不能放了他,我心里一片平静,得知真相后,并不生气,只是觉得冷,很冷。我叫人递了一瓶新的农药,让人把他架起来,捏开嘴巴,把药全都灌进去。他惊恐地望着我,只可惜双手双脚都被人抓住了动弹不得,那药源源不断灌进去,仰着脑袋,就算想吐也吐不出来。
灌完药后,我把瓶子砸他脑袋上,抓住他的人也松开手,他失去重心,瘫倒在地上抠喉,狂吐不止,巨大的恐惧在他身上蔓延,整个人像条狗吃骨头卡住口笼一样,咳咳不停。
弄得大家都笑了,他回头看着我,手指还塞在嘴里,我冷笑说,“别扣了,为了你一个垃圾,我犯不上杀人犯罪。你回去告诉张秀春,从我面前消失,如果以后还敢出现,你今天喝下去的,绝对是除草剂,还有你全家!听见没!”
他如获大赦,扑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抽泣间一直说自己知道了,知道了。
我松了一口气,张骏把手机递给我,我听了听,他供认的过程听得一清二楚。
尔后,张骏叫人把他送回去,拉着我离开工厂。
那种报仇的感觉,神清气爽。
张骏把头盔递给我,特别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说,“我他妈以后不敢惹你了,我发现啊,你要是做**,那也是一等一的狠,男人都不如你。”
我冷哼,“你少埋汰我,没有你帮我,我敢这么嚣张?说到底,还是骏哥厉害。”
张骏哈哈大笑,“小丫头,嘴挺甜!走,哥带你吃东西去!”
“不了,你送我去市场,我买只鸡给刘思涵补补身体,她一个人在宿舍,我不放心。”
“你还自己做?饭店打包不就完了?”
“饭店做的不好,我自己做吧,你要是想喝呢,就一起去。”
“得了,我还有事儿,差不多五点了,我得去场子里。”
我回去时,刘思涵睡着了,睡梦中眉头紧皱,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儿。我默默把鸡汤熬好了,给他写纸条留言,然后关上门出去给她买药,她身上那些伤痕,若是留了疤,多难看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要完美无瑕。
但我刚走出小区没一会儿,就接到一个陌生来电,归属地:上海。
也许是自觉,也许是害怕,看到那个号码的一瞬间,我没敢接,过去半个多月,我脑海里忽然浮现顾先生的面孔,尤其是那双深邃犀利的眼睛,好像在某个角落地看着我,默默地注视着我的一切。
我不能挂断,若是挂断,一切就显得太刻意了,我索性把电话调成静音,假装不知道地往前走,匆匆去药店买了点消炎药和软膏,然后快速回去了。
到家后,我忐忐忑忑地看手机,除了林阳来短信问我明早几点钟去学校外,没有多的电话。那个号码只打来了一次,便没了声响。
半夜我睡不着,又怕挤着刘思涵,缩在被窝里跟林阳发短信,一直到一点多才睡着。
结果,第二天一早光荣地起迟了,我和刘思涵匆匆收拾了坐公交去学校,两个人头发都没来得及梳,在车上看着我彼此傻笑。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刚到校门口便看见林阳和齐瑶在一起,站在他们身边的,是齐瑶家的豪车,还有齐瑶那珠光宝气的妈妈。
他们站在边上不知道在说什么,齐瑶妈妈一脸的灿烂,还帮齐瑶整理头发,林阳穿着黑色的外套,深蓝色牛仔裤,白色板鞋,书包正儿八经地背着,但又不觉得死板,亭亭如盖,像一棵白杨。
刘思涵安慰我说,“你别生气,可能正好遇见了,他们不是认识么?”
我说,“没生气,走吧。”
我想假装没看见走了算了,但偏偏这时候,陈嘉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猛地拍了下我肩膀,大喊说,“我的小徒弟,看见师父竟然不招呼!”
他这一喊,前面的人都看着我们这边,自然还有林阳,以及齐瑶母女。
陈嘉豪这个马大哈,最没有眼力见,竟然还跟林阳打招呼,挥手高声道,“林阳!兔崽子!你爸爸在这儿!”
林阳笑了笑,但那笑,不知道是给谁的。
而看着我的齐瑶母女,眼神出奇的一致,到底是母女,呵呵。齐瑶妈妈白了我一眼,忽然拉着齐瑶,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她气呼呼地看着我,并且朝我走来。
刘思涵悻悻说,小唯,她好像是来找你的。
我淡然地看着穿着一身皮草像一只跳舞的草鸡的贵妇走向我,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的姿态浑然未变,她道,“小姑娘,你要是有点眼力见,就别跟我们齐瑶过不去,都是一个班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平时最好是收敛点!不然,我——————”
“不然你要怎样?”我冷不丁打断她的话,抬眸傲然地说,“想想怎么让齐瑶道歉,何律师上次通知你们了吧?开学一周之内。如果我没看到齐瑶的道歉,那就法庭上见吧。”
“哎!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说话的!这人怎么一点都不识趣呢?给你脸不要!那别怪我不客气了!”齐瑶妈妈喊道,“没教养!”
我准备要走的,但听到最后一句,我顿住脚步,刘思涵拉着我的手,我反手握住她,道,“谁没教养?回家照照镜子吧,泼妇。”
说完我就走了,齐瑶她妈妈在背后大喊大叫,这时齐瑶和林阳往我们这边走,我斜了林阳一眼,和他擦肩而过,心里一团火气刹不住。
到了教室后,我放了书包去苏老师办公室拿名册,她看见我,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想来是发生的一切,她都了然于心了。她让我组织班上的同学先打扫卫生,完了再开个班会,班会结束后参加全校大会。
我拿着名册到班上安排,站在讲台上,只觉得两束目光在我身上缠绕,一个来自于林阳,一个来自于齐瑶。
安排好了后,我回到位置上,装作看不见他的样子放好东西准备扫地,林阳一把抓着我的手,盯着我侧脸道,“生气了?”
我甩开他的手,冷声说,“没有。”
他又抓住了,轻笑说,“可我看到的,明明就有。”
这时陈嘉豪转过身来找林阳,看我们手拉着手,大呼小叫说,“啧啧,一大早就秀恩爱,你俩真是够了!林阳,跟我打水去啊!”
林阳当他不存在,温声问我,“吃早饭没?”
“关你什么事?”我斜他一眼,气呼呼地说。
林阳笑了笑,真的,他一笑的就受不了,再大的气也软了下去,更别说他伸手来捋我的头发,“乱糟糟的,好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