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经过三个半小时航行,已经可以远远看见台湾的海岸线,这个美丽的宝岛、被西班牙人称作福尔摩沙的东方世界,就在我的眼前展开。
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绿色,远远的山峦,青青葱葱,这种一片绿色奇幻景色,在我们澎湖是看不见的!
“那是左营跟柴山,绕过去就可以看见高雄港了!三叔公明天带你到西子湾去玩!”
咘!咘!咘!咘!
远方传来很大声的汽笛声,这是刚刚出港的货船,满载高雄几个加工出口区的货物,准备行销全世界!
花了一个小时左右,我们终于绕过柴山桃子园海域!进入整个高雄港开阔的水域,此时十大建设的高雄港,刚刚启用不久,港区船来船往,非常热闹!
嘟!嘟!嘟!
台澎**声鸣汽笛,提示对向开来的散装货轮,注意避让!此时一大堆的乘客,都跑到了船舷边,观看美丽繁忙的高雄港!
……
我们台澎轮,靠泊在新滨码头,当年的新滨码头,是军民两用码头,右泊位上已经有了三艘军舰,三叔公有点不屑的说:
“米军矮破铜旧锡(美军的破铜烂铁),还当做宝贝!”
跟过日本皇军打过美国人的三叔公,对于这些二次世界大战剩余物资,台湾叫山字号的驱逐艇,米军charles级ad-37老古董,非常的看不上。在当年联合舰队中,出云号可是比这个山字级大了3倍不止!更何况又经过了30多年了,还当成宝贝?
我万万没有想到14年后我当兵,上船受训的时候,还参观过当时还健在的这种船。
……
这一趟,陈乌头-网垵口东垵村村长,是来当大爷的,开玩笑,买一个医院的东西,那得多少人赶紧过来巴结!我们出了码头,就有一个花衬衣的后生,过来接我们,这位哥哥的造型,不好形容,各位可以去找一部老电影,台湾豆子(钮承泽)导演青涩处女作品,16岁流氓本色演出,上面那个打扮,完全一模一样。
这位小阿兄,叫《惑神仔》,《惑神仔》是一个台语发音,意思是苍蝇,代表这个家伙消息灵通,哪里有商机,一定像嗜血的苍蝇,快速到达!
这是一位网垵口数不清的第几代,论辈分,得叫我妈祖奶奶,我也升级成两光仔叔叔,被一个大哥哥叫两光仔叔叔,这个称呼听起来,要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三叔祖,我们先去后压(高雄后火车站,现在叫哈玛星)住饭店!”
高雄在日据时代,叫做打狗港,这个称呼即使到了今天,还是有老一辈的人这样子称呼。
而现在高雄的哈玛星,这个看起来很酷炫的名字,在台语原来的意思,跟我《两光仔》一样,是不靠谱,夸张吹牛的意思!
此时的哈玛星就在高雄港边上,主要经营货运、远洋渔业、造船、还有紧俏物资!我们澎湖人,在这里有很大的话语权,因为优秀的长辈,从50年前就开始落地生根,依靠澎湖人的勤奋、努力钻营,打下了一片天地!
妈妈两个漂亮妹妹-我的阿姨,都在这里发展!具、鱼钩、五金、食物、急救药品……要知道,现在开始,这些渔船将远征3万里,到南大西洋去捕捞鲔鱼跟阿根廷鱿鱼!一次出海最少三年,从高雄出发,不管是以南非为母港,还是以阿根廷为母港,最少要开二个月,渔船上的食物可以就近补给,但是网具、药品,都得在哈玛星购买!
这里做生意,都是先付二成左右,其他的货款,等渔船开始上鱼,慢慢清账!所以支付货款账期特别长,但是毛利率很高,很多人赚了大钱,阿美阿姨是其中的佼佼者!我自己的三姨,家里有七个漂亮的表姐表妹,也是漂亮的阿美阿姨,生意也做得很大!
当天晚上,高雄旅台澎湖同乡会,宴请三叔公跟爸爸,我也跟着沾光!
这次宴请,规模挺大,一共请了10桌,现场还有《那卡西》演奏!那卡西就是乐队的意思!网垵口第一歪歌神-唱歌不跑调-唱歌歌词总是记不全-三叔公-陈乌头,今天油头粉面的上台看着歌词,唱了一首非常好听的夜来香:
あわれ春风に
叹くうぐいす月に切なくも
匂う夜来この香り长き泪
呗ううぐいす恋の梦消えて
残る夜来この夜来夜来香
白い花夜来香恋い花ああ
胸いたく
呗かなしあわれ
春风に
叹くうぐいすつきぬ
思い出の花は
夜来恋の夜来长き泪
呗ううぐいす恋の梦消えて
残の夜来この夜来夜来香
白い花夜来香
恋い花ああ胸いたく呗かなし夜来香夜来香夜来香!
网上截取的日本歌词,但是三叔公他当时唱的就是这首,非常动听,这个老妖怪,今天拿出实力来,沙哑又沧桑的嗓音,博得了满堂彩!
紧接着这老妖怪,跟网垵口第一大美女阿美阿姨,用网垵口闽南语再唱了一次!
系南风吹来清良,
系夜鸟尚爱呱唱,
………
第二天上午,大人们都去办事情了,但是老妖怪没有忘记我,知道我爱钓鱼,特意叫三婶婆小儿子,阿柱仔叔叔,带我去西子湾玩!这里就是台湾已故诗人,余光中先生最常散步寻找灵感的美丽海边!
也是高雄地区市民朋友消暑玩水的最爱!
西子湾海水浴场,坐落在高雄柴山边上,面向大海方向,左边是高雄港,右边是柴山(寿山)、桃子源、左营港,半山上是台湾名校中山大学,一条7-8公里的沙滩,贯穿整个沙滩。那时候来自网垵口的两光仔,真心是看不上这个西子湾的,因为它的海滩,沙子是丑陋的黑色泥沙,不是澎湖漂亮白皙的贝壳沙。
这里节录一首余光中教授的新体诗,给大家欣赏。当年无知的我,总是觉得这样一首像小孩子写的歪诗,不要说难登大雅之堂,根本就是连门都不给进入的水平,也敢拿出来献丑?
直到我长大了,一次去法国出差,在毕卡索博物馆,亲眼看到毕卡索大师的炭笔素描,那种对光线明暗掌握,水果远近的写景,如此恰到好处的刻画功力,我才知道,《返璞归真》这句话的意思!
不然估计很多人跟我一样,看到毕卡索的抽象画,感觉5-6岁的自己,也能涂鸦,凭啥他这么出名?
他们两位,一个是艺术大师,一个是文学巨匠,都是如同扫地僧般的绝世风流人物,一草一叶,落叶飞花,皆可以杀人于千里之外!
西子楼:
海峡浩荡是前景
寿山巍峨是后台
日月与众星是大壁画
更有长堤伸出了双臂
一左一右,将灯塔举起
引进七海来归的舳舻
壮阔的剧场正在等待
一位主角来演出
天风与海涛正在呼喊
来吧,西子湾等你到来
西子楼等你来登高
晚霞正昼夜交替
等你上楼来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