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6&bsp;蹲号
听皇甫侠磕磕巴巴的语气我猜到王兴的情况或许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但我现在人在里面,想操心也根本操不,索性没有继续往下深问。
皇甫侠轻声问:“大哥,嫂子的地产公司最近被青市的同行联合排挤,需要我们做点什么不?”
“你嫂子给你们打电话了吗?”我皱着眉头问。
皇甫侠语速飞快的说:“那倒没有,我前两天给金哥打电话聊了几句,听金哥提到的,金哥告诉我,青市这帮做房地产的现在跟拧成一股绳似的咱们看哪块地,他们跟咱争,咱们自己盖出来的几栋小区,他们故意雇人装成买房的,见天堵在售楼部,真正买房的进不去,谁要是敢买咱的房被恐吓,有两个小区的房卖的特别好,他们找人到小区里偷东西,砸玻璃,整的现在每天都有人跑去退房,反正咱家房地产的口碑特别不好。”
我想了想后说:“你嫂子既然没打电话说明她肯定有办法,不要轻易介入,咱们现在最大的优势是全部人都消失了,不管是郑家爷俩还是漕运商会包括那帮联合起来要掀翻咱的人谁心里不打鼓?没事儿,让他们先哆嗦着,等我出去以后必须让他们都挨个下跪赔不是。”
“行,那哥你自己多保重。”皇甫侠不舍的说了一句。
我笑了笑说:“我在里头挺好的,你们自己做事多走走脑子,现在这种情况,应该可以很轻松的分辨出来谁是朋友谁是狗了吧?还有不要给我往号里存钱了,过几天开庭,存的太多到时候也退不了,浪费,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毛。”
“明白。”皇甫侠应和一声挂掉了电话。
放下手机,我感激的朝着管教抱拳:“谢了邢管教。”
管教摆摆手,从兜里掏出烟盒替我点燃道:“没什么,我能有今天的工作全靠欧少照顾,别的优待我不管说,但是让三哥舒舒服服的还是能做到的。”
我嘬着烟嘴,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我出去,想办法让你往前迈一步。”
我俩的交谈完全可以说是**裸的,类似我们的这一幕,我相信无时无刻不在全世界的各个角落里演。
这个社会是这样的,有帮才有助,社会在进步,教会了我们很多很多,我们也丢失了太多太多,不知不觉,我们的思维养成一种,先求生存,再求底线的概念。
回到号里,我继续盘腿坐在通铺翻,我蹲的属于政治号,说的直白点是看守所里的“总统监”,除了我以外还住着仨人,一个是个岁数不小江湖大哥,据说在内蒙混的相当有派,面也有人,不过仇家太多怕被人整死在里面,所以花大价钱才弄到青市看守所服刑,犯的事儿太多了,判刑至少得三十年起步,他面的关系干脆帮他一直拖着没判。
另外一个是市南区某个镇的二把手,据说是挪用了公款,他自己也清楚,进来是替面人顶缸的,面人也没亏待他,每天小酒小烟的供着,我们跟着没少沾光。
还有个是企业单位的小领导,具体因为什么进来的,我们都没问过,他也不太爱说,人属于较木讷的那种,跟他对话,你说十句,他够呛能回一句,不过家里应该也挺有地位的,抽烟从来没下过苏烟的档次。
江湖大哥叫高飞,岁数跟我爸差不多,我俩的身份较相近,聊的也最多,某镇的二把手叫王海权,属于特别有眼色的那种,是不太会说话,我估摸着丫进来扛罪是因为那张破嘴,那个单位的小领导叫什么超,反正我看管教都喊他超哥。
见我笑嘻嘻的回到号里,高飞乐呵呵的捧着一杯热茶问我:“跟外面的亲人又叙旧了啊?”
“嗯呐,俩小兄弟过来看我。”我随口敷衍一句。
高飞叹了口气道:“唉..真特么羡慕你们这帮在本地服刑的,面子里子全都有,不像我们兄弟似的,来看我都得跑两天高速,来了说不了几句后得撒由那拉!”
王海全贱嗖嗖的凑过来笑道:“飞哥,你不知道现在有种交通工具叫飞机么?坐去可快了,两三点都能到。”
高飞让噎了一句,不耐烦的摆手:“嗯,我山炮,没坐过飞机,你赶紧滚一边去,别逼我拿你练手哈。”
王海全赶忙抱拳道:“你看你,动不动翻脸呢,开玩笑呢,是不是超哥。”
高飞撇嘴看向王海全问:“海权,我挺**想不明白的,你说你搁这里面蹲着,一天天手腕戴块劳力士给谁显摆呢?咋地?真想体会一下什么叫度日如年啊?”
王海全怔了怔,叹了口气道:“以前收了不敢戴,好不容易进来了,我不抓紧时间戴,怕将来没机会了,咱们号,我估摸着成虎有机会出去,其他人..唉..”
一句话把大家的情绪说的都低迷了,高飞和超哥齐齐大叹息了一口。
高飞将茶缸子放到旁边,赌气的侧躺身子骂了一句:“你内个破嘴跟娘们的破裤衩似的,不光掉色还特么有味,本来老子还寻思跟成虎杀一局象棋的,一下子让你整的没心态了,操!”
我朝着哥仨笑嘻嘻的说:“不是啥大事儿哈,我出去还不跟你们出去一个样呐,咱既然住一个号是缘分,等我出去,需要帮你们干啥,我帮你们带话。”
高飞又爬起来,盘腿坐我对面出声:“成虎,说句实良心话,出去以后收手吧,我虽然不知道你搁外头混的到底啥程度,但你得记住咱们国家不养黑涩会,不论你玩多大,流氓是流氓,终究不去台面,趁着还有机会退,带着媳妇孩子到国外好好过日子吧。”
我笑了笑点头:“嗯,我心里有数。”
尽管高飞时常跟我摆大哥谱,但他的出发点是好的,进来以后我俩聊的最多,他劝我最多的也是赶紧金盆洗手,有的时候,我被说的特别动心,也恨不得出去以后马出国,可现实哪有那么容易,不扫掉郑波爷俩和漕运商会,家里那帮兄弟估计睡觉都得揣把枪才能踏实,过去他们的诉求可能只是我退出青市k,可自从枪嘣魏海,让郑波菊花二度绽放,我们的仇恨已经变得不死不休了。
王海全嘬着嘴角,走到我跟前小声说:“成虎,你出去以后能不能帮我把我老婆孩子送出国,钱什么不是问题,他们搁那帮领导眼皮底下我总觉得不保险,你如果愿意帮我,我能使我的方法给你铺几条政治路线,知道我为啥一直没判不?因为我掌握几个大领导的脏事。”
高飞不屑的撇撇嘴说:“你快拉逼倒吧,打我进来第一天起你这么跟人唠,这都特么快三年了,谁帮你了?你要真掌握大领导的秘密,他们能让你活?”
“我说的是真话。”王海全抓了抓后脑勺。
我话锋一转乐呵呵的摆手道:“再说,到时候再说,我这出去八字还没一撇呢,不敢随便承诺。”
嬉闹了一会儿,该吃午饭了,几个管教推着火车用的那种快餐车走进来,将一叠叠精美的菜肴摆到桌,在这里面我们的生活不外面次,甚至还有好不少,唯独没有的是自由。
超哥看了一桌子菜,朝着邢管教道:“小邢啊,明天弄点棒子面粥吧,我最近通便不是特别好..”
“没问题。”邢管教乐呵呵的答应下来。
关系这种东西充斥着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哪怕是蹲号,有钱改造和没钱改造完全不同,以前我蹲的地方不是亡命徒是一帮脑残犯,可现在住的狱友完全可以算是社会的高端人物,能学到的东西肯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