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海水宫出来，九夭踏浪立于海面，望向渺渺四方。
我不能告诉你魔窟主人的任何信息，否则整个南海都会被屠戮。
莲雪说出这句话后，她便没有再纠缠。
除了询问莲雪，她还有其他办法。
找魔窟杀人。
九夭回到归去来酒馆，暗中放出了川旭的悬赏令，点名要魔窟来办。
这是找魔窟办事的唯一办法，你找不到他们，只能等他们来找你。
子夜，九夭戴着红帽与面具，独自坐在酒馆的屋顶。
一个黑色身影如同蝙蝠，落在她身旁。
“你给的酬劳是什么？”
“你们要什么？”
黑影手中出现一张黄纸，他将黄纸递给九夭。
九夭拿来看了一眼，只见上面什么都没有写。
“什么意思？”
黑影低头看向这个深藏在斗篷与面具下的女子，开口道：“想刺杀天帝的，肯定不是等闲之辈。
我们开出的条件很简单，魔窟帮你除去天帝，你为魔窟效力。”
九夭将黄纸碾碎，站了起来。
月色下，晚风吹动她的裙带，令她更显身量纤细。
她轻笑了一声，“让我为魔窟所用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在此之前，我要看看魔窟主人配不配。”
黑影听了这话，似有怒火。
“魔窟纵横三界，无人敢动，真要论起来，我们主人也是能与天帝，冥王比肩而立的。”
九夭理了理衣袖，白皙柔荑微微泛出红光，似月色沁血。
“谁能确定呢？兴许是个废物也说不定。”
黑影指着她，怒道：“你竟敢对主人出言不逊！”
九夭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别用你污浊的手指着我。”
她话音刚落，黑影就惨叫一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那条胳膊被红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烧成灰烬。
好在九夭早有准备，将他的惨叫用灵力挡住了，否则今晚盛京城的老百姓就要难以入眠了。
“这笔买卖你们接不接，再考虑考虑吧。
若是同意，就让你们主人亲自来见我。”
九夭飞下屋顶，落在酒馆后院，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桌上不知何时放了一碟点心，她拿起咬了一口，苦涩顿时在口中弥漫开来。
自从玄霄走后，她不管吃什么，味道都是苦的。
勉强吃下两块点心后，颇觉疲惫的九夭解下斗篷，摘下面具，躺在了床上。
被褥松软，还有一股淡香，应该是桃官拿出去晒过了。
她将手中拿的香包放在枕边，这是娑婆花落时的香味，亦是玄霄身上的味道。
“玄霄，我想你了。”
一滴泪水滴落下来，洇湿了枕头。
醒时想他，睡时梦他。
九夭就靠回忆与梦境，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心继续前行。
——
为了等魔窟的人，九夭这几日一直留在酒馆。
期间，萧羽霖几乎日日都来，但都被九夭的冷漠拒之于千里之外了。
好在他从阿寻那里听说了玄霄的事，故对九夭的行为很是理解。
每日也不多加打扰，只想着法子寻一些好吃的送来。
九夭倒是欣然接受了，反正吃什么都是苦涩的，倒不如捡些卖相好的吃。
第五日的夜晚，九夭照例独自坐在屋顶，等着她不确定会不会出现的魔窟主人。
她决定等到第十日，若那时魔窟主人没来，她就继续寻找玄霄的残魂。
魔窟杀人无数，她就不信永远都查不到魔窟主人的下落。
“姑娘是在等我吗？”
一个浑厚稳重的男子声音从耳畔传来。
九夭略感吃惊，她竟然没有察觉到此人的气息。
“你若是来寻我的，我便是在等你。”
她扭头望去，本以为还会是一个黑影，结果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戴着金色面具，身着黑色锦袍的男子。
男子露出的双眸明亮深沉，似无底深渊，令人望而却步。
男子在她身旁坐下，望向九夭方才一直看着的月牙，“那便是我了。”
九夭藏于袖中的手蓄起灵力，准备试探一下这个传闻中的魔窟主人究竟实力如何。
至于他的性命，等魔窟帮她杀了川旭，她再取此人性命也不迟。
她还未出手，身边的男子就开口道：“我才刚来，好歹让我喘口气。”
九夭收起灵力，语气平淡道：“你若不能让我心服口服，我又凭什么为你效力？”
她不想暴露自己，以免打草惊蛇，错失为玄霄报仇的机会。
谁知男子扭头看向她，眼中满是玩味。
“敢让神女瑶姬效力，我自然还是有些本事的。”
九夭虽然对自己身份的暴露感到惊诧，但仍强壮镇定。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还要让我效力于魔窟？”
男子笑了几声，不屑道：“你哪里是想杀川旭，是想杀我吧。”
“知道就好！”
九夭骤然起身，往后退去，周身灵力强烈得令月色都扭曲了。
既然魔窟主人如此聪明，猜到了一切，她便也懒得隐瞒算计了。
魔窟主人不急不忙地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我杀玄霄，不过是因为他破坏了魔窟的规矩，若不除去他，难以服众。”
“与我何干？”
九夭冷哼一声，身上散发出凌人杀气，施法打向魔窟主人。
“慢着！”魔窟主人躲开她的袭击，“我有玄霄的残魂！”
听到玄霄的残魂，九夭收住灵力，“什么意思？”
魔窟主人抱臂而立，语气悠闲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若杀了我，玄霄的那缕残魂就会被喂魔兽。”
九夭警惕地打量着他，“我凭什么信你？况且就算你有玄霄残魂，也会毁了它吧？”
毕竟他也是杀死玄霄的凶手之一，若手中真有玄霄的残魂，多半也不会交出来。
魔窟主人饶有兴趣地看着紧张的九夭，轻笑道：“你错了，我杀玄霄是为了立规矩，不是因为恨他。”
九夭将信将疑地收起灵力，询问道：“你要我做什么，才会将那缕残魂交还。”
“不是早就提过吗？替我魔窟效力。”
魔窟主人毫无防备地靠近她，“只要你签下魔窟契约，我立刻将残魂给你，还会帮你寻找剩下的残魂，如何？”
九夭依旧不愿信他，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魔窟主人摊开手，语气里满是自信，“你都归于魔窟了，复活玄霄对我有什么坏处吗？”
九夭略加思索后，取下了毕方鸟面具，“这笔买卖我做了。”
魔窟主人看到她面容的一瞬间愣了愣，旋即笑道：“欢迎加入魔窟，以后记得唤我一声主人。”
九夭没有理会他，也没有掩饰自己眼中的厌恶。
想必魔窟主人也猜得到，玄霄一旦复活，九夭就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
所以九夭非常不解，他为何要提出这样的交易。
他太自信了，自信到九夭觉得要他死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