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赵珂打多少次电话,号码那头永远都是毫无感情的女声,“无人接听”。
赵珂只觉得这晚的夜格外漫长。
她头一次这么坐立难安。
无论是在颓废巷被一群混混围着,还是面对父母的婚姻破裂,亦或是张继扬的威胁,她都没有一次觉得这么难受。
隆冬,她的手心居然燥热的出汗。
她知道自己心中对于白皑的感觉已经变质了,从起初的厌恶,到后来的毫不在意,再到现在意料之外的表白……
她望着临街昼夜连绵的灯火,第一次那么期盼天亮。
纵然心下不安,她依旧安慰自己,像白皑那样的人会有什么事,说不定他只是还没睡醒。
这样的话,她告诉自己千万遍,然而一瞬间又被浇个清醒。
几乎是刚到六点,她掐着点,就又拨通了那个号码。
依然是那句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她的心整整漏了一拍。
随后她又给倪清月打了电话。
对方还睡意朦胧的揉着眼睛,轻轻的“喂”了一声。
“是我,赵珂。”
“赵珂啊,怎么了,你身体好点了没?你今天要去学校了吗……”
一连串如机关枪发射似的问题令赵珂有些应接不暇,几乎是下意识打断她的话,“清月,你知道许霁生的电话吗?或者QQ也行。”
过了两秒,倪清月才真正反应过来,她“啊”了一声,“我怎么会有他的联系方式。”
还未来得及等她问完,赵珂道了声“抱歉”便匆匆挂了电话。
她打算去学校,去六班直接找他们。
……
十班新来的转学生最近因为年级上越传越盛的抑郁症话题又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赵珂站在六班门口,顾不得众人打量的目光,她扫了一眼,并没有见到白皑和许霁生。
凭借先前那些如火如荼的传闻,有的学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直接对着门口喊了一声,“白皑还没来。”
班上顿时像开水沸腾一般热闹。
赵珂来不及同他们计较。
她站在走廊,眼睛盯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流。
几乎是到了上课时间,她才终于看见了姗姗来迟的许霁生。
隔着整条走廊,他也看见了赵珂。
下意识的他对赵珂就没了什么好脸色,赵珂自然也感受到了这股强烈的敌意。
“白皑呢?”
许霁生冷哼一声,正眼都不愿意瞧赵珂,“你还好意思问。”
听到他的回答,赵珂的心凉了半截。
许霁生是知道白皑对赵珂表白后,赵珂拒绝他还出言相讥的事情,后来发生了张继扬的事,她还不知好歹的让白皑别管,直到最后白皑弄的如此狼狈。
这一切缘由皆是拜赵珂所赐,想到这些,许霁生都恨的咬牙。
“他到底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要他妈不是你,白皑能成现在这样吗!”
赵珂也怒了,顾不得走廊里旁人的目光,直接向他吼了一声,“他到底怎么了?!”
许霁生冷冷地瞅了她一眼,终是叹了声气道,“你出了这事,白皑想着要帮你摆平收拾张继扬,哪知张继扬找了一堆混混,两边人闹起来,对面有一人拿了个搬砖直接拍到白皑头上,当时他就晕倒送医院了。”
脑中一根紧绷的弦“砰”的断开,赵珂怔在原地,半晌,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轻飘飘从嘴里冒出,“他现在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许霁生又是一股怒火只冲脑门,“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医生说是脑震荡。”
“他现在怎么样?”
“不太好。”
她转身就要走,许霁生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一时又有些心软,后悔自己刚刚话有点重,又叫住她。
“赵珂,的确一开始在腐败巷那事是我们不好,可那毕竟是张继扬做的,白皑他从来不对女生动手,我知道你因为这事一直怪他,可他也很无辜,他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你还这么说他,换作谁谁会不难过。”
一路走来,他知道白皑有多么不容易,他见证了白皑从云端跌落至低谷,再从低谷深陷进泥潭就一直没有出来过。
许霁生也不知道赵珂现在这状况究竟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只是叹了口气,继续说,“他好强但敏感,从小就过的不容易,爸妈谁都不要他,只给他钱让他自生自灭,他真的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鼓足了多大勇气,你不该这么说他。”
赵珂停住脚步,只感觉鼻尖发酸,来势汹汹且不可抑制。
这个世界谁没有苦衷,浮生皆是摸爬滚打,谁何尝又过的容易。
良久,她才点点头。
“他的病房号我一会发给你。”言下之意,许霁生不再阻止赵珂去看他。
“嗯,谢谢。”
几乎是逃似的,赵珂走得极快,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泛红的眼眶。
赵珂起初来学校便没有背包只穿了个校服,空手而来又匆匆离去。
她在校门口拦了辆的士便钻了进去,直奔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