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会介意，你娘也会介意。”韩洺认真地看着晏水月，“你娘不喜欢我，如果我真的不做出点什么来，你娘又怎么会喜欢我呢？毕竟是一家人，我不能一点都不顾及她老人家的想法吧？”
“可我才是你的娘子，你却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想法。”晏水月委屈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真的回不来了，那我该怎么办？”
“可是你为什么非得这么想呢？你应该对我有信心的，在你心中想的应该是我一定会回来，而不是万一我真的回不来。”韩洺低下头在她的脸颊轻轻吻了吻，“好了娘子，过两天我就要出征了，这几天我们就不要为了这些烦心了好不好？开心一点吧。”
晏水月没说话，但是很显然，她一点都不想开心。
她根本开心不起来。
出征前一天，晏莫陵终于出现了。
晏夫人无奈地说道：“你这孩子，一直有事和你说，结果你一直都在宫里，不然就在军营。这要不是明天就要出征，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去哪儿了？”
晏莫陵抓了抓脑袋说道：“我也没办法啊，您也知道，我明天就要出征了，要准备的事情很多，很忙。”
“知道你忙，所以才没叫然去喊你回来。”晏夫人把准备的干粮交给晏莫陵，“这些你带着，路上饿了可以吃。我也让厨房给其他的将士们做了一些，大家都一样。”
“谢谢娘。”
“对了，这次韩洺也去，他也已经去军营里报道了，你知道这件事吧？”
晏莫陵点头：“知道。不过我一开始还挺诧异的，没想到你们竟然同意让他一起去啊，他是水月的相公，你们竟然也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是我儿子，我不是也照样放心。”晏夫人顿了顿说道，“不过你还是多照顾他一些，我看水月这几天可真是担心得不行，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能不憔悴么，自己的相公要去上战场了，韩洺之前又不是做这个的，功夫也不怎么高，她不担心才奇怪。只是这一打仗，恐怕没有三五个月也回不来，她能受得了吗？”
“那又如何？他总不能什么都不会做吧？如果他真的有本事，在军营里靠着自己的能力挣上个一官半职也是好的。他要是没本事，就算一直当个小兵，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娘，我看您对他还真是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啊？”
晏夫人冷笑道：“希望？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我觉得在他身上放着的希望越是多，就越是不可能实现。看他命运如何，看看他是不是争气吧。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多照应照应着吧，毕竟也是水月的夫君，倘若他真的出点什么事，你妹妹一定会受不了的。”
“娘您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我清楚。”
“嗯，事情交给你来办，我确实放心。”晏夫人拍了拍晏莫陵说道，“不过你自己也小心点，这一次你可是要随着太子殿下一同出征，千万不要让太子殿下受伤，知道吗？”
“娘，您这到底是在担心我还是担心太子殿下啊？”
晏夫人失笑道：“都担心。毕竟你随着太子殿下一同出征，要是太子殿下出了什么事，那你岂不是也难逃责罚？”
“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嗯，其余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你这一年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战场里，不用我多说什么，你自己也清楚。”
“是啊娘，您就在家好好照顾爹和妹妹就好。”晏莫陵朝着晏水月看了一眼，“我看现在韩洺还没走，水月就已经有些失魂落魄的了。”
“我劝过了，但是她也不听，你再去和她说说吧。”
晏莫陵挑眉：“娘，您确定我去劝了之后她的心情会变好，而不是变得更差吗？”
晏夫人瞪了晏莫陵一眼。
晏莫陵摸了摸鼻子。
“好，我这就去安慰安慰她，总行了吧？”
“嗯，快去吧，和她说点好听的，别让她再为此事烦恼了。”
“我知道。”
晏莫陵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慢慢靠近晏水月，小声说道：“水月，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晏水月缓缓抬头，抿了抿唇说道：“哥，要出征了。”
“是啊，是要出征了。”晏莫陵挑眉，“怎么，你这次终于知道担心我了？也对，我毕竟是你亲哥哥，你作为妹妹，担心我的安慰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是，我不是担心你。”
“什么？你不是在担心我？”晏莫陵一脸受了刺激的样子说道，“唉，妹妹啊，我是你亲哥哥，你怎么能不担心我呢？况且你就算真的不担心我，那也不需要说得那么直接吧？你就算假装担心我也好。”
“哥，我不是和你开玩笑，韩洺这次也要跟着你去，你知道的吧？”
“我当然知道。”
“可是他从来没有出征的经验，我担心他会出事。”晏水月拉着晏莫陵说道，“你能不能好好照顾他？能不能不要让他受伤？”
“这个我无法保证。”晏莫陵摇头，“我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受伤，又怎么可能保证别人不受伤？在战场上刀剑无眼，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
晏水月一听这么，眼泪哗啦啦地就流了出来。
晏莫陵的嘴角抽了抽，整个人都尴尬了。
“这，这你别哭啊。”晏莫陵无措地说道，“我就是和你开玩笑，韩洺能照顾好自己的，他又不是不会武功。”
“可就他那点武功，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他根本就不具备保护自己的能力。我和他说不让他去，但他坚持，偏要去。本来我都已经想好了怎么逃开，只要让他受伤，卧床一段时间，自然就去不成，可他不同意。”
“嗯，换做谁都不同意吧？毕竟韩洺也不是个懦弱的人，他不同意也是情理之中，理所当然的。”
“可是他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晏水月顿了顿，“甚至……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能回来。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最忌讳的就是说丧气话，但我这几天一直在做噩梦，都是不好的噩梦，我真的很担心他回不来。”
晏莫陵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
难道要直接告诉她那韩洺也是个骁勇善战的人？她怎么可能相信？还不如直接告诉她韩洺的真实身份呢。
不过他不敢说，要是说出来，韩洺怕是会和他玩儿命吧？
“这样吧，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把他平平安安地带回来，怎么样？”
虽然晏莫陵很不想做这样的保证，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如果他不保证，那水月怕是要哭死了，到时候母亲又得数落他。
“你确定？”晏水月认真地和晏莫陵说道，“你既然向我保证，那就得对你保证的话负责。”
“好，我保证，我负责，行了吧？”
晏水月低下头想了想说道：“如果有什么特别危险的情况，你就别让他上前线了，好吗？虽然我知道这样不妥，但是那么多人，应该也不差他这一个吧？”
“哦，好。”
是不差韩洺这一个，不过却差了一个明靖寒。
他算了算，如果是他们三个人的话，有精妙的排兵布阵，应该会很快结束这场战争。倒不是韩洺一个人有多大能力，就算韩洺功夫再高，他一个人在面对那么多人的情况下，可用之处也是很小的。不过韩洺可以带兵，有了精妙的安排，那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他要去，那就得好好利用起来，不能让他白去。
“我准备好了。”韩洺把东西放好，身上穿的是要出征的铠甲，“衣服也很合适。”
晏水月看着韩洺一身戎装，怔怔地有些出神。
她突然之间有一种错觉，那种错觉就是好像韩洺本来就是属于战场上的。本来以为他穿上这一身铠甲会很不合适，看上去很不习惯，但真的是出奇意外地好看，出乎意料地适合。
这本来就该是他的衣服啊。
“你还是确定要去吗？”晏水月走到韩洺身边问道，“你不后悔？”
“娘子啊，你看现在这都什么时候了？眼看着明天就要出征了，现在再后悔是不是太晚？你是要我临阵脱逃吗？”
“是啊，我是想让你临阵脱逃的，可是你肯吗？”
韩洺摇头：“我不会临阵脱逃的。”
“我也知道。”晏水月苦笑，“你毕竟是个那么坚持的人，对我也是，对你自己就更是。既然如此，那么多天，我劝说你那么久，你都不肯听我的话，我也无话可说。既然你非得去，那你就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让自己受伤，好吗？”
“好，我答应你。”
“嗯。”
晏水月深吸一口气。
她觉得她现在已经没什么话可以和他说了，因为该说什么她都说完了，他还是不听他的，还是无动于衷，那她还能做什么？
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就只能求神拜佛，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出征的那一天，晏水月没去送韩洺。
她觉得自己没办法亲眼看着他去送死……不，去出征，所以还是自己在房间里呆着吧，面得去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