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公公见到杜文浩很是高兴:“杜大人来了,怎么也不事先吱一声,咱家好去迎接你啊。”
杜文浩拱手道:“焦公公客气了。我初来咋到,对后宫情况不熟,所以特来向公公求教,想请公公指点一二。”
“杜大人客气了。”焦公公知道杜文浩是诚心请教,也不客气,当下说道:“后宫嫔妃之中,以太皇太后为长,下来便是先帝皇后高氏,高皇太后对太皇太后一向敬重,不敢有违。再下来便是当今的向皇后了,向皇后对太皇太后也是十分的敬重的,另外,万岁爷还有德妃朱氏、婕妤林氏和武氏、贵妃宋氏。这些嫔妃与太皇太后都是一条心的。只有一人,从不把太皇太后放在眼里,这人就是美人陈氏!”
杜文浩道:“昨日我曾听太皇太后说起此人,记得好像是王安石所献,对吧?”
“没错!这陈美人是个狐狸精,很会迷人,嘴又甜,还会跳舞唱歌,吟诗作对,所以皇上对她十分的宠爱,也正是因为这,王安石才得以飞黄腾达的嘛!太皇太后一直怀疑者陈美人与后宫嫔妃的病症有关,让杜大人调查的,就是这陈氏究竟在其中捣了什么鬼!”
杜文浩连连点头,又请教了各嫔妃的基本情况,焦公公都一一说了,还把几个皇后嫔妃的性格爱好都告诉了杜文浩。
从曹公公房里出来,杜文浩心里多少有些底了,带着夏九婆两人先来到了皇太后的寝宫。
皇太后高氏,乃是先帝宋英宗的老婆,当朝皇帝宋神宗的生母。地位尊崇,仅次于太皇太后曹氏(宋仁宗的老婆)。
通报进去,良久,宫女才出来禀报说皇太后身体不适,不能见客。
杜文浩皱眉道:“本官不是客,乃奉旨侍医,既然皇太后贵体有恙,臣自当诊察。”
那宫女苦笑道:“大人,娘娘这病,也不是三天两天的了,好多年了,不下十几个太医看过,都是犯了好,好了犯,一直不能根治。娘娘说了不用看了,挨过去就行。所以大人请回吧!”
“胡闹!”杜文浩怒道,“你们娘娘这样说行,你怎么也这样说?感情痛的不是你,是吧?”
这帽子可够大的,那宫女顿时吓得全身发抖,咕咚一声跪倒磕头:“奴婢知罪!”
“哼!前头带路,带本官去见皇太后娘娘!”
那宫女说错了话,吓得筛糠一般,哆哆嗦嗦在前面领路,穿过大堂来到一个精美的院落外。宫女颤声道:“杜大人请留步,奴婢前去通报。”
杜文浩耳中已经隐隐听见里面传来了女子凄惨的哀嚎,连绵不绝,间或还有摔碎器皿的清脆当啷声。急声问那宫女:“这怎么回事?”
宫女道:“娘娘经行病痛,实难忍耐,所以……”
杜文浩转头吩咐夏九婆道:“夏大人,娘娘病得厉害,你跟她马上进去先瞧瞧。我在外面等着,通报了出来叫我。”
夏九婆躬身答应,这寝宫她是常客,经常来给皇太后娘娘治病,而且杜文浩他们是奉旨侍医,可以便宜从事。所以不等那宫女领路,径直闯入寝宫院子,上台阶撩门帘进了屋里。
过不多时,夏九婆出来向杜文浩禀告道:“大人,娘娘这是老毛病了,经行腹痛。卑职禀告娘娘说您奉旨前来诊病,娘娘让您进去呢。”
杜文浩听了这话,心头一沉,痛经是女科常见病,以前在伯父中医诊所里也经常遇到这样的病人,也有痛得很厉害的,但痛得如此惨叫的,杜文浩还没遇到过。又听那宫女说这是娘娘的老毛病,十多个太医都没治好,他心里同样也没底,想不到一上来就遇到这样疑难病症,杜文浩心里沉甸甸的。
他迈步穿过院子进到屋里,只见一张精美凤床之上,纱帐低垂,里面隐隐可见躺着一个女子,头发蓬乱,正强忍病痛,低声呻吟着。一只皓臂从纱帐里伸出,放在脉诊上,不停颤抖。皎洁细长的手指卷曲着,长长的指甲都抠进了肉里。
杜文浩并不着急诊脉,撩衣袍在床边坐下,欠身道:“皇太后,卑职杜文浩,奉旨后宫侍医,得闻娘娘经行疼痛,特来探视诊察……”
“那赶紧的……,看完了就走吧……!哎哟……”
既然是皇上的旨意,皇太后也不好拒绝,但腹痛如刀绞一般,实在不想多说,那么多太医都诊治过了,那么些年了,没有一个太医能治好她这病。月月如此,都要受这一遭罪,她除了自怜做女人命苦之外,对治好这病已经彻底绝望了。所以想尽早打发杜文浩离开。
杜文浩低声道:“既然娘娘疼痛难忍,容臣先给娘娘金针止痛,再诊察病症,好吗?”
皇太后此刻痛得只想拿脑袋撞墙,如果谁能帮她把这如刀绞般的疼痛止住,让她干什么她都愿意,只是,她刚才已经从纱帐里瞧见杜文浩年纪轻轻,心里早已经凉了半截,那么多老太医都没办法,他一个小年轻又能怎样,无非多一道折腾而已,便摇头道:“算了,你赶紧诊完脉下方,这就走吧。”
“如果微臣不能替娘娘止痛,诊脉又有何用?请容微臣先替娘娘止痛吧。如果顺利,只需一炷香功夫,娘娘的经痛便可大大缓解。”
听了杜文浩这话,皇太后侧过脸来,隔着纱帐好生看了看杜文浩,心想这年轻太医怎地如此不谦虚?不过,他既是皇上钦点后宫侍医,想必有些本事,让他治治也好,若有效,那最好不过,若没效果,也好让他早点走,免得在这碍眼。
当下皇太后皱眉道:“那好,那就赶紧治吧!”
杜文浩答应了一声,站起身来,退后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张黑巾,将整张脸都蒙住,只露出嘴巴,在脑后系好,欠身道:“微臣要给娘娘针灸,请娘娘宽衣!”
这一招是林青黛她们教他的,昨晚得知圣旨让他后宫侍医之后,众女都觉着这很是不妥,必须想办法避免瓜田李下之嫌,否则一道招罪,那可就是灭门的死罪。所以众女合计再三,便想出这一招蒙面治病,凡是需要脱衣治疗的,都一律蒙面诊治。宁可治不好,也不能触犯禁忌。
只不过,众女还是低估了杜文浩的本事。现在皇太后见杜文浩居然蒙面针灸,如果不是狂妄之极,就是对自己的医术非常的自信。见他说话神情,倒不像是狂妄之徒,难道果真有神妙医术不成?心中不由多了几分希望。
两位贴身宫女帮着皇太后褪去衣裙,只剩贴身亵衣。
杜文浩伸手对夏九婆道:“给我粗三棱金针!”
夏九婆急忙从出诊箱里取出金针,递到杜文浩右手。
杜文浩又道:“引我左手到娘娘的天枢穴!”
夏九婆忙抓住杜文浩左手,引领伸到皇太后小腹肚脐眼左右两边的天枢穴上。
杜文浩左手找准穴位,对夏九婆道:“准备两个火罐!”
夏九婆急忙拿出火罐,点燃小纸条扔进火罐里:“准备好了!”
杜文浩右手三棱针如蜻蜓点水,飞快地分别在皇太后的两边天枢穴上点刺了两下,顿时,两颗血珠滚出。杜文浩急声道:“火罐!”
夏九婆将杜文浩手里金针取过,将两个火罐塞进他手里。杜文浩手腕一翻,将火罐分别扣在点刺出血的天枢穴上。
鲜血慢慢汩汩而出。旁边的宫女都齐声惊叫。皇太后却感觉腹痛一松,小腹的剧痛开始随着血流丝丝外涌,顿时周身舒坦,长出一口气:“哎哟……,舒服!”
杜文浩并不停手,如法炮制,又用三棱金针点刺皇太后肚脐下面的中级穴,然后用火罐吸血。
接着,杜文浩又对夏九婆道:“引领我到皇太后的三阴交!”
夏九婆急忙握住杜文浩的左手,引到皇太后小腿内侧,脚踝上面的三阴交穴。
杜文浩又道:“给我细三菱金针,准备小火罐!”
夏九婆递过细三菱金针,杜文浩分别点刺皇太后左右两脚的三阴交穴,出血后用小火罐抽取。
几处穴道各出血小半勺后,皇太后疼痛大减,简直想手舞足蹈起来,喜不自胜:“好多了!哀家感觉好多了!你这太医还真厉害!你叫什么来着?”
“微臣杜文浩。蒙圣恩新任太医院院判。”
“原来是杜院判,好好!果真神技,难怪皇上钦点你侍医后宫,真乃哀家福气啊。”
“多谢皇太后夸奖。”杜文浩取下火罐,用消毒药棉按压止血,“娘娘现在感觉如何?”
“嗯,还在痛,不过比刚才好得多了,已经可以忍受了。”
“那请容微臣继续给娘娘诊治。”
“哎哟,你还有止痛的办法呀?好好!那请给哀家继续治吧!”
杜文浩对夏九婆道:“引领我到皇太后神阙穴!”
神阙在肚脐眼处,夏九婆将杜文浩的手引到位后,杜文浩在皇太后小腹部自上而下用手指轻轻叩打,上下左右有规律地叩击。随后,又让皇太后翻身向下趴着,沿脊柱两侧由上而下分三行叩打。
叩打了一炷香功夫,杜文浩听到皇太后居然发出了轻微鼾声,原来已经睡着了!
杜文浩收手,直起身,捶了捶有些酸麻的后背,转身过去。
两侧贴身宫女见娘娘睡着了,早已喜极而泣,低声道:“娘娘每次经行腹痛,都无法安睡,这已经两天没睡了,这下可以睡个好觉了。”放下纱帐,这才替杜文浩取下脸上黑巾。
杜文浩低声道:“先让娘娘好好睡一觉,她这几天是不会再痛经了的,请娘娘放心,说我明日一早再来给娘娘复诊。”
“是!”宫女福礼致谢,恭送杜文浩和夏九婆离开了皇太后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