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小胖子非要拉着李狗剩来喝酒,狗剩再三推脱竟也推脱不过,这便随着小胖子来了这悦来酒楼。
话说李狗剩也是好些日子没见小胖子了,此番一见自然也甚是亲切,不由也多喝了两杯,头脑微微发热。
宋代的时候武松能喝十八碗,不过这个时代却是做不到,明代的时候中国已经有了更为进步的酒精提纯技术,话说这会儿的白酒度数已然不低,尤其是御酒,不乏有六十多度的美酒!这县里的酒楼虽说没那番好酒,不过三十多度还是有的,几杯下肚这就云里雾里的了,也是李狗剩成人心性,这才劝的小胖子没有喝多,否则这大晚上的,要送他回去也是个麻烦事儿。
“咦?可是那梁家的马车?”
已然就要夜禁了,狗剩这就拉着小胖子赶紧回家,否则夜行被抓可是要挨鞭子的,可刚出酒楼的档儿,李狗剩这就瞅着一辆马车甚是熟悉,该就是那梁家的马车!
李狗剩忽然想到了自己府试之时两番陷害自己的梁家车夫,这就不由眼中一冷,这人两番都要致自己于死地,此害,不得不除!
“一准儿是那梁麻子这又出来快活了!这人据说不管大考小考,考完总要通宵达旦几日,今日一准儿这又不醉不归,醉了也不归呢!”
小胖子笑道,说来这麻子脸也算是他的酒肉朋友,二人都是有些贪酒之辈,说到这事儿自然都有话说,这不,麻子脸早就将自己这“独家猛料”爆料给他了!相信此时麻子脸正在悦来酒楼的某个天字号房里胡吃海喝呢。
李狗剩躲在门边远远朝那马车上一望,只见一马夫扣着草帽此时正躺在马车大梁上,看身形,该就是前些日子自己所见那马夫!
狗剩眯了眯眼睛,哼,好你个李扒皮,今日,小爷就让你好看!
“咦,狗剩,你咋了?”
小胖子有些吃惊也有些害怕,他眼里的李狗剩似乎永远都是话不多但是心里很阳光的一个人,咋这会儿竟如此阴森?
一听小胖子发问李狗剩这就将前些日子自己遭遇告诉了他,闻听此言小胖子也是一脸愤怒,说着这就一撸袖子:“走,去教训教训他!”
“等等,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李狗剩赶忙拦住小胖子,话说这李扒皮此时是梁家的马夫,莫说自己冷不丁的无凭无据去打了他这事儿不好收场,就是出了场又能如何?这人两番险些都让自己永世不得翻身,打他一顿这就出了气?恐怕只会招得这人更加疯狂的报复吧!?
“那咋办?难不成就让他逍遥法外?”小胖子当真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涨红着脸说道。
狗剩沉吟一会儿:“你可听过三十六计?”
“啊?听老人儿们讲过。”小胖子有些一头雾水,不知狗剩何来此言,话说明朝的时候三十六计已然成书,街头巷尾的评议的自然不少,小胖子听过也不稀奇。
“那今日,你我就来一出欲擒故纵,若是真有歹心,也算他咎由自取!”
“你要如何去做?”瞅着李狗剩的神秘样子小胖子立即来了兴趣,小孩子嘛,对这些阴谋诡计之类的最是感兴趣:“快说快说。”
“你只需带着我的亲趣÷阁信去找那县衙的秦师爷即可。”李狗剩说着这就找店家借来纸趣÷阁,挥毫泼墨一番,自己同秦师爷打过交道,秦师爷也曾夸过自己这趣÷阁小楷,想必那人自然是认得到的,况且这人也算跟自己有生意往来,相信自己有难,这人定不会不管不顾。
“啊?这就完了?”小胖子不由有些失望,可见李狗剩神秘的样子这也不由悻悻而去,临了李狗剩这还嘱咐一句:“走后门,莫要被那人发现了!”
小胖子照做了,李狗剩搬来凳子坐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就走出了酒楼。
好家伙,李狗剩如今这走路可是颇为好看,两腿绕的活像两根麻花,乍一看当真是醉的不轻,平日里那副谦谦君子的形象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言语间只有些骂人的言语,一副吃酒吃的不轻的样子。
“喝了咱的酒啊,滋阴壮阳嘴不臭啊!喝了咱的酒啊,一人敢走青杀口啊……”
唱起了后世某部电影里那一群莽汉子们醉酒的歌曲,李狗剩这就绕着麻花步走出了这悦来酒楼。
路过梁家那马车的时候李狗剩偷瞥一眼,此时这人虽盖着草帽,可定是那李扒皮无疑,这就不由更加做作:“喝了咱的酒啊,见了皇帝不下跪啊……”
这可是封建社会,平日里莽汉子就算喝醉了酒大多也不敢如此说道,明朝的时候中国官管甚严,尤其是锦衣卫还无孔不入,谁人敢如此跳脱?
这娃看来真是醉的不轻!店里一些客人听着门外有小醉汉大放厥词,这也不由笑道。
李狗剩此时这就“醉行回家”,二马天堂的一塌糊涂,似乎这个世界只剩这醉汉一人,而无其他。
双腿绕着麻花步,李狗剩这就荒里荒唐的往那犄角旮旯去走,这会儿已然夜禁,街面上的道口这都放下栅栏、铁蒺藜挡道,由是回家也只能走胡同,撞着栅栏不得过,李狗剩也就曲线救国,拐进了那七拐八绕的小胡同。
大晚上的冷冷清清,此时街面上一个人都没有,夜禁的嘛,老百姓这会儿早就回家休息了,由此这深夜里李狗剩的声音也是甚为刺耳,让人贻笑大方。
七拐八绕的走了又走,这会儿已然离钟鼓楼不远了,再往前走个一里多,就是自己那三味书屋了,这里也是自己方才同小胖子约好的地方,李狗剩偷偷回头瞅了一眼,身后无人,不由有些失落。
话说那李扒皮心思如此狠毒,况且那日随手就能拿出匕首来嫁祸自己,今日乘这夜色大好的机会,竟愿意放过?
李狗剩寻思着不由心里有些失落,可是脚上的麻花步也并未放松,大逆不道的醉酒歌也唱的更甚。
“喝了咱的酒啊……”
到了钟鼓楼,这里四下已然无了民房,除了一座高耸的钟楼便有些空旷了,就在狗剩刚要灰心的档儿,这就闻听身后的步伐嗖嗖嗖的跟了上来。
不正是那李扒皮?月光下闪着光华的不又是一把匕首?
明代的时候老百姓家中藏个匕首啥的不算大罪过,尤其车夫常年走路行马的,车上藏点家伙事儿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李扒皮这人心思歹毒,大凡这种人最是没有安全感,车上总是藏有刀子,也不稀奇了。
狗剩斜撇一眼瞅到这一幕心中大喜,看来自己以身为饵的这招欲擒故纵,看来算是起到效果了。
“哼,你这小子,也有落单的时候!”
一声阴冷的声响从身后传来,狗剩“醉醺醺”的回头一看,使劲揉了揉眼睛:“你是哪个?”
“你可记得李老爷家的老李头?当初你害的我好苦,几乎家破人亡!张秋和兖州府里我也未曾能弄死你!今日,你可还能侥幸逃了去?”
李扒皮说着这就狰狞一笑,阴冷样子全都显现出来:“今日你捅你个五七十刀,就算对不起我当初流落这阳谷县所吃的苦头!”
李扒皮说着手中银光闪闪的匕首这就刺了过来!饶是李狗剩心里有准备这也吓了一身冷汗,不由急中生智,一个闪身抓起地上一块石头这就丢了过去!
“哼,你个半大的醉汉小子如今还想逃了我的刀子?从李老爷家离开那一刻我就发誓今生一定要取了你李狗剩的人头!今日你还想善了了?真是笑话!”
李扒皮一击不成,不过并不气馁,一个箭步冲上来这就要同李狗剩拼命,当真笑话了,自己手里抓着一尺短刀,还能结果不了一个半大的醉汉小子?
况且这人夜禁时分从酒楼里出来,这又走街串巷的七拐八绕,杀了之后毁尸灭迹丢进河里,谁人又知道是我李扒皮干的?
想到这里这李扒皮更是得意,手上力道更甚,月光映射下明晃晃的刀身这就阴冷的朝李狗剩刺来,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
“你这人竟如此歹毒?”李狗剩大骂:“当初在张秋和兖州府嫁祸于我的也就是你了!?”
“不错。”李扒皮阴险一笑:“可是现在才知道,就不怕晚了?”
李扒皮讥笑一声,转眼间这就到了李狗剩面前不过几步距离,刀子这就直挺挺的朝李狗剩刺来。
“秦师爷何在?”
自己要是论武力自然不会是李扒皮的对手,李狗剩也不敢奢望自己这半大小子能来一出赤手制服持刀歹徒一出,这就不由大喊,要是没有救兵,自己哪敢这深夜来一出以身为饵?方才喊小胖子从后门先走其实就是去县衙里喊秦师爷做救兵的。
“大胆匪徒,竟敢乘夜色为非作歹!眼中可还有国法?给我上!”
妈蛋的,话说如今李狗剩的生死这都命悬一线了,你还在这里大摆官腔!当真若是李扒皮白刀子红刀子出了,你还有好果子吃?起码人李狗剩也是万众瞩目的府试案首啊!
李狗剩心里一阵发苦,怪不得后世的电影里警察总要死了人以后才到的,原来早在明朝的时候中国人这都有老传统了啊!
“休得张狂!”
刺啦一声,县衙那一众人还在几十步之外,小胖子如今也是急的嗓子这都嘶哑了,眼看着指望这帮人李狗剩今日这就得交代在这儿了,可就在这时不由来了一出峰回路转,只听刺啦一声似是刀剑入肉!
身边好像一下没了动静,李狗剩一摸身上,自己没事儿啊!这是咋了?再一看,眼前的李扒皮此时已经步履蹒跚,口吐鲜血,却是连话都说不得,这就抽搐倒地。
而杀他那人,一道黑影掠上墙头,这就飞檐走壁一阵不见踪影,消失于暗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