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为了你,我甚至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听在展白的耳中,却是那把的振聋发聩,让他不仅扪心自问。
展白喜欢聂凝霜,这点毋庸置疑,否则他也不会一次次的趁机揩油,更不会出现在这里。可这种喜欢是爱情么?换言之,为了聂凝霜,展白舍得付出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么?
展白或许有一万中理由甚至手段,不会让聂凝霜陷入危险的境地,可这完全无法解答一个事实?
展白可以为了聂凝霜付出生命么?
若是不能的话,这种喜欢还是“喜欢”么,又或者只是喜欢,不过是享受鱼水之欢而已。
其实这个问题,展白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可也正是这个答案让他分外的苦恼。
展白喜欢聂凝霜,但绝对不会为了她牺牲自己的性命。
聂凝霜不行,甚至于在过去的近百年时间里,展白或接触或认识的女人中,都没有这样的存在,跟他发生过关系的隐儿不行,哪怕是自己的女儿展念念,都不行。
薄情寡义么?
或许吧。
这让展白又想到了前世的断空剑狱的最后一战。
那个身披着大红色的喜袍,却甘心死在前世陆敌怀中的女人。
展白能够深切的体会到,当时的陆敌是真的可以为那个女人而死的,不然,也不会借着天雷之力,与石剑同归于尽。
可那种心态却仿佛昙花一现,并没有继承到这一世自己的身上。
当然,虽然展白不会为任何一个女人而舍弃自己的性命,但这其中还是有区别的。很不幸的是,聂凝霜在展白心中的地位,甚至还及不上琴音、潇丫头。
或许,自始至终,展白对于聂凝霜的“爱慕”都不过是少年对异性的“好奇”吧。
说是好奇,说准确了就是好色,显然跟自己的返老还童一样,是走火入魔的副作用。
展白甚至隐约感觉到,如果不能克服甚至斩除这份好奇,自己极有可能会永远的卡在半不太古境上,再难寸进。
想至此,展白的思维再次有发生了剧烈的偏转,一个从石剑身上传承来的古老名字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脑海——斩尸。
传言,斩尸乃是太古时期所有修士必须要经历的一关,只有通过此关,将阻碍自身更进一步的心魔从身体上割除,才能真正的走上康庄大路。
好色的本质是因为走火入魔而出现的,故此成为阻碍自己踏足太古的桎梏,既然如此,它就必须斩除。
“大哥,你若再不有所举动,怕是要迟了。”闻人敛里的声音在展白耳畔炸响。
展白转醒,放目过去,只见屋子内,聂凝霜已经哭倒在了折颜的怀中。而于此同时,乔封尘高举的手掌也已经挥下,距离折颜的后脑勺不够两拳之距。
确实,如果展白再不出手的话,折颜不死也就废了。
折颜的生死对展白来说并不介意,可他却不得不为聂凝霜考虑。
事到如今,他如何看不出来,聂凝霜其实也早已对折颜动心了,只是因为过去的往事,才迟疑着没有踏出那关键的一步。
若是折颜有个三长两短,聂凝霜无疑会深受打击。
聂凝霜既然能够为了自己而自陷绝境,展白又怎么能做出忘恩负义之事呢,况且……貌似身边的闻人敛里已经被折颜的事迹给感动了。
尼玛,就这么白白的将这么个美人送给别人了?!虽然展白明知道是“好色”心作祟,但他依然满心的不爽。
可不爽归不爽,千钧一发之际,他还是出手了。
嗡!
乔封尘所修的并非是剑道,不过,在他的屋子里还是悬了一柄不错的宝剑当做装饰。可就在这时,那宝剑突然发出一声颤鸣。
青虹出鞘,速度极快直刺乔封尘。
“嗯?”眼看着自己的手掌距离折颜不过一拳之距,可没等乔封尘露出得意之色,心头却是猛得一条,眼眸中陡然散发出一抹寒光,“谁?”
那一掌最终也没有印下去,因为在伤敌与自保之间,乔封尘想都没想的选择了后者,身体爆退,险之又险的躲过了射来的长剑。
突发的变故,也将身陷柔情的折颜惊醒,安抚怀中聂凝霜的同时,却是抬头,目之所见,乔封尘已经退到一丈开外,而在他的面前,赫然悬浮着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
长剑之上玄光吞吐,仿若有了灵性一般。
“飞剑?”折颜不无诧异的猜测道。
作为这把剑的原来主人,乔封尘却不这样想。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柄剑不过是把极品名器级别的玄灵宝器而已。
自己当初也是看着此剑卖相不俗,便买了下来,悬于房间内当做装饰品。可他怎么都想不通此剑为何会自动的出鞘,而且还差点偷袭了自己。
有人暗地里操控,这或许是唯一能够解释的原因了。
乔封尘想到这,一边戒备着面前的长剑,一边放出神念,企图找出那藏头缩尾之辈。
“是谁,跟我滚出来。”眼看大事将成,却被人破坏,乔封尘此时的愤怒可想而知,咆哮之声震得整间屋子都震动了起来。
嗡!
回答他的却是眼前那柄长剑的长鸣,剧颤之中,只见它陡然破碎,化作齑粉,然后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下凝聚成了……一个人。
若是有剑阁的人在此的话,不难认出,这由破碎长剑所凝聚出的人,赫然是展白,准确的说是成年的展白。
“你、你是什么……鬼”乔封尘长这么大,何曾见过这样的事情,未知的恐惧,让他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了。
成年展白默然无语,因为他是由长剑的碎片凝结而成,所以,静止不动之时更像是金属铸就的雕像,尤其是那张脸,面无表情的看得人直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你……你想害我儿子?”终于,令人压抑的气氛随着成年展白的开口而被打破。
声音带着特有的金属铿锵之调,分外的怪异。
此时,不仅是乔封尘跟折颜,即便是聂凝霜也被吸引了,三人的目光全部投注在金属人身上。
“你……你儿子是谁?难道是他?”乔封尘艰难的吞咽了口唾沫,手之所指赫然是折颜。
这也不怪他如此之想,就在长剑偷袭自己之前,他不正准备出手废了折颜么?
“乔封尘,你胡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莫名其妙的突然跑出个“爹”来,折颜自然没有太好的脸色。
果然,成年展白摇了摇头手指。
“我那孩儿,单名一个‘白’字。”
“啊!”立时间,聂凝霜惊叫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显然她最先反应过来,意识到金属人口中的儿子是谁了。
乔封尘跟折颜也不笨,脸色随即变了变。
……
闻人敛里满脸惊诧的望着身旁全神贯注喃喃自语的“大哥”,心头可谓掀起了滔天巨浪。
下面的人不明所以,他又如何不清楚,底下的那个由长剑凝成的大人,根本就是受展白所操控的。
这种手段,简直……太逆天了。
“咔嚓!”屋子里,金属人拧了拧脑袋,转了足足一百八十度,目光正好投注在聂凝霜的身上,“你……很好。这么多天,很感谢你照顾了我的儿子。”
“不…不用,我、我是真的将他当做了弟弟。”聂凝霜有些手足无措。
“我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既然你对白儿有恩,我自然要报答。”金属人说话间,伸手一指身前的乔封尘,“不如我帮你杀了他。”
“啊?”聂凝霜惊呼一声,神色却是变得格外负责。
聂凝霜恨乔封尘么?
当然恨,这么多年的欺辱,即便性格再是豁达之人,也不可能不恨,再者说,聂凝霜是怯懦,而并非豁达。
可当金属人说出要替自己杀掉乔封尘时,聂凝霜最先想到的不是金属人有没有这种能力,而是自己要不要同意。
聂凝霜是个蕙质兰心的女人,她虽胆小,却非愚蠢。若是放在今日之前,或许她会毫不犹豫的同意,可现在呢?
望了望身边的折颜,最终她选择了摇头。
女人总是感性的动物,尤其是陷入爱情的女人,似乎为了自己所爱,总是会选择甘愿的付出。
展白自然明白聂凝霜的意思。
乔封尘一旦身死,不管是谁所杀,折颜势必会受到偌大的牵连,而这显然不是聂凝霜所要看到的。
“既然不杀他,那今日之局如何破?”金属人这番话却是对折颜说的了。
屋顶上,展白虽然选择了退出,但他却并不放心将聂凝霜交到折颜的手上,所以,这番问对算是对折颜的考验了吧。
如果,折颜的回答无法让展白满意,让他以为这个男人根本无力保护聂凝霜,那么日后展白势必会百般阻挠,甚至不惜任何手段,将两人拆散。
“前辈,在下愚钝,只想到了一个权宜之计。”折颜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说。”
“或许乔师弟需要闭关个一年半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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