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弘光朝廷为北上与否争辩不休的时候,原本对南明很有利的军事形势发生了变化,多尔衮的大棒已经从大顺军移开,霍霍然指向江南。
弘光元年正月初十,大明江北四镇之首高杰亲率军马来到睢州,随同一起的还有河南巡抚越其杰和巡按陈潜夫。可是,驻守当地的河南总兵许定国已经投降清朝,听闻高杰来到,吓得惊慌失措,这高杰虽然是个武夫,但绝不会降清,靠着自己手下八千守城之兵,如何敌得高杰麾下十万雄师,真打起来,说是鸡蛋碰石头都是抬高了自己的身价,叫秋风扫落叶还差不多。想到这里,许定国无奈地摇了摇头。突然,他眼睛一亮,反正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干掉高杰,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两天后,许定国在睢州城里大摆宴席,为高杰、越其杰、陈潜夫三人接风洗尘。高杰得报,轻蔑的一笑,对越其杰说:“怎么样,巡抚大人,我就说,这姓许的不敢不听你我的招呼,看看,邀请咱三入城,要给咱接风洗尘呢!”
越其杰赶忙接过高杰递过来的请柬,走到高杰跟前说:“这许定国平日里就是个贪财好利的小人,如今我军又明确知晓他将儿子送到了清营,今日里摆宴,指定是鸿门宴啊!大帅还是不要入城去的好,真推辞不了的话,下官愿替代大帅前去。大帅身系十万将士荣辱,不可轻身犯险啊!”
高杰冷哼一声道:“越大人多虑了吧,我们手里有十万雄兵,就是用手随便一捏,就可以教他许定国成了沫子,他敢有非分!”说着,笑了笑,“越大人不必担忧,这样,我们带上三百亲兵,叫上陈大人一起,今日里就要把这许定国拿下,好让他率部随我西征。”这高杰跋扈惯了,越其杰自然争不过他,只好俯首听命。
事情确实如越其杰所担心的那样,这许定国在请客之前,已经埋伏下军队。入席之后,许定国即招呼十多个歌妓给三人劝酒。高杰晕晕乎乎,喝的是酩酊大醉,部下三百亲兵也一个个东倒西歪。半夜,许定国突然动手,高杰和三百亲兵不觉间就丢掉了性命。越其杰、陈潜夫看到高杰被乱刀砍杀,酒劲全无,惊慌失措的逃出了睢州,向城外的大军报告主帅身亡的消息。
听到主帅遇害,高杰部十万大军乱作一团,纷纷要求报仇雪耻。未等下令,即攻入睢州。失去控制的乱兵见人就杀,许定国仓皇自北门出逃,只带了数百人过黄河他投降了清朝。
黄得功听闻高杰被杀,激动地夜不能寐,派人接洽高部高级军官,表示双方合作,共卫大明,实质上是想趁机兼并高杰的兵马。高部官兵异常愤慨,双方剑拔弩张。以至于当时的民谣唱道:“谁唤番山鹞子来,闯仔不和谐。平地起刀兵,夫人来压寨,亏杀老媒婆,走江又走淮,俺皇爷醉烧酒全不睬。”这番山鹞子说得就是高杰,闯仔指的便是黄得功,夫人就是高杰的夫人邢夫人,老媒婆便是指史可法。
高杰一死,史可法出兵配合清军共同剿杀大顺军的计划全盘落空了。他感到万念俱灰,为了保住最后的一点士气,史可法亲自到高杰营中善后,追封高杰为兴平郡王,以高杰子为兴平世子,外甥李本深为提督,胡茂祯为中军,李成栋为徐州总兵。如果说这一套安排还可以显现出史可法的智慧的话,那么另一件事却着实表现出他的无能与浅薄。
兴平世子当时只有十岁,邢夫人担心儿子年幼不能服众,很希望有个有名望的人来帮衬他。她知道史可法没有儿子,便想叫儿子拜史可法为义父。
史可法得知邢夫人有此意之后,心中暗自认为高杰是流寇出身,如若认了这世子为义子,虽说职位上没有什么差距,可是这身份上实在是叫他难以抉择。这真要是跟这高家的儿子做了义父子,未免有失自己的身份,也辱没了斯文。想到这里,史可法主动跑到邢夫人帐中,对此事表示推辞。并且,命令世子拜提督江北兵马粮饷太监高起潜为义父。邢夫人表面上表示服帖,实际上已经对史可法心生不满,一场诺大的风波就在不远的时空等待着这个酸腐的督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