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以为他是谁啊,奥布根本不可能守得住,沦陷只是时间的问题,我们此刻应该尽快带着忠于我们的部队撤离。父亲大人,天之御柱上已经有我们的人混进去了,只要我们能够夺下草剃号抢先进入太空,那么他们就对我们没有办法。更何况,此刻阿斯哈的部队几乎都被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进行大规模调动,只要我们…………”
“够了!尤纳!”
坐落于奥布首都不起眼的市郊区,作为奥布5大家族之一的萨哈克,与其闻名于奥布的暗影一面完全不同,呈现在普通的市民眼中的萨哈克的府邸充斥着盎然的绿意。对于本身就是小岛群为领土根基的奥布而言,土地资源自然是十分的紧缺。但是,这一座府邸简直就是如同一座巨大的海滨乐园。充斥在前门的巨大花园足足有数个足球场一样的大小。也许这也是乌兹米对他们感到厌恶的缘由吧,这帮控制着奥布军队的家伙,每年不知道瞒着他对外进行了多少的私下的军火贸易。萨哈克家能够崛起于阴影之下,不得不说,多多少少也跟这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可是,就在这样一座令旁人无比艳羡的府邸之中,沐浴在奥布阳光之下的三个人,却紧皱着眉头不时发出大声的争吵。这三个人,自然就是如今萨哈克家的当家家主,以及作为他们家族延续的保证的两个孪生姐弟,隆德·蜜纳·萨哈克,以及隆德·吉纳·萨哈克。也许在对待自然人与调整者保持着同样态度的奥布,调整者的存在并不足为奇,但是,作为统治者奥布的5大家族之一的萨哈克家,为了家族的未来而主动将自己的两个子女设计成为调整者,却也是非常少见的情况。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萨哈克家的做法,甚至超越了乌兹米的理念,真正以一国的兴衰为己任在做着尝试。当然,是以支配者的姿态…………
适才的争论正是作为激进派的弟弟吉纳与身为族长的父亲的争论。今天早晨的作战会议之中,鲁鲁修的到来无疑打乱了萨哈克家原本的打算。所有的大家族的首领都被乌兹米这突然的一手打得措手不及。虽然奥布的首相是通过议会以及5大贵族的选举出来的“公正人物”,但是,也因为保存着这种仿佛贵族统治的政治文化,奥布的首相拥有着相当大的权利。而又因为如今在奥布已经连续出现了两个由阿斯哈家担任首相的先例,乌兹米在奥布民间的威望,可以说是其他的家族所远远不能比拟的。否则,当初乌兹米选择了让奥布中立的政策,其他的家族就算是心中别有所图,至少在明面上,却没有人能够动得了乌兹米的绝对领导地位。
所以说,虽然已经被交付了最高指挥权的鲁鲁修被首相乌兹米特别授予了中将军衔,但是,能够不能够指挥得了这些染上了各个家族特色的部队,就不是乌兹米能够管得了的事情了。这也成了吉纳想要动些心思的源头…………
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子,能够夸下海口说能够击败布里塔尼亚,那么吉纳几乎就可以肯定这个乌兹米招来的家伙不过是虚有其表的莽夫。也许的确有什么值得乌兹米看重的地方,但是对于乌兹米那种保守的家伙,吉纳打从心底里也不怎么看得上乌兹米看中的人。所以,吉纳的想法很简单,要么,我们就丢下乌兹米自己留下来跟布里塔尼亚一起血战到底,他们趁机溜上天之御柱,保留萨哈克家的根本力量。要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鲁鲁修大规模调动军队的混乱之际,发动政变,夺取乌兹米的执政权。至于接下来,是要倒向地球联合,还是ZAFT,似乎都是看价码的事情了。
可是,对于这样的方案,现任的老族长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吉纳虽然认为萨哈克家已经有了取代阿斯哈家的资本和力量,但是作为一个经历了这么多事的老族长,他知道萨哈克家还欠缺什么。民心,对,比起已经连续两次出现过首相之位的阿斯哈家,萨哈克家在民众心中的声望是在难以匹敌。老族长对于吉纳的主意又何尝没有想过呢,但是,他也拥有比之自己的两个优秀能力的子女无法比拟的优势,那就是经验。
作为政坛老手的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发动政变的结果是什么。姑且不谈失败的后果,就算是成功了,他们萨哈克家在别人的眼中也会成为过街老鼠。为什么军队的人愿意效命于萨哈克家呢?因为萨哈克背负着奥布的黑暗,背负着奥布的罪孽,也背负着守护奥布的责任。他之所以被军队的人所尊敬,就是因为萨哈克家的旗帜正是吃撑着奥布的坚定基石。他可以是一把剑,可以是置人于死地的毒药,也可以是阻挡敌人的钢铁城墙。但是,他却绝对不能是一个靠着阴谋政变的夺位者。老族长很清楚,萨哈克家在军中的备受尊敬,正是因为萨哈克这些年来为奥布的安稳和强大默默付出的牺牲,而一旦兵变夺权,那么,他们就什么也不是了…………
“我知道你的想法,吉纳,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老族长语重心长地对着吉纳说道,可是,连他自己都在心底迷茫着,这样的时刻,仿佛已经里萨哈克家越来越远了。身为孩子的吉纳对此却异常不满地别过了脸去。就如同调整者意识里被调整出来的程序,他们的身体,乃至思考都仿佛有迹可循般追随着程式的行动规范。吉纳不可能违抗父亲的命令,然而,他的心中却更加坚定了奥布需要变革这样的事实。老旧的东西必须要被打破,甚至也包括了包括他们父亲在内。
见到自己的儿子与自己怄气,老族长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跟他吵,这一点上他对自己的孩子非常满意,至少,他们拥有那些调整者一样的能力,但是对于自己,对于这个家族,对于这个国家,却如同自己所希望的一样,在默默付出着。所以族长也没有理会吉纳,转而将视线放到了另一个角落里。被隐蔽在花园一角的树荫底下,白色的法式茶桌边上,与吉纳有着几乎相同的面容的女人此刻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争论不休得两个大男人,嘴角的笑容不带一丝的做作。此人正是和鲁鲁修有过一面之缘的蜜纳,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够感受到自己并非是作为一个工具,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诞生到这萨哈克家的。
“蜜纳,曙光社那边有来消息吗?如果开战,我们的MS部队能够有多少的战力?”
老族长对此很是忧心。奥布虽然因为技术上的优势,在MS的部队建设上可以说原本应该是更有优势的。但是,比起财大气粗又人力充沛的地球联合来说,他们毕竟还是太过狭小了。之前他视察兵工厂的时候,艾莉卡对他的报告居然是最多只有3台机体能够出战,加上她自己也就四台,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艾莉卡给我的报告之中说,因为之前有了基拉·大和的帮助,OS系统的改装已经完成。而之前的MS部队建设因为投入了大量的资金,所以,但就数量上来看,还是很充足。不过,因为我们缺乏驾驶员,所以,很难形成有效的战力…………”
“那我们也许就只能指望乌兹米临时任命的那个最高指挥官了。吉纳,我知道你对他还有乌兹米不满,但是,眼下正是奥布存亡的关键时刻,须知唇亡齿寒,即便我们不愿意跟随乌兹米的政策,但是,也要等到我们躲过了这次的危机才行。”
吉纳闻言更是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老族长也不以为意,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心高气傲的儿子到底在生气些什么。也许在他看来,即便乌兹米决定与布里塔尼亚一战,也应该任命他为军队的最高指挥官。可是乌兹米却一意孤行地认命了那个来历不明得小子担任最高指挥官。吉纳原本对此还感到纳闷儿,乌兹米虽然令人讨厌,但是能够一直压制萨哈克家这么多年也绝对不是愚蠢之人。可是,这一次的命令却怎么也让人捉摸不透。吩咐下去调查了一番,吉纳才接到了一个看似可以被接受的理由。今天早上在首相府邸的暗手向他汇报了有关于早上的时候,那个年轻男子与奥布第一公主卡嘉莉,举止亲密的消息。
这个报告简直令吉纳哭笑不得。乌兹米那个家伙,难不成是想要为他那个愚蠢的女儿找一个乘龙快婿吗?中将的军衔毕竟是乌兹米耍手段才勉强承认的,在战争结束以后,鲁鲁修也必然会卸下军装。乌兹米让鲁鲁修担任最高指挥官,除了混军功,混资历好让他在战争结束以后在军队有一席之地可以进而掌控军队以外,还能有什么别的目的呢?吉纳几乎可以想象到时候真正发号施令的只可能是那些唯乌兹米的命令马首是瞻的军官参谋们,可是军队只会追随强者,追随他们真正信服的人。奥布奉行了中立原则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这些年来奥布真正能够打仗的指挥官已经寥寥无几,乌兹米身边更是没几个像样的。吉纳相信,鲁鲁修不过挂一个名头。可笑,吉纳的心中对这种龌蹉的勾当不屑一顾。想装英雄?等你真正能够打赢布里塔尼亚再说吧…………
面对着依旧表现的忧心忡忡的父亲,吉纳还有蜜纳不由得相视苦笑,他们对于鲁鲁修的大话根本一个字也不信,可是父亲这样子,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尽可能地减少损失吧,撤退是必然的,姐弟两都不约而同地想着,而此刻远在市中心的议会大厦,鲁鲁修和乌兹米,也在谈论着相同的事情。
“萨哈克家,终归只能是王手里的一把剑…………而不是王…………”
空无一人的会议室中,鲁鲁修摆弄着手中的骑士,脸上的神色说不出是嘲笑还是感叹。而此刻坐在他身前的乌兹米则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同时拿起了手中的白色棋子——城堡吃掉了象征着萨哈克的黑色骑士。但是,鲁鲁修见到他走了这一步,轻轻笑了一声如同计划中一样,顺势抬起了手中的皇后,轻轻推到了乌兹米的国王的面前。
“checkmate!(将军!)”
闻言乌兹米轻轻推开了棋盘。象棋,这是国王的游戏,并非是仅仅只考虑到战争与战略,也是心术与权谋的较量。当萨哈克家的族长还在局限于这场战争本身的胜负之时,不管是鲁鲁修还是乌兹米,其眼光都已经超越了这一块战场,飞升到了更高的层面上。
“萨哈克家,会上当吗?”
乌兹米双手撑着下巴,语气显得低沉而可怕。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也不会有人能够想到,那个奉行着中立原则的奥布首相,也会有如此阴暗的一面。鲁鲁修一颗一颗地开始收拢着棋子,对于乌兹米的担忧表现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们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曙光社那边,来之前,我已经让基萨卡将知道我身份的艾莉卡·西蒙兹控制起来了。不过,早上的时候,我跟卡嘉莉倒是刻意走了正门回来…………”
乌兹米闻言微微一愣,他可不记得自己有命令过基萨卡干这件事情,不过,鲁鲁修能够越过他直接向基萨卡下命令,而基萨卡居然也无条件地听从了,这份领袖魅力和判断力的确是让人望尘莫及。而至于早上和卡嘉莉一起回来,无疑就是给萨哈克家留下的烟雾弹了。想到此刻其他的几个家族一定正在为自己的任命而感到苦恼吧。乌兹米人到中年,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仿佛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狡猾…………”
点评很是无情,却是画龙点睛之句。鲁鲁修无声地斜视着他,像是两个狐狸的对视。那意思简直就是在说,这不是你希望的结果吗?
能够一口气解决萨哈克家这个心腹大患,乌兹米略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以后,还是不免要为战争的前景而担忧。虽然鲁鲁修在之前夸下了海口。可是,如果最后失败的话,那么,作为推荐他上台的乌兹米,不,阿斯哈家势必要受到非常大的牵连。鲁鲁修既然和乌兹米心有灵犀地为卡嘉莉铺平了道路,那么,他也一定心有准备。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三天,最多,只能够守住三天…………”
鲁鲁修沉重地说道。乌兹米原本还略微有些希冀的目光顿时黯淡了下来。也是,毕竟就算是“不败的神话”,也不可能真正成为神。乌兹米顿时沉默了下来,鲁鲁修见状微微一笑,这个反应倒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喂喂,你那样一副面容待会儿做国民广播的时候,可别整的动荡不安啊。我虽然说只能守住奥布三天,但是,这是为了保存实力必须的战略撤退。奥布毕竟太小了,缺乏和布里塔尼亚回旋的空间和战略纵深。所以,奥布的本土是一定要放弃的,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什么时候放弃,什么情况下放弃,不得不放弃…………”
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不得不……这三个看似简单的问题,乌兹米这个精通算计的老手瞬间就品出了鲁鲁修这句话里的阴谋的味道。果不其然,见到乌兹米一副大感兴趣的模样,鲁鲁修轻轻说道,仿佛魔鬼的诱惑。
“布里塔尼亚劳师远征,加之他们不熟悉这里的地理水文,更何况,他们绝对不会想到,国力弱小的奥布会主动发起攻击。所以,第一日的攻防,表面上是我们防守,实际上,却是我们主动出击。以最出其不意的姿态打垮他们的锐气。赢得第一场胜利,这对后面的布局尤为重要。”
“而到了第二天,攻击就将变得更加猛烈,因为在第一次的失败以后,他们一定会重新作出部署调整,而且更加小心。所以,守住第二天才是最艰苦的战斗。对于我们而言,只要守住了第二天,那么就是胜利了…………”
乌兹米顿时眉头一跳,他当然听出了鲁鲁修的弦外之音。这个“我们”,绝对不包括萨哈克家。那也就是说,鲁鲁修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借助萨哈克的力量吗?
“经过了两天的战斗以后,不管是布里塔尼亚还是我们的部队肯定都已经精疲力尽。可是,想想萨哈克家的部队?他们虽然不至于临阵倒戈,但是,消极防守,携带命令是肯定的。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我不打算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但是,到了第三天就不同了。知晓了我的厉害以后,萨哈克唯一能够与阿斯哈家相抗衡的资本已经开始动摇。一旦被阿斯哈家取得了军队支持,那么萨哈克家将荡然无存。所以,到了第三天,吉纳一定会想方设法出征寻求一场大胜利来挽回自己的地位。届时,我会准备好一份大礼的…………”
鲁鲁修将最后一枚棋子重新放回了整个棋盘之上,在乌兹米近乎诧异的目光之下,鲁鲁修猛然将整个棋盘都掀了过来。不管是象征着布里塔尼亚的白色棋子,还是萨哈克的黑色影子,都毫无二致地一网打尽。
乌兹米的眼中略微闪过一丝不忍,但是在鲁鲁修狠辣的目光注视之下,乌兹米亦是闭上了眼睛,默许了这个计划。鲁鲁修对此不屑地摇了摇头,终归还是没有说些什么。而乌兹米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
“吉纳,会这么容易上当吗?”
鲁鲁修闻言略微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幽幽说道。
“调整者,就如同他们名字所诠释得那样,借由遗传基因所设定好的能力,也自然会走上早已经设定好的人生。这是天赋,也是宿命,更是枷锁。萨哈克家自以为将自己的两个子女弄成调整者就能够在下一代的继承人中保持优势,可是,他们也忘了,被设定好的人生,也注定只能像程序行动。萨哈克家无法背叛奥布,隆德姐弟,也同样做不到。”
“所以,他们注定只能乖乖跳进来,‘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