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是笨蛋!”陆雨仙嘟着嘴皱起眉头,一双白嫩小手穿花蝴蝶般来回交替舞动,白绷带便听话的缠绕于离子苏手上。
“呵呵。”傻笑的离子苏煞是舒服,药膏传来的冰凉感丝丝入骨,减轻不少疼痛。陆雨仙不愧是药师,不仅精通炼药之法,还有自己的一套揉按功夫,不消半个时辰,错骨乱筋的左手恢复了正常,除了使不上力气倒也没有大碍。
“哼!下一次要是再这样我就不帮你了!听见没有?”陆雨仙看见离子苏还有工夫微笑马上威胁道,揉按的劲力更是大上不少。
“疼···疼!”离子苏倒吸一口冷气,想当初修炼金刚指的时候都没喊过疼,没想到今日如此狼狈。
“这样好得快。”陆雨仙这小姑娘刀子嘴豆腐心,一双眼睛始终落在离子苏的手上,认真而可爱。
离子苏低头不语,熟悉小妮子后才发现她的确不负精灵古怪之名,甚至有些娇蛮。不过他得承认,他十分享受小妮子的态度,似是妹妹的撒娇一般。
“才没见面多久,你又要走了!”忽然陆雨仙叹了一口气,流露出与其年纪不符的沧桑,离愁别意。
“走?”离子苏挠挠自己的脑袋,“去哪里?从明天开始不就在这里等着血影吗?”
“噗嗤。”陆雨仙捂嘴偷笑,“大哥哥,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离子苏一挑眉头,“仙儿,你再这样嘲笑我,小心我……”
“哈哈哈,别闹!大哥哥!哈哈哈哈,好好好,仙儿认输了!”陆雨仙放肆的大笑,而离子苏在一旁得意洋洋,之前的相处中他无意发现这个小妮子竟然怕挠痒痒!从此以后他也就多了一大杀器,屡试不爽。
“好了,我跟你说吧,试炼者通过第一次考核之后就要进入第二月的试炼,这一次的试炼是克服心魔!”陆雨仙严肃道,颇有副小大人模样。
心魔!离子苏心中一凛,这是所有武者都跨不过去的坎,经常会传出有武者闭关修炼,却因心魔灰飞烟灭,或者丧失理智成为邪魔外道!离子苏还以为今后一月的日子会与上一月相同,没想到竟是抵抗心魔!
随后陆雨仙慢慢介绍,大概第一次考核半个月后试炼者的意识会被投射到另一处地方,那个地方事实上乃武者心魔所化,只有打破困境,战胜心魔才算第二试炼通过。失败的下场很简单,要么迷失在心魔世界中,要么枯竭而死。假如说第一试炼在充分准备下有八成的通过率,那么心魔一关足以卡死八成的人!因为试炼者根基不稳,境界太低,非大毅力者不可通过。
“路是你自己选的。”棺奴的话不断回荡在离子苏的耳边,他放的不只是狠话,而是事实,最血淋淋的事实。
“你还不相信我吗?”离子苏揉了揉陆雨仙的小脑袋,惹得小姑娘大怒,两人顿时“厮打”起来,欢快无限。
阳光普照大地,却也有力所难及的地方,那片被沙云遮掩的禁区便是一处。终日刮着的飓风形成壮观沙暴景象,砂砾如刀,瞬间便能将人离肉湮骨,不剩渣滓。即使有妖兽生存,也只得在沙海中活动,不敢露头半分。可就是这样一种地方,偏偏有一道高大身影缓步前行!他的步伐契合某种韵律,铿锵有力,四周的咆哮无法阻碍他迈出的脚步。
“谢谢你!”忽然他停了下来,口中吐出三个沙哑干瘪之字。
“大叔,没有你我便不快乐!我·····这辈子认定你了!爱就轰轰烈烈哪里有顾忌?”
“大叔,我恨你!恨你一辈子!”
“大叔,你···你说的··要···要带我去···去看那些···美丽的···景色,咱们···还要··还要长相厮守···一辈子呢?”
……
“仙儿,我行尸走肉般苟活着,只剩下这残魂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一座石棺,两个世界,除了梦中,我还能再拥抱你吗?”飞沙走石中棺奴落泪了,那一滴血泪漂浮在半空中化作晶石点点,又瞬间被沙粒掩埋。“小子,如果··如果真的是你,求求你,求求你让我们还能在一起!”……
苍龙域某处。
古老巨大的平原之上寸草不生!到处都充斥着死灵气息,阴森可怖!放眼望去,尽皆为白骨累累,落脚处碎骨脆脆,锈兵片片,仿佛是乱葬岗一般,又似一古战场,吞噬多少英魂。天空乌云密布,压抑在人心头,总觉难受。
中央区域与整个平原格格不入,那里绿草如茵,天空晴朗,花香阵阵,隐约间云端仿佛在吟唱仙乐梵音。如此人间仙境中躺着一莫名生物,角似鹿,头似驼,嘴似驴,耳似牛,鳞似鱼,须似虾,腹似蛇,足似鹰,眼似虾,项似蛇,爪似凤,掌似虎,鬃似狮!龙!传说中的真龙!
整个平原之外乌压压聚集一大片人,这些人形态不一,有人身穿白色长袍,手中一把折扇,风流倜傥尽显儒士风雅;有的人袒胸露背,胡茬唏嘘,面露凶相;有的人头无寸发,虎背熊腰,高大威猛;有的人杨柳细腰,媚笑还迎,风姿绰约;有的人两鬓斑白,行将就木,奄奄一息;有的人……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武者!无论是手持各路兵器,还是体态万变,擅长拳脚功夫,可谓应有尽有!身份更是不同,或许是散人,或许背后站着一通天家族,或许他身兼一门长老,威赫一方!
吵闹的人群中,有一青年静立一角,手中不断抚摸一块羊脂玉佩。这玉温润有神,似流光婉转,蕴含灵性一点。雕工精巧雅致,正首刻了一个大大温字,反面则为婉毓两字。
“婉毓,等着我!”青年目露笑意,轻柔的动作如同在对待亲昵的情人般,“这辈子不见到你,我是不会死心的!”
……
中庭原洲!中皇域!
楼台亭榭,长廊宛转,黛瓦粉墙,假山小池,勾勒出似江南流水人家的婉约抒情。庭园深深,再美也如金丝鸟笼一般,禁锢了自由,这里黯然失色。
叮叮咚咚!
楼阁空廊,只一盏古琴,琴弦振振,妙音华符奏慷慨悲歌。纤纤玉手上下翻飞,指尖诉说衷情,哀怨声声,如泣如诉,渴望与君一见。
“婉娘,琴艺独冠中皇,令人闻之落泪,是为大家。”楼梯口一对白色绣莲锦鞋落地,不染尘埃点点。一双修长纤腿尽皆包裹于白色亵裤之下,外以淡蓝裳裙覆体,清雅素淡。上着乳白锦肚兜,外着淡蓝长袖纱衣,飘渺若仙!女子,哦,少女有着一张精致脸蛋,画眉美眸之下琼鼻高耸,殷桃小口缺失血色微微,三千青丝只简单束髻,自然披散垂落,因风而舞!胸口一抹雪腻,衬托出越发精致的锁骨,胸前浑圆挺拔,一副傲人身姿,更别提那细腰若柳,盈盈一握。
“汐若?”弹琴女子渐抚琴弦,忽的飘起身子,话语中满满惊喜。她不施粉黛,却艳丽柔媚,最为奇特的乃是身上那股温柔贤淑的气质,让人望了一眼便挪不开目光。这种女子为妻最适,相夫教子,淡泊静雅。
“婉娘,我是来道别的。”名为汐若的少女淡淡道,眉宇间蕴藏化不开的忧伤。
“哎,决定了?”婉娘叹息一声后换上笑靥如花。
“我只想走走,反正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逃脱不了。”汐若淡笑一声,笑的如此苍凉。
婉娘玉手一颤,走上前将汐若紧紧搂在怀中,“我苦命的孩子呦!”
“婉娘,你也要保重,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们会一家团聚的!”
……
普南城。
老天未变,整个城市却萧条许多,街道上摊贩三三两两,只有商运马车吱嘎吱嘎的轱辘声。原本懒散游街的城主府兵士亦行色匆匆,手不离腰间长刀,双眼不时大量四周。而坐落于普南城南首孟家府外更是有三十多人组成的侍卫巡逻!一切的一切揭示着不寻常,颇有风雨欲来之象。
商道之上泔水车散发阵阵恶臭,前方赶着漠驴的矮小车夫拉缰停马高喊,“吁————”
啪啪!
跳下木车的车夫狠狠敲打了一下车架子,瓮声瓮气道,“老鬼,到了!赶快下去!”
“让··我··再··睡··会。”一堆泔水桶前竟躺着一邋遢老者,浑身破破烂烂,鸟窝似的灰白头发遮掩了面容,看不出模样,只能依靠那对揽住泔水桶的枯老手臂判断年纪。
“真他妈的倒霉!”车夫骂骂咧咧,泔水桶四溢的气味着实熏人,饶是干了数年的他也忍受不了,真是不知道这个老家伙怎么睡了一路?不过一看他的模样便知是乞丐,终日臭烘烘的,与泔水桶可说是“臭味相投”!
“你再不下车我就打死你!”车杜虽矮,但满脸横肉,凶狠起来有模有样。
“真是烦人!”邋遢老鬼嘟囔一句,翻了个身便从车上摔了下来,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他老子的,不是摔死了吧?”车夫一个激灵,连忙重新驾车赶路,今天怪事真是多,路上遇个老鬼,非得死乞白赖的上车,拦都拦不住!
“普···普南城!”倒在地上的老鬼偏过脑袋睡眼惺忪道,乱发下浑浊的双眼渐渐清晰,似积淀了沙土的清水,透心清澈。“天才?这里有劳什子天才?比起君卿都是废物!废物啊!”
自黄昏起往来商客皆可见一邋遢老者于普南城外乱舞,他状若疯魔,口中自语,无外乎天才、废物,还反复提及一个名字——君卿!只是常人避之不及,有怎么可能与他交流呢?大多报以冷笑讥讽,在骂一句世道沧桑,活生生逼疯一个乞丐。
……
“混蛋!都是混蛋!”低骂愤恨之哮融于漫天飞沙,被酒色掏空的虚浮身子踉踉跄跄行走于软沙之地。那件标志性的长袍,还有俊朗的面容不是孟若吉还有谁?
本来孟若吉的心情一直都不错,听说那个傻子死了!那可真是大快人心!连带着精力都旺盛许多,直“打”的两位贴身侍女连连求饶。就在这个时候大哥回来了,听说之前街道上发生的事情那是好好教训了他一顿!
“不就是比我早生一刻吗?还真把自己当做老大了?要不是没有你那样的天赋,我早就成为普南城第一强者了!”孟若吉骂骂咧咧的一个人偷偷跑出来,一遍乱逛着,一遍灌着酒喝,涨红的脸如同火烧一般。这位纨绔子弟,心中忿忿,连带着把孟家上下都恨上了。他知道,那些表面恭谨的人私下里都鄙夷他!那个普南一霸也是种嘲讽!他就是一坨屎!败坏孟家名声!
“我有什么办法!我曾经也有野心!我也想要成为人上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剥夺我的天赋!我就是一摊烂泥,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啊啊啊啊!!”孟若吉彻底爆发了,不再胆小懦弱!不再忍气吞声!不再故作高贵!将手中的酒瓶子扔的远远!
“力量越大,付出的就要越大!我看到了你内心滋生的邪恶!那种美妙的邪气就是你的养分!你不是烂泥,是个未发掘的天才!”
“谁!”孟若吉又变得唯唯诺诺,闪烁双眼不断扫视。
“遵从心意,我给你无穷尽的力量,以邪冥为旨!开创真正的新世界吧!哈哈哈哈!”
哗啦!
“啊————”
孟若吉的脚下之地形成旋涡状的流沙,只是片刻功夫便将其完全吞噬,点点黑紫色的雾气自流沙底部冒出,腐蚀声滋滋作响,白烟随风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