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什么东西!”
李伯阳拧着眉头,打断道:“都成了我的阶下囚,难不成对你还用得着七擒七纵?”
蔡国威羞怒交加,正要出生痛骂,却被身后两个士兵一头按在桌子上,呵斥道:“老实点。”
高福三敲着蔡国威被士兵凌辱的样子眼皮一跳,看向李伯阳,求了个情道:“伯阳,再怎么说国威都是皖南的老将了,这样被大头兵凌辱,不像话。”
李伯阳不动声色,一摆手道:“松开他。”
士兵们放开蔡国威,却见蔡国威一会的功夫脑袋上就被撞出了一个红包,他恨李伯阳恨得牙痒痒,却不敢再自取其辱。
李伯阳看着高福三与蔡国威,笑吟吟道:“高叔父、蔡团长,告诉你们一个消息,二团已经被我缴了械,城中尚在抵抗的还有季天复的一团,还有两个补充团,我要灭他们,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在此之前,诸位还有最后一点时间思考,是要抵抗到底,还是早点认输。要是抵抗到底呢,等我拿下芜湖之后,诸位的安全我不再保证,所有家产充公,至于你们的谋逆罪过,要从严从重治罪。可要是早点认输呢,战场上双方士兵可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也算将功补过,还是那句老话,我礼送你们去上海滩,还送上盘缠路费。何去何从,现在给个准信吧。”
这话已经是在最后通牒,高福三再三考虑后,深觉现在沦落人手,性命朝夕不保,不如先借下野之名逃至上海,再召集旧部共灭李伯阳,更何况现在奉系威凌安徽,他这个老北洋都摸不透形式,李伯阳这个虎崽子更不行,倒不如让他上台唱几天戏,等他唱不下,自己再回城,岂不美哉,想到此处,高福三装作沉吟良久,叹了口气道:“也罢,长江后浪推抢浪,我这把老骨头,也该颐养天年咯。”
李伯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竖起大拇指道:“高叔父急流勇退,伯阳佩服。”
高福三笑不出来,情绪低落道:“你要我怎么做?”
李伯阳缓缓站起身子,目光咄咄道:“命令芜湖全军缴械投降,你通电下野。”
高福三沉默了一会,抬头道:“好,希望你不要悔诺,放我们走。”
李伯阳轻笑道:“不会,杀了你们对我百害而无一利。”
随后,高福三通过电话给季天复的一团,暂编第二团,补充团打去电话,勒令先新兵团缴械投降,谁敢不听命令解除军职。
高福三对于军队的掌控能力犹在,那些忠于他的军官奉命投降,只有季天复所率的一团还占据长街不肯投降。
李伯阳听到季天复不肯投降,暗含威胁的对高福三道:“高叔父,季天复不投降,我寝食难宁呀。”
高福三一言不发,又去给季天复打去电话,期间对着季天复怒声开骂,足足半个小时后,高福三才挂了电话,神情萧索道:“伯阳,等下天复会来公署,你不要怪罪他。”
李伯阳一扯嘴角道:“放心,我不杀降。”
过了半个小时,随着外免嘈杂的脚步声,只听外面戚子超朗声道:“少帅,季天复等贼将已带到。”
贼将?高福三皱了皱眉又苦涩一笑,昨天还是皖南几百万人的皇帝老子,可今日却成了贼子,人生际遇可真是捉弄人。
李伯阳不动声色,淡淡道:“带人进来。”
随后戚子超领着一众士兵押着五六个军官走了进来,其中有芜湖警察厅长杨焕藻、第一团团长季天复,暂编第二团团长周兴胜,补充团团长刘百乾等,可谓是将高福三在芜湖的大将一网打尽了。
众人进了会议室,先看了一眼老态龙钟的高福三,一颗心沉到底。
高福三被手下人的目光看的发烧,干咳了一声,尴尬道:“诸位,我决议通电下野,以后芜湖军政大事就由李伯阳接掌了。”
众人唉声叹气,一言不发,高福三心酸不已,一股英雄末路的惆怅涌上心头,红着眼圈道:“你们都是跟了我多年的弟兄了,如今败了也就败了,再拖泥带水也没意义,我打算去上海做个寓公,有愿意跟我同去的弟兄,今后生计包在我身上了。”
几人听了之后都摇头,杨焕藻面无表情道:“大帅,卑职老了,不愿背井离乡了。”
周兴胜叹道:“卑职老母在铜陵老家,解甲归田侍奉老母去了。”
刘百乾道:“卑职在芜湖还有几处田产,不能追随大帅了。”
只有季天复一人坚决道:“卑职愿追随大帅,鞍前马后。”
高福三老泪纵横的看着季天复,正所谓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臣,到这时众叛亲离,难得有人不离不弃,他颇为动情的说道:“好,好,天复呐,以前是我委屈了你了,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儿子,咱们爷俩走。”
“呵呵,高叔父,天复兄怕是不能离开芜湖了。”李伯阳缓缓道。
高福三脸色一变,怒冲冲道:“李伯阳,你答应我所有人来去自由的。”
“其他人,来去自由,季天复,不能。”
李伯阳斩钉截铁道:“季天复铁心对抗我,一夜之间我麾下将士死伤数百人,这笔账得算在他的身上。”
高福三正要争辩,却见李伯阳目光锐利的看过来,一字一顿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高福三满脸错愕,他有些害怕这副模样的李伯阳,因为这副摸样看上去很像徐普,他的结拜大哥,李伯阳的生身父亲。
季天复沉默了片刻,对高福三道:“大帅,卑职不能追随你了,您不要管我,保全自己为重。”
高福三张了张嘴,颓然的低下头,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何况于别人呢。
“好一个有情有义。”李伯阳抚掌赞了声,对戚子超道:“关入大牢,等候处置吧。”
“是。”
戚子超面无表情的一挥手,命令士兵把季天复押了下去,他的目光一直看着这个讲武堂的同窗同学,以前他一直很嫉妒季天复的仕途畅顺,可如今心里却生出了庆幸与怜悯,良禽择木而栖,季天复算是完了。
……
民国十四年六月二十九日,芜湖镇守副使高福三通电全国,宣布下野,下野同时还给陆军部发去致函,联名皖南将领举荐前芜湖镇守使徐普之子李伯阳为新镇守使。
同时李伯阳通电全国,宣布就命皖南剿匪总司令,并自命安徽省陆军第三师师长,下辖第四、第五两个混成旅。
一时间全国大小军阀都震惊了,他们派出人手打探,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李伯阳又是何人,竟然能让高福三这个北洋老将甘心下野。
等芜湖消息传回,各路军阀的下巴都惊掉了,消息证实这个李伯阳年仅十八岁,以成军不到一月的南陵新兵团奇袭芜湖,坐上了皖南二十三县统治者的宝座。
一时间军阀之间互相传口,都称北洋又出了一个后期之秀,有人还互相打赌,看看李伯阳能稳住皖南局势多久,不过他们大多人都不看好李伯阳,打仗厉害不见得就能治理好那么大的一块地盘,而且没了高福三坐镇,皖南周边的军阀,那个不想在趁此机会分一杯羹尝尝。
消息传回广州时,其他人一时还没察觉这个李伯阳是不是与革命军李伯阳同名,而蒋介石与廖仲恺已是大喜过望,直呼李伯阳是好学生,这才几天时间,就能取下皖南这块四战之地,不敢说后无来者,可真是前无古人。
皖南虽说拿下了,可蒋介石清楚这时候才是最危险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越到这个时候,李伯阳的身份越要隐瞒,蒋介石与廖仲恺密议后决定,还是不其中隐秘告诉党内大员,就是胡汉民与许崇智来问,蒋介石都推脱是同名人,并称拿出入学介绍信说李伯阳是山西大同人,现在回乡探亲,纯属巧合。
胡汉民与许崇智虽然将信将疑,可他们自己心里也不愿相信这件事会是李伯阳做出的,便稀里糊涂的没有深问。
蒋介石与廖仲恺密议后认为,取下芜湖之后,当务之急是要稳定局面,一则要尽快促使北洋陆军部任命李伯阳为镇守使,名不正则言不顺,只要镇守使任命了,觊觎的军阀就会熄了心,而各地驻军也不敢轻举妄动。
二则要尽快筹措一大笔军费,大战完毕之后无论收编俘虏还是收买军官都需要钱,这笔钱李伯阳自然是拿不出来的,蒋介石打算挪用下个月的军校军费,为李伯阳应急。
三则要从军校选拔精英,秘密的前往芜湖,蒋介石非是不信任李伯阳,而是处在军阀之间,仓促之下军队的编制虽扩大了,可李伯阳无法全面的掌控部队,只有充实进革命军官,这支部队才会迅速的形成战力,而且李伯阳调遣起来也会更得心应手。
秘密会议后,蒋介石当即派出了四十人的黄埔学生,以及二十万元的汇票赶赴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