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此(1 / 1)

“这个……殿下没有说,但以倾漠所见,这发簪必定是‘女’人之物吧。”薛倾漠说完,头微微的抬了抬,虽然扔是不敢抬眼,却‘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来。

彩纱屏风后的皇后娘娘也是微微一笑,站起身来,马上就有宫‘女’过来,伸手相扶。皇后娘娘则是迈动莲步,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虽然没有出‘门’,但却在‘门’里定定的看着薛倾漠的‘腿’,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听闻你这推,是蚀骨钉所伤?”

听到皇后的问话,薛倾漠的视线才落在了自己的‘腿’上,心里一颤,回答道:“是。”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愤恨和不甘。

“本宫不信你跟着太子是如何的诚心,不过就是为了你这双‘腿’而已。本宫若是有办法启去你‘腿’上的蚀骨钉,你可甘心为本宫所用?”

“薛倾漠一介贱民,一条草命,能为太子不弃已是万幸,若是能为娘娘效力,真是前生、今世,几世诚心能修来的福分呢。”薛倾漠不能起身下跪,但双手撑着轮椅颤颤的站了起来。

瑞皇后看了他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却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偷眼看了一眼薛倾漠,尤其是看了看他膝盖处的弯曲程度,随即不着痕迹的蹙了下眉头。转而看似随意的问着:“那太子殿下‘交’给你的事情……”

“小人实在不知道,这世间独有、浑然天成的会是什么了。”薛倾漠认为一下子有了靠山,当然就要见风使舵了,只是还不明白这位皇后娘娘的意思,更不知道她对自己儿子盯的这么紧该是什么目的,所以不推脱也不应承,只是说不知道了。

“尽力去办吧,本宫有事自然会派人去传你,但于太子这边,你还当尽力为他办事。”

“是,小人明白了。”薛倾漠点头,说是明白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都说帝王无情,看来这皇后和自己亲生儿子之间的情分也不见得有多少,嘴上说着尽力去办,但暗中的意思,分明就是让自己办什么事情都要给她放给消息,留个口风才是的;但太子那边,却要闭紧嘴巴,不能把皇后已经开始盯着他的事情‘露’出来。

“嗯。”瑞皇后点点头,然后竟然不再避讳的从大‘门’走了出去,就在经过薛倾漠的身边时,低声和他说了一句:“你很聪明,好好办事。”

“是。”薛倾漠狠狠的将头低了下去,虽然这位皇后娘娘一直都口气平和,却不知道为什么,让薛倾漠明显有了一种心里一沉的感觉,而且皇后娘娘从他身边走过,更是浑身的‘毛’孔都在透着凉气。看来,那个威猛如煞星一般的太子殿下其实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这位幕后之人啊。

另一边,钟离域忙不迭的就开始着手修葺宗祠的事情。这宗祠里另有玄机,其他人不知道,但钟离域在此的三天里,可谓真的遇到了奇事。而他现在就是想借这里的奇,夺下一个令,却不再是那个已经不存在的令牌,而是一个命令而已。

“瑾王,这宗祠的事情可大可小,而且是历代先皇、钟离氏先祖的灵位寄放处,还是不要擅自惊动最好吧。”那位历经了几代的重臣,已经是胡子一把、老迈腐朽的司徒贡丞相比较‘迷’信神鬼之说,所以修宗祠这样的事情,他还是主张做做样子就好了。

听钟离域说着不会大兴土木,但是看他列出来的单子,里面那些个东西……啧啧,别说是修葺,说的严重点,就是挖坟掘墓都差不多了。要是由着这位怪癖出名的瑾王凭着他的意思‘弄’下去,只怕历代的先祖都要跳出来了吧。

“是啊,不可托大,只要小心把里面的地面翻动一下,重新将破损的地砖补好就行了。”钟离域淡然一笑,眉眼间风情流转,其实早就已经有了打算:这地嘛,是必须要动的,而且要补的很结实才行。至于那地下的……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瑾王这样说,右丞相也多少放了些心,如果这位瑾王说要从一楼直修到三楼,他一定最先反对了。

所以,当钟离域派人向御办处‘交’上了对牌,而御办处将那一车车的沙石,打磨的锃亮的黑‘色’大理石都运到平时显有人迹的宗祠‘门’口的时候,这平时庄严肃穆,又有那么点‘阴’森恐怖的宗祠‘门’口就一下显得热闹了起来。而这派热闹的景象,其实也惊动了里面的一个“人”!

才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宗祠‘门’口的工匠就都准备齐全了,因为这次修葺宗祠可是几百年来的第一次,其责任重大不说,而且据说为了不惊动里面的圣祖灵位,是要速战速决的。所以那二十位工匠都是早早就准备齐全,只等着瑾王一声令下了。

“宗祠里的地面破损严重,本王在这里跪着的时候,总是一阵透骨的冰寒,想必是地缝太大了,有‘阴’气都从地下冒了出来,所以最先一步当然是要先修葺地面。这些理石要全部用上,将原来的地面最上一层剥开,再灌入泥浆,等泥浆完全干了,将地缝严实的堵住,最好上面再用水泥抹上一层,才能平实了;然后再用这些理石铺砌就行了。”

钟离域特别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衣衫,没有那么华丽的‘精’工刺绣,显得特别的利落,可见这次请来的任务真是要好好大干一场了。

“是。”那些工匠听了连连点头,而且心里在想着,瑾王虽然一向养尊处优,但这修葺、整理之类的粗活还很是内行啊。若是按照瑾王的这个方法用上,估计不但没有地缝了,就连个蚂蚁‘洞’都糊死了,必定平整。

“好吧,动手。为了不打扰圣祖们休息,最好是日出时分加紧劳作,过了午时就停工吧。”

按照古时的说法,一上午直到午时阳光最盛,是阳时;而午时一过,则阳光慢慢减弱,就是要过渡到‘阴’时了。所以凡是和死人、墓‘穴’有关的一切事物都要在正午时之前进行,过了午时就要结束或是停下,明日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再做了。

那二十名工匠自然也明白,而且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能工巧匠,对于这样泥水粗活自然是不在话下了。面对着三层楼高的宗祠,却只是修理一个地面而已,简单商量一下就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了。

钟离域毕竟是个王爷,虽然请命的时候说是已示恭敬要亲自动手,可现在已经有会看眼‘色’的宫人送上了椅子,还有人手捧着香茗在一边伺候着,也根本就没有让他可以动手的地方了。

“启禀瑾王,司徒大人,在地面上发现了一个‘洞’口,宽窄两尺有余,深不见底,似乎有什么东西经常出入。”工匠们才忙活着将地面的石砖启出来,就慌忙的有人跑来报告了。

右丞相司徒贡一听就吓了一跳,而钟离域则是也装作吃惊不小,坐在椅子上几乎要哆嗦了一样,猛的一下拉住了右相司徒贡的袖子说道:“司徒大人,你去看看吧。本王就说当初在这宗祠中跪着感觉通体冰寒,自膝盖往下都没了知觉,却没有想到原来地下有这么个东西。想那宗祠里并无吃食,应该不是老鼠‘洞’吧?难道是圣祖魂魄居于此宗祠下面?”

说完,钟离域拉着司徒贡的手又抖个不停,把司徒贡也吓的不轻,虽然还不至于哆嗦,但却万万不敢进去看的。忙把钟离域抓着自己的手掰下来,口气虽然恭敬,但也带着颤音的说:“瑾王,这里虽然不会是老鼠‘洞’,但却也不是历代先皇的纳骨所,只是安置灵位的地方而已,又怎么会有先帝的魂魄居住呢。就是要住,应该也是住在皇陵才对吧。”

“呃,对啊,右相说的极是,看来这皇陵应该也修缮一番了,不然先祖住的不舒服,只怕就要上来找那些旧时伺候的人来说话了。”钟离域后面这句话说完,那司徒贡就是浑身一颤,更是吓的不轻了。

“先将那个窟窿堵住,也许只是日久失修,地面下沉而留下的‘洞’‘穴’而已,上面用木板盖严,钉死,今天的时候也不早了,暂且回去,明天再多运些沙石过来,将那个‘洞’口填死就是了。”钟离域一挥手,大声的向着那些工匠们吩咐着。

那些工匠本来有几分害怕,但也有胆大的向下看看,只见到黑黑的‘洞’口和一股寒气,倒是再无其他异状了,加上瑾王也有了命令,当然就赶紧把‘洞’口先封上,能躲一时就算一时了。

刚刚挖开的时候很快,现在封上的时候更快。而且木板什么都是现成的,二十工匠一齐动手,那个不足两尺的‘洞’口几乎没有半刻就被钉了个严实。

“收工。”钟离域走开的时候,看了一眼那高而威严的宗祠,挑了挑眉‘毛’,说的其实十分畅快。

而当天晚上……

“域,穆子羽好些了吗?”看到钟离域换了衣服又要出‘门’,海愿关心的问着。她只知道穆子羽受了重伤,却不知道究竟伤到什么程度,想想那样一个玩味逗趣的穆子羽,现在不知道伤成了什么样子,心里自然担心不已。

“嗯,可以自己起来走动了。”钟离域把腕扣扣好,回头抱了抱海愿浑圆的腰身,低头在她粉嫩的‘唇’瓣上轻轻一啄,说道:“明天我带你过去看看,但今晚不行。等我回来吧。”说完,又用大手在海愿的的肚子上‘摸’了‘摸’,安心、幸福的一笑,才随夜走出‘门’去。

“走吧,但愿还不太晚。”钟离域回头向夜说了一声,足尖一点,先一步跃上了屋脊。然而却没有向之前每天一样往城外的方向奔去,而是去了皇宫的方向。

“主子?”夜也是显然一愣,不明白为什么主子竟然是夜闯皇宫的架势了。

“我们要赶快才行,不知道那个‘洞’被封住了,里面能支撑多久。”钟离域说完,竟然妖孽的一笑,那笑容中满是些玩味和算计的味道,比之前穆子羽搞怪的时候真是有过之无不及了。

“主子说的是宗祠的那个‘洞’‘穴’?”这次夜似乎明白了一些,可却想不明白,主子大费周章的要将那个‘洞’‘穴’挖出来、再封死,现在又要亲自去挖开是什么意思了。难道真的如主子白天说的那样,有先祖的圣灵出入?呃,想到此节,不信神鬼的夜也有些发颤了。主子这是要‘弄’哪样呢?

“呵呵……”钟离域轻声又是一笑,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从侧面跳进皇宫,几个起落就避开了巡逻的‘侍’卫,踩着树梢和房脊,直奔后面偏僻的宗祠而去。

钟离域到了宗祠‘门’前,这里的‘门’口还堆着那些沙石、砖头,钟离域亲自从地上抄起一个铁锨,迈步走了进去。而夜则是还守在‘门’口,不敢擅入。

“夜,一起来。”钟离域向着地上的工具努了努嘴,示意夜也捡拾一样趁手的工具,一起进来帮忙。夜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也从地下捡起一直铁镐,但是进‘门’之前,却在心里不住的默念着“阿弥陀佛”。

地面上的窟窿看上去确实被钉的很牢固,钟离域似乎也没有马上就动手的意思,而是试探‘性’的用铁锨在那个临时用木板钉成的盖子上面敲击了几下,然后才有气无力的晃动铁锨,把那盖子敲的“叮当”响,却实在没有什么大的效果。

“主子?!”夜太了解钟离域的武功和实力了,就算他中毒很深,而且是刚刚恢复,这样的力道也显然是太过游戏了。所以不明白主子的意思,夜手里的铁镐就一直戳着,没有动手的意思。

“嗯,一起敲。”钟离域点点头,表示对夜的不参与比较赞赏,但还是需要做点样子而已。夜会意了,用铁镐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一起敲击起来。

只是夜才动手没有两下,就听到下面传来一声响动,那声音很沉闷,有点像是劲风回旋刮过的声音,又有点像是什么野兽的低吼,夜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钟离域。

而钟离域本来不十分卖力的动作这次却一下利落了起来,用铁锨快速的铲掉了木板上面主要位置钉的几根钉子,在那怪声越来越近之前飞快的跳离开那个‘洞’口。夜也马上跟着一起向后跳,但还是不忘自己的身份,在钟离域身前一步的位置站定,把钟离域挡在了身后,以防那‘洞’口里真的有什么怪异的东西窜出来,伤到了主子。

“哗啦”一声巨响,那‘洞’口的木板就被什么东西大力的撞碎了,木屑纷飞着向夜和他身后的钟离域打了过来,打在身上、脸上也很疼,可见里面的“东西”力道之大了。

接着,那个怪异的声音就在‘洞’口下面响起,没有木板相隔听的更加真切,好像已经到了‘洞’口,马上就要出来似的。听到这里,夜也微微紧张起来,手里的铁镐没有放开,反而抓的更紧了,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洞’口。

“吼……咳咳,臭小子,下来。”本来野兽嘶吼一般的怪声突然停止了,接着竟然传来了两声咳嗽,然后就是一个苍老但浑厚的声音传来。

夜瞪着那个‘洞’口,然后又看看身后的钟离域,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明显那‘洞’里面不是什么怪物,而应该是一个人的。

钟离域此时脸上的笑容比刚刚更大了,然后轻轻拍了拍身上掉落的木屑,又仔细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冠,掸了掸衣袖和靴子,总之是好一番修整之后,还是没有向那个‘洞’口走过去的意思。

“臭小子,再不下来放狗咬你。”里面那个苍老浑厚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接着又有一束微弱的光亮从‘洞’口发出,但却没有夜想的狗叫声传来,就连刚刚那骇人的嘶吼声也没有了。

“嗯,太祖请便吧。域只是来帮太祖打开这钉死的‘洞’口,让您老人家透透气的。不过这气儿您还得赶紧喘,到了明天天一亮,估计还会有人来钉死的。”钟离域说着,作势抬‘腿’‘欲’走。

“你敢!”一声暴喝之后,夜就看到‘洞’口处黑影一闪,而且那黑影分外的高大,尤其宗祠黑暗,唯一的一点亮光从‘洞’口照出来,照的那黑影就越发的壮硕,甚至还有些恐怖狰狞,忙一闪身,下意识的挡在了钟离域身前。

“小狗让开。”那黑影看了一眼夜,语气轻蔑的叫着“小狗”,夜虽然是钟离域的影子,又算是唯一的近身‘侍’卫,多年来都寸步不离的跟着钟离域,但被这样不客气的叫做“小狗”还是第一次,不禁心中一‘抽’,却不敢发作。

夜不是傻子,这个壮硕的黑影都可以叫钟离域“臭小子”,而且钟离域刚刚叫了那一声“太祖”,那这个人的身份就可见一斑了,叫自己一声“小狗”估计还算是给自己一分面子吧。

钟离域看到那个‘洞’口里跃出来的人,则是不紧不慢的从夜的身后绕了出来,笑眯眯的来到了那个高大的男人身前。那男人的身形比钟离域还高一点,加上很魁梧,就显得钟离域有些弱势。

而钟离域抬头和那个男人对视了一下之后,才伸手掀起了衣袍的下摆,慢动作似的跪了下来,动作和身形都很优雅,能看出其中的恭敬来。而钟离域这一跪,夜也马上就跟着跪了下来。

“孙儿钟离域给太祖请安了。”钟离域这次才把头低了下去,跪伏在地上,语气虽慢,但也是很恭敬的。

“嗯,下来。”那黑影见钟离域乖顺的施礼,声音才平和了一些,然后转身就要往那‘洞’里跳,却被钟离域一下就拉住了衣袖,似乎是很紧张的说道:“若是孙儿跟着太祖一起下去了,这上面再被钉死了,谁又来给自己通气呢。”

“爱下不下,又不是没有来过,怕吗?”那男子狠狠的一甩衣袖,几乎将钟离域掀了个趔趄,然后就从那个‘洞’口跳了下去。

“夜,来吧。”钟离域刚刚明显是装的很弱势,以他的功力又怎么可能随便就被一下掀倒呢。现在更是感觉自己的戏份做的够足了,才叫了一声夜,两人先后从那个‘洞’口跳了进去。

那‘洞’口很深,最前面近两丈高都是直上直下的,钟离域和夜一跳下去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气透骨而来,身形急速往下落着,直到脚底踩上了坚实的地面,那寒气就更盛了。如果不是钟离域和夜的内功都算是深厚,只怕一落到‘洞’底就会被冻的浑身打颤了。

夜站稳了身形,向着这个‘洞’仔细的看着,才发现这‘洞’竟然是一间冰‘洞’。‘洞’壁上厚厚的一层冰霜,只是微弱的一个油灯的亮光,却可以将这整个‘洞’都照的清亮起来,因为那冰可以反‘射’光亮,而且发出七‘色’的彩晕,乍看之下竟然有种置身水晶‘洞’府的‘迷’幻感觉。

那高壮的男子,也就是钟离域口中的太祖没有管后面的钟离域,就径直的往里面的一条狭窄的通道走去,钟离域跟着,夜紧随其后。走了大约十几步远,就可以感觉寒气比刚刚稍缓,但还是冷的使人打颤。

再走一段,眼前豁然开朗,竟然是一间水晶宫般华丽的冰砌的殿堂。虽然面积比正常的宫殿要小许多,但里面的桌椅、‘床’铺和格式用具几乎都是冰做成的,当然也不尽然,比如一些水具却是水晶雕刻的,估计是怕使用时候会融化掉。整间宫殿看着都是华丽无比,比之前外间的水晶‘洞’府虽然多了一份雕琢,却也多了一份‘精’致与奢华,美轮美奂的如入仙境。

而中间的一张冰‘床’上,雪白的‘床’纱遮掩着,里面似乎有个人形,而且其身形娇小玲珑,看上去应该是个‘女’子,但却朦朦胧胧的总是看不真切。

“臭小子,身上的毒都清了吗?不是事情都和你说清楚了,为什么还要钉上‘洞’口,‘逼’你爷爷现身。”那个黑影停下来,坐在靠近冰‘床’的一张椅子上,看着‘床’里朦胧的‘女’子身形,轻声的说着,似乎怕自己那浑厚的声音吓到里面熟睡的‘女’人。

“孙儿这次前来,还是要求太祖爷爷,给孙儿一道令牌,去修葺祖陵的。”钟离域在那男子身后恭敬的垂手而立,声音也是尽量放轻了的。

“要修就修,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别管我来要什么东西,牌子什么的早就毁了。我原是不打算再让人进去的,若不是他太过分,唉……”那男人长叹一声,转回脸来看着钟离域。

这时候,夜才看清了这个男人的样貌,虽然看面上的年纪已经有六十左右,但其五官样貌还是及其俊朗的,可见他年轻的时候也必定是个英俊非常的男子。而且其身形高大、健硕,声音也是浑厚有力的,就更不像是有六十岁的人了。身上虽然是浅灰‘色’的一件长袍,上面连简单的‘花’纹和刺绣都没有,但却难掩一身的威严和气势,更可见其当年的风采。

但从钟离域称呼这名男子为太祖爷爷,其年龄起码要在七十往上了,若是再根据太祖皇帝即位时候的年寿推算,应该也是近八旬的老翁了。只是,太祖皇帝四十年前就已经离世了,才由现在的瀛盛帝继位,这个被钟离域称为太祖爷爷的究竟是哪位?不是鬼魂,难道是诈死?

“太祖若是不给孙儿一个令牌,让孙儿可以名正言顺的带人进去,只怕里面的机关几下子就将孙儿‘射’成刺猬了。而且那个人武功高强远在孙儿之上,若是没有正式的缉杀令,孙儿没有胜算,就是死路一条,不去。”

钟离域说完,竟然在那太祖的身边跪下,向着那冰‘床’之上叩头,还一边念念有词的道:“太祖母怜爱,孙儿日前中毒,太祖都不肯解救,还派下了天大的重任让孙儿背负。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太祖不疼孙儿,请太祖母……”

“好了,令牌而已,给你。别和你太祖母说这样烦心的事情。为了这件事,她烦了五十多年,还不够嘛。”说完,那本来应该已经离世的太祖皇帝站起身来,到一旁一个冰做的小匣子里拿了一块水晶小牌子出来。

那块牌子只有二指并拢大小的一块,上面没有字,只有‘精’心雕刻的一只老虎。而那只虎也与其他虎不同,是一只肋生双翼的战虎,这也证明了,这位‘精’神矍铄,身体健朗的老人就是天启国的上一代皇帝,因为这位皇帝的名讳就是虎翼——钟离虎翼。

“谢太祖爷爷了。”钟离域忙又叩头,钟离虎翼却将牌子放在了钟离域的手里,不再说话,已经看着那张冰‘床’,然后慢慢的掀起了‘床’纱。

这时候,夜才看清,那‘床’帐里面躺着的果然是一个‘女’子,只不过那名‘女’子全身被包裹在一块巨大的冰块之内,虽然面貌绝美,栩栩如生,但显然是已经过世多年的。而这间冰砌的宫殿,显然也应该是为了保存这名‘女’子的尸身而建的。

但太祖皇帝为什么要诈死退位,又为什么要陪着这么已经死去多时的‘女’人,独自隐居般的住在这冰殿之中,却不得而知了。

“走吧,冰儿也不想被吵。尤其这件事情还关系到那个人,冰儿的心里不是更难受吗?”钟离虎翼再次叹了口气,坐在了‘床’边,伸手轻轻的抚‘摸’着那个巨大的冰块,隔着透明的冰看着里面美丽的‘女’子,眼神里满是情伤之苦。

“我们走吧。”钟离域起身,又看了一眼那块冰,以及已经深深陷在回忆和自责中的钟离虎翼,眼中原本的敬畏也变成了同情。

钟离域当日在宗祠总确实是中了毒的。那墙壁上的机关里面装的是天蝎的尾针毒,只不过是把毒汁化成了一股毒气而已,就是为了提防有人到这宗祠中是别有用心的。

而钟离域触动机关,整栋楼虽然没有反应,但住在这宗祠之下的钟离虎翼知道了。当然也不是他马上就知道,而是因为他一直独居在这宗祠下面的冰宫之中。钟离域进来的当晚,跪在蒲团上也感觉‘腿’下生风,好像有冷气从地面透出来,其实就是这地下的冰宫殿里面的寒气在夜晚的时候上涌所致。而钟离域跪在这里,钟离虎翼自然不会上来,所以就一直在下面观察着钟离域的动静。

虽然天蝎之毒不会使人丧命,但却会使人疼痛难忍,加上钟离域已经是第二次中毒了,所以内力大大消耗,中毒之后只是瞬间眼前一黑,昏‘迷’过去,随即就被那巨大的痛楚疼醒了。而虎翼也是习武之人,对于钟离域中毒后的气息不稳也有所察觉,等了许久之后怕这个孙子真的有事,才从地‘洞’里出来,帮了他一把。

当时钟离域并不知道虎翼的身份,当虎翼表明身份之后,钟离域也大大的吃惊了一番。而虎翼虽然隐居在次多年,却也毕竟曾经是天启的皇帝,现在做皇帝的是他儿子,眼前这个又是他孙子,不好奇询问几句是不可能的。当询问的到钟离域为何要进宗祠的时候,钟离域就没有隐瞒,直接说是来找令牌的,并希望虎翼能将那块令牌给自己。

虎翼才明白,原来皇陵中的那个人已经有了行动,而且已经猖獗到了如此的程度。面对钟离域,虎翼才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而钟离域在次之前,万万没有想到皇陵中的人居然是这样的来头,而天启国如此大的秘密,居然竟是如此。

天启国一直流传的一个预言就是双生子祸国。可偏偏虎翼为帝之时,最心爱的妃子冰儿有了身孕,并诞下了一对双生子。而当时,虎翼对冰儿的宠爱程度到了如珠如宝,珍爱如命的地步。如果是别的妃子诞下双生子,虎翼定然想都不想就将母子一并处理了。因为身在帝王家,当然还是要以国为重,一个妃子和两个孩子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可这名妃子是冰儿,她和自己的孩子自然就另当别论了,所以虎翼左右为难。一边是朝中听到风声,大臣们都‘乱’了起来,怕预言应验,更怕天启国因这对双生子再‘蒙’难,一致进谏要虎翼将母子三人处决。

而冰儿倒也是深明事理,知道自己这一胎诞出的根本就是天启国的祸根,所以也不哭闹,更不像虎翼求情,这样一来,反而让虎翼更加心疼。

最后,虎翼决定,对外就说诞下双生子不假,但一出世的时候就有一个因为体弱而死了。这样一来,另一个就可以保全下来,冰儿也不必为次受到严刑责罚了;而这个得以在皇宫中存活下来的孩子,就是后来的瀛盛帝。

其实,虎翼暗中将这一子送出了宫外,养在了皇陵之中。而且严守秘密,让那个在皇陵中偷养着皇子的人也不得出皇陵一步;并且将皇陵封闭,没有令牌不准任何人靠近。

本来以为事情就此翻过了,可冰儿却因为思念儿子,不几年就郁郁而终。虎翼难以接受冰儿离世的现实,将冰儿的尸体偷偷的保持起来,等到瀛盛帝稍长,就将皇位传给了他,然后自己诈死,就隐身于此,终日陪着冰儿,直到现在。

而不去别处隐蔽,偏偏就选了这宗祠下面,也是因为这宗祠建的时候就选了一处‘阴’寒之地,地下两丈左右即可见冰。所以才把冰儿的尸体保存在这宗祠之下,之后又秘密的建了这座冰宫殿。

这次钟离域意外进来,虎翼才明白原来皇陵中的那个已经长大‘成’人,并且已经开始应验了祸国的预言了。而穆子羽和月痕见到的那个,就是双生子中的一个,也就是瀛盛帝的双胞兄弟了。

这样的亲生手足相残,对于虎翼来说就等于应验了当初双生子祸国的语言。虽然虎翼也并不知道那另一个孩子究竟与何人勾结,又是如何在皇陵中发迹作‘乱’的,但心中有痛恨也有愧疚,所以就将事情讲给钟离域,让他知道全部,也希望他能有机会将那个做错事的叔父劝导一番,不要真的应了那个预言了。

知道了内情的钟离域从宗祠出来,马上让夜去通知羽不可妄动,一边是担心羽会有危险,另一边也是碍于那素未谋面的一点血亲。但看到了受伤后的穆子羽,钟离域才明白,那另一边可是没有顾念半点亲情的,所以才有了之后的这一幕。

钟离域故意以修缮宗祠为借口,其实就是要找个名正言顺入皇陵的机会。如果暗中不行,他带兵闯进去总能好一些吧。起码那些人还是叛逆的名头,钟离域大举剿灭也是师出有名了。

手里拿着那块水晶的令牌,钟离域和夜跃上‘洞’口,看了一眼只有点点光亮的地‘洞’,忽地就感觉这情爱之事太过伤人了。想当年虎翼诈死退位之时也还是壮年,却甘心在此地‘洞’里隐居了四十年,可见其用情之深了。

“唉……”钟离域叹了口气,看看手里的令牌,心中知道,明日之后,就是一场钟离氏之间的厮杀了。自己知道的事情是钟离氏的秘密,应该是连父皇都不知道的。而那个叛逆究竟有多大的本事,究竟和宫中的何人勾结,又是一个‘迷’了。

再细细想来,就算抓到了那个叛逆,可哥哥的伤呢?又是何人下手,下手之人又有何目的?要知道,哥哥受伤是在十五年前。而双生子诞生是在五十二年前,那场叛‘乱’却是在二十五年前,一层层的推算下来,其中的‘迷’又是难以解开的。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抽’丝剥茧般的将一切的真相都解开呢。

“夜,我们去城外。”钟离域和夜从皇城出来,没有直接回瑾王府,而是向城外的风情楼而去,他要和穆子羽再商议一番,看看其中有什么联系。更想从中找到一丝的破绽,可以从中找到当年伤害哥哥的线索。

==分割线==

夜幕沉沉,周围都是寂静无声了,唯有朝祥宫的偏殿里还有灯火光亮。钟离钏独自坐在一张大大的书桌前,托着手里的一枚琥珀看的出神。

那块琥珀是傍晚的时候薛倾漠送来的,在珠光下显出美丽的金黄‘色’,而最奇的则是琥珀的中心,竟然包裹着一枚漂亮的红豆。红豆又名相思豆,偏偏就有那么‘艳’红浑圆的一颗,被松香包裹了,日久天长就形成了这么一块特别的琥珀。

钟离钏让薛倾漠去找一支“世间独有,浑然天成”的发簪,而薛倾漠再来的时候,就说自己实在无能找到那样的一只发簪,却只是寻到了这么一块“世间独有,浑然天成”的琥珀。而且其中又是一枚红豆,请太子殿下自己定夺吧。

而钟离钏也打算用这样特别的一块琥珀做成一支发簪的,至于要做成什么样的?什么样的发簪可以没有那种雕琢的痕迹,又可以表现出她独有的神韵?

抬起头,钟离钏看着墙上的画,微微一笑,笑容里有苦涩、黯然,却也有一丝的宠溺和期盼。那些画是钟离钏画的,画上无他,只有一个‘女’子静静的睡颜,不是绝美,却使人安心、平和。看着那画中的‘女’子,钟离钏将那枚琥珀握在手里,一紧再紧。

终于,又思量了许久之后,在天边都有些泛出了淡淡的蓝‘色’,钟离钏在又一夜的无眠中,想到了该送一支什么样的发簪。

提起笔来,钟离钏一只手还紧紧的握着琥珀,另一只手在纸上仔细的勾画着。他要亲自画出一个图样来,然后再命人做出一支可以匹配上她的发簪来。画了一次又一次,地上的废纸团都扔了一地,钟离钏才停下手来,看着面前宣纸上的图样,长长的松了口气。

三天之后,有一只红木锦盒被送到了瑾王府,有太子殿下的拜帖,指明要将这只锦盒‘交’给瑾王的夫人的,而瑾王目前也只有那么一位夫人而已。

海愿看着面前‘精’致的小锦盒,又看看身边正在品茗的钟离域,疑‘惑’的接了过来,打开的时候,也不禁吃惊的轻轻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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