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三的老婆和他接连惨死,这事情的因果关系,早就被那些个农村大婶扯到是他老婆的冤魂找他来算账,把他给带走的了。
现在大名鼎鼎的徐半仙又死了,方圆十里的乡村,还不得炸开锅?方圆百里的乡村还不得无人知晓?老王三的老婆,还不得直接被冠上恶鬼的名号?连先生的命都要索!
一瞬间,众人都慌了神,一些个胆小的人甚至都跑回家躲起来,生怕见了什么鬼。
徐半仙都惨死了,众人还不得开始商量?但商量归商量,尸体就这么摆在这里不太好吧?今天又是出殡的日子,村长拍着大腿就说。“今天不管怎么样,他们两个人都得入土为安才行。”
可有人问了。“徐半仙他只指出了一处风水啊,两公婆不是要葬在一起?”
村长瞪着眼睛骂道。“你这不是废话?!”
这个时候,一向沉默寡言的爸,忽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村长明白我爸的性格,见到他有话要说时也顿时眉开眼笑,紧紧的盯着我爸等他开口,看有什么好的建议,爸是个慢性子,他也有些避讳,想了半天才讲。
“徐半仙不是说过吗?他们二人生前就不合,死后放在一起都是要相冲的,要是还葬在了一起,恐怕要出事!”
爸的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村长一愣,看向大家,大家也是一副我爸讲得有道理的样子,村长就赶紧问了。“长生啊,你怎么还会这些?赶紧跟我们说说,该怎么办才好啊?”
“就是啊,长生哥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你有这本事,我家迁坟就找你看风水了。”
“长生哥,等我家孩生出来了,你给起个名字呗?”
众人纷纷恭维道,爸讲话有些慢,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村长看这样我爸说不出话来,赶紧让大家都住嘴,爸才有得话说。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家误会了,我其实也不会这些,只是徐半仙以前来的时候我有所耳闻推测出来的,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对不对。”
“哎呀,长生哥说得对啊,这两公婆生前就天天打架,死后当然不能埋在一起,回头要是变成鬼了还天天打,我们村子里还能安生?”
“就是就是,得分开埋!”
“长生哥,那另一处风水在什么地方,你知道看吗?”
爸有些为难的摇摇头。“我只知道徐半仙说过的,像看风水这一类我实在不懂。不过我有一个建议,小慧到今天刚好死了七天,而老三他比小慧晚死一天才六天,我看要不这样,今天我们先暂时葬了小慧,待会儿下午我就去外面请别的先生看风水,看好了明日再葬老三,正好是他头七,也合了分葬之意,大家看如何?”
大家一听,还用讨论什么?纷纷拍手说好,也不挤在门口说什么徐半仙的死了,一时间全部动手忙活起来,手忙脚乱的把王老三的老婆被放进了棺材,然后钉上棺材钉,抬棺送行。
就在这一阵敲锣打鼓声中,发生了一个意外,抬棺材的绳子断了,棺材直接压住了帮忙抬棺的李富贵的脚,当时血就跟决了堤似得流出来,古怪的很。
旁边帮忙抬棺的人和王老三家里的亲戚看到了,直接吓成狗,扑通一声就跪下来给王老三的老婆磕头,说是他们冒失了,让小慧原谅他们,以后会多烧点纸钱给她的,让她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其他人也懵了,村里那么多丧事,怎么偏偏小慧的丧事就出了这岔子?抬棺的绳子断了,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就在所有人慌了神,不管流血不止的李富贵时,只有我爸一人没被吓蒙,壮着胆子连忙上去查看是怎么回事,只看了一会儿,我爸就肯定的说。
“棺材下面的钉子划破了富贵的大腿动脉,得赶紧包扎送县医院,不然有生命危险!”
这个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李富贵的事情,连忙该背的背,该抗的抗,给李富贵送到县医院去,好说歹说终于给李富贵保住一条命,医生说要是来晚几分钟,李富贵就可能因为失血过多,直接死了。
因为我爸的果断,李富贵算是保住了一条命,可这棺材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放在路中间吧?现在去隔壁村请先生也不现实,毕竟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先生,于是大家的目光都放在我爸的身上。
爸紧紧皱着眉头,我看得出他对这个事情也很为难,但他不想让村民失望,现在大家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他,他左思右想,抽掉了半包烟,终于想出了法子。
“虽然出门不顺,但人还是要入土为安,富贵现在去了医院,我来替他抬棺,大家继续走。”
我爸说着,就去上绳抬棺,眼下也只能这样了,乐队继续敲锣打鼓,送葬队伍浩浩荡荡的前进着,到了地方,大家把棺材放进坑里,准备盖土的时候,爸却说让他一个人来。
然后所有人就这么看着爸他一个人,一锹一锹给小慧盖上土,同时我爸嘴里还小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我听力好,给听到了,我爸大概在说。“小慧啊,我知道你死得冤,但大家都是无辜的,你真要找人索命就找老哥我吧,要是你不愿意要老哥的命,就给托个梦,告诉老哥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老哥赴汤蹈火都要帮你完成,只求你息事宁人,好好投胎去吧。”
爸专心致志盖着土的时候,一直重复着这些话,我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听到了,等王老三老婆的葬礼完成之后,大家看我爸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敬意,而我爸只是擦了把汗,说回去吧。
村子里很少有像我爸这样,遇事不慌理性分析的,再加上有什么事求我爸,他都不会拒绝,常年下来,我爸不说在村子里德高望重,也是极其有声望的。
所以村子里似乎早就商量好了,要是村长西去了,就直接让我爸当村长。当然,这话可不能让村长给听见。
也因为我爸的关系,我跟钱大柱出去干坏事,挨骂的总是他,都说他带坏了我,这让他羡慕不已,但只能嫉妒。
上午惊心动魄的把王老三的老婆给安葬好,我爸扒了几口饭就跑出去了,下午就给请来一个道长,我还没来得及跑去看,我爸就带着道长走进王老三的家中去看徐半仙的尸体,还跟着村长、王老三的几个亲戚关着门商量了一下午。
等我爸从祀堂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全部都变了。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回事,我爸他也不会跟我说,于是晚上吃过饭后,我偷偷摸摸的摸到了我父母的门口,偷听他们说话。
“长生,道长怎么说?”我妈问道。
过了好久,我爸才回答。“新来的道长说死的不自然,要做法事才行。”
“那就做好了,你愁眉苦脸干嘛?”
“他说连我的那份也要做……”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直接冲了进去,和我爸对峙。“爸,道长是不是说你被王老三老婆的冤魂缠身了,要死了所以才给你做法事的?”
这话一说出来,我爸的脸直接拉了下来,我妈拿起鸡毛掸子就朝我冲了过来,我意识到自己没头脑说了一句很不中听的话,只好转身就跑,翻墙躲了过去,但今天晚上我是不敢回家了。
晚上不回家,我就只好翻了钱大柱家的墙,跟他凑合着睡,他听我说起是因为这事才躲出来的,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不过话锋一转,忽然严肃的问道我。
“小鱼,那天晚上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你要是不看到什么,肯定不会说这种话的。”
钱大柱说的没错,我会说那样的话不是我脑残了,而是最近王老三的死,徐半仙的死,还有今天抬棺绳突然断掉,实在太蹊跷了,特别是那天又看见他老婆跟没死似得看着我笑,我能不害怕吗?
加上我父亲盖土的时候又说让小慧找他索命,我害怕灵验了,所以听到我爸说连他也要做法事的时候,脑袋一热才激动说了这些。
我也是担心我爸,所以才会一时冲动那么说的。
钱大柱看到我迟迟不说话,连忙摇了摇我。“你怎么了,是不是真看不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叹了口气,觉得瞒着也没用,不妨跟钱大柱说说看,可说完之后,钱大柱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死死的看着我,一副不敢靠近我,被吓坏了的模样。
这小子虽然说得挺厉害,其实十分胆小,我也正准备安慰他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他好像不是因为这件事而吓坏的,他是在看我的身后,我身后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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