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第 112 章(1 / 1)

第一百一十二章

纣王作毕,首相商容连忙上前启奏道:“女娲乃上古之正神,朝歌之福主。老臣请驾拈香,祈求福德,雨顺风调,兵火宁息。今日陛下作诗亵/渎生命,毫无虔敬之诚,是获罪于神圣,非天子巡幸祈请之礼。恐天下百姓观见,传言圣上无有德政耳。还望陛下以水除之。”

纣王瞥了首相一眼,极目远眺,神情淡漠道:“卿言极善,可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商容微诧,俯伏恭敬道:“臣愿闻其详。”

“孤适才进香完毕,忽来一阵狂风卷起幔帐,现出女娲圣像,孤曰‘女娲乃倾国之色,可惜不入孤眼’,随即一群仙姿妙女围绕孤左右欲/迷/惑孤眼,可见女娲觉得孤言论轻慢。是以孤提诗一首以赎罪,孤何错之有?”

这分明是诡辩……

商容叩首高呼道:“还望陛下三思啊。”

纣王负手而立,浑身散发君临天下的霸气,道:“卿莫多言。女娲既有绝世之姿,因作诗以赞美之,岂有他意?况孤乃天子,留与万姓观之,可见娘娘美貌绝世,亦可见孤之诚意耳。”

文武百官莫敢言语,皆闭口默之。

纣王即兴作诗,抛之即忘,回朝后朝九晚五,仍施德政,文武百官善。

话说鸿钧见过纣王姿容后心神不宁,择日分神下界,暗中窥视纣王日常品行,却见纣王君子有德,仁政纳谏,修身以济天下,与女娲所言相左。思及殷商将乱,纣王□□,心有不忍。

夜色沉重,纣王负手立于御林园,凝望清辉月色,背影孤高冷寂。忽而转身看向鸿钧隐身之处,目光微沉,眼底仿佛有无尽漩涡,直教摄人心魄。

鸿钧神色微愣,若非纣王目中无人,差点误以为对方看得到自己。

两人隔空相望,似有若无。

鸿钧缓步走到纣王面前,目光一寸寸刻画着对方冷峻的容颜,眸中蕴含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他伸手轻轻抚摸纣王的侧颜,想要确定自己的猜想,当指尖触碰到对方魂魄时,没由来一颤,他微微睁大眼睛,想要进一步确定时却再无感应。

鸿钧回过神,原来方才的悸动只是错觉。

纣王眉头微皱,感觉脸上微凉,这时一股微风拂过,掩盖了身体的异样反应。纣王眯着眼,沉默片刻,而后回宫就寝。

鸿钧望着纣王身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楼阁转角,收回目光,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第三十三重天,路青云躲在暗处,眼看鸿钧从下界回来,想到从女娲那套出的话,脸色微微发白,在心里道:“纣王长得跟青演一模一样绝对不是巧合,青演难道没死?他轮回转世了?”

“他明明魂飞魄散了,为什么还能进入轮回?那纣王除了相貌,有哪一点跟那家伙相似?鸿钧简直糊涂了!”

无人回应。

路青云捂着脸,沉默半晌,语气颤抖道:“……您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依然无人回应。

路青云惨笑道:“呵,看来这是真的了……”

“既然要我冒充他,为什么不把他弄死?您不是天道吗?您不是无所不能的吗?为什么要让我面对这种绝境?您……”路青云深吸一口气,嘲笑道,“其实您并不想帮我,您只是想看我笑话罢了。”

吾只给你机会,想要什么需要自己去争取。还没开始就认输,这就是你证明比青演强的方式?

路青云握紧拳头,神色阴冷道:“谁说我认输了?我会亲眼看他如何走向灭亡!”

青演是变数,只要他一日是明君,殷商就不会亡。

闻言,路青云不甘心地道:“他明明一无是处,就算轮回转世也是一代暴君,为何跟传说中的不一样?!”

这就是你跟他本质上的区别。

路青云愤怒不已,他早就察觉天道对青演的偏袒,却又想不明白为何一直针对青演,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他会向天道证明,他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路青云冷笑道:“他要当明君,我就让他变成暴君,他要守住殷商,我就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这片江山是如何断送在他的手上!”

吾期待。

要让一代明君变成暴君,只需迷/惑其心智即可,女娲命轩辕坟三只千年妖精去迷/惑纣王,然纣王性冷,几乎不近女/色,故而不可取。路青云没有女娲那么多顾虑,有天道在身后撑腰,直接插手也不怕遭天谴,遂背着鸿钧偷偷下界,对纣王施展迷/魂/术,以噩梦扰之,令其精神怠倦、神智虚弱,而后妄/念繁多。

纣王连续多日被噩梦侵/扰,邪/念/欲/生,精神疲惫,面色憔悴几许。因太师闻仲奉敕征北,着奉御宣中谏大夫费仲于显庆殿觐见,道:“孤近日噩梦缠身,不得安宁。卿有何策,以慰孤怀?”

费仲询问道:“陛下可否详尽细说?”

纣王揉了揉眉心,沉默稍许,而后叹道:“也并非噩梦,孤常于梦中颠/鸾/倒/凤,白日精神怠倦,浑身提不起劲……此事来之蹊跷,可是被阴/邪之物缠身?”

费仲道:“陛下乃万乘之尊,体质金贵,一般妖邪难以近身。兴许只是陛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何解?”

费仲问:“陛下可是自女娲宫进香后才出现这般症状?”

纣王眼睛微眯,低声呵斥道:“休要胡言!”

见纣王突然发怒,费仲心里一惊,连忙跪地叩首道:“陛下恕罪。”

纣王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孤一直对房/事提不起兴致,三宫六院,无当孤之意,为何会做那淫/秽之梦?难道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费仲突然听到陛下后宫私密之事,直想打个地洞钻进去。陛下居然是性/冷感?!费仲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心里无比惶恐,这种事被臣子听到了是要被杀头的啊!哪天要是陛下心情不好,说不定自己的脑袋就要掉了!

费仲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还是被纣王察觉了他的小动作,稍一回想,而后挑起眉,似笑非笑道:“卿方才可听到了什么?”

费仲心里一咯噔,连忙道:“臣什么也没听到!”

闻言,纣王冷冷一笑,怒斥道:“好你个费仲!亏你还是中谏大夫,居然睁眼说瞎话欺骗孤王!此事尚小且无伤大雅,若是事关紧要,你就是欺君犯上!”

费仲心里叫苦连连,也不知陛下吃了什么火药,性情突然变得阴晴不定,可怜他这颗小心肝也跟着在刀悬上晃,好不心惊胆战!

见费仲被吓得瑟瑟发抖,纣王啧了一声,揉着眉心道:“行了,说了这么多,孤的正事还未解决。”

费仲冥思苦想,忽然想起纣王在女娲行宫画壁上作的淫/诗,心思一转,小心翼翼开口道:“陛下乃万乘之尊,富有四海,德配尧、舜,天下之所有,皆陛下之所有,何思不得。陛下可传一旨,颁行四路诸侯,各选美女百名以充王庭。何忧天下绝色不入王选?”

纣王闻言又勃然大怒,气得站起身指着费仲直骂道:“好你个费仲!孤宣你来是让你给孤解决问题,你却来给孤出一个个馊主意,当何居心!”

费仲连忙请罪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纣王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孤王再给你一次机会,再惹怒孤,直接拖出去斩了。”

费仲心中大叫苦,这分明是赶鸭子上架,逼着把刀架到脖子上啊,陛下的心思实在太难以捉摸了。费仲将之前的对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觉得自己的分析应该是对的……

忽然,费仲眼睛一亮,终于摩挲出了原因:陛下自即位以来,以尧舜为榜样,立志成为一代明君,广选美女劳民又伤财,陛下自然不会同意。陛下曾明言对三宫六院无意,所谓噩梦不过是淫/秽/春/梦,再有女娲宫那一首淫/诗作证,无不暗示陛下之心意。

思及此,费仲有了主意,再次道:“臣闻冀州侯苏护有一女,艳/色天姿,幽娴淑性,若选进宫,随侍左右,堪任役使。况选一人之女,又不惊扰天下百姓,亦不损陛下英明。”

纣王怀疑的目光看着费仲,心中只觉无奈,怎地偏生要把解决问题的办法往这上面靠,他看起来是那贪图美/色、色/令智昏的庸君么?明明是再修身不过的明君罢!

费仲被纣王看得毛骨悚然,也不知这次是猜对了还是没猜对。

纣王收回目光,沉思良久,道:“依卿所言。”

闻言,费仲心底松了口气,差点喜极而泣。

纣王八年,夏四月,天下四大诸侯率领八百镇朝觐于商。其日元旦吉晨,天子早朝,设聚两班文武,纣王宣四镇诸侯觐见,其余午门朝贺,朝散,命首相商容、亚相比干于显庆殿设宴款众,而后至龙德殿,命随侍官传旨宣冀州侯苏护觐见,苏护礼毕,俯伏听命。

纣王道:“孤闻卿有一女,德性幽娴,孤欲选侍后宫。卿为国戚,食其天禄,受其显位,永镇冀州,坐享安康。卿意下如何?”

苏护听言,心里一沉,正色道:“陛下宫中,上有后妃,下至嫔御,妖冶妩媚,何不足以悦王之耳目?望陛下勿听小人谗言,恐陷陛下于不义。”

纣王低声笑道:“自古及今,谁不愿女作门楣,况有女为后妃,卿当为皇亲国戚。卿甚不识大体。”

苏护意志坚决,竟以夏朝失政为例,言商家六百余年基业必自纣王手中断送,纣王闻言,勃然大怒,冷声道:“君命召,不俟驾;君赐死,不敢违;况选汝一女为后妃乎!”

苏护大逆不道,纣王虽气昏了头,但也不至于要斩了他的头,况且他对苏护之女也无甚上心,如今惹了一肚子火,便让随侍官将其赶了出去。

纣王被苏护骂了一顿,心情郁结,歇下了选女侍宫之意。费仲见苏护不识好歹,怕被纣王迁怒,自作聪明地去劝说苏护,苏护不听,反怒骂他进谗言陷陛下于不义。费仲恼之,觐见纣王数落苏护各种不是。纣王正在气头上,想起这馊主意就是他提的,命随侍官将其拉出去打了二十大板。费仲去了半条命,此后便记恨上了苏护。

选女侍宫一事暂且搁下不提。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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