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扎赫沃基·尼古拉耶维奇·伊万诺夫。
原贝加尔军区第36集团军第11摩托化步兵师的班长,现在则是δ计划中被抽调过来一名战士,负责保卫黑天鹅港的安全。
‘不过这鬼地方……每年除了列宁号过来一次,其余时间连半点人影子都看不到——真的需要保卫的力量吗?’
日复一日的枯燥景色不止一次地让我升腾起同样的疑惑。
港口外的风雪呼啸,呼出的白气也被寒风刮散,仅仅几缕残存,让人容易联想到上面印着尤里·阿列克谢耶维奇·加加林穿太空服样子的‘KOCMOC’香烟。
不过在黑天鹅港,香烟是绝对的奢侈品,几缕烟丝就够闻上一整天的。
我狠狠地跺脚,试图发泄一下心中的烦闷,或者想要僵硬的肢体变得稍微温热一点。有些破损的军靴踏裂了黑色铁铸码头上结出的薄冰,冰块碎片四溅,在阳光下的一瞬反射出斑斓的色带——可惜这并不是我会在意的东西。
我还记得见过的那些所谓高贵艺术建筑的图片,一个个浮夸脆弱,全都属于一发ISU-152就能轰爆的东西。
所以艺术家的东西,还是让他们见鬼去吧。
‘这站岗的差事可真是难熬,还有几天才可以轮换到港内值班来着?好像是……哦不对,这趟班还有帮叶戈尔替的一份,那也就是说还有……两天?!’
寒气袭人,我使劲搓了搓破旧的皮子手套,心中盘算之际也讶异于自己为何头脑一热就答应了帮那个懒惰的家伙替一趟班。顺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粗制的铁酒壶喝上一口。
嗯,这种伏特加的味道很好,就是掺点水之后不够劲。
一边喝着酒让自己暖和起来,一边我也原谅了那个懒惰的家伙——毕竟这壶酒可是从他那里弄来的。作为帮忙代班的代价。
‘苏维埃的光辉为什么不多关照一下这些该死的冰块和雪地?把它们给溶了该是一件多么富有革命意义的事情……’
小半壶烈酒下肚,伴随着热力蒸腾上来的还有一股晕人的醉意,恍惚间连冰雪的寒风似乎都不是那么刺人了,温和地就好像故乡的那一口池塘,姑娘们丰满的身姿和高唱《喀秋莎》乐声——哦,上面还有一块黑影……
一块黑影?
我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半分。
以往在军队里以及赴任此地之前的所作的专门训练帮助我作出了反应,几乎是不需要思考的,双手下意识便扯动背带使枪管从腋下伸出,同时迅速拉下枪栓、手指扣上扳机。
是的,不需要思考、也不应该犹豫了。
稍微花了几秒的时间来站稳一些,我便举起了枪口对准了那个黑影。
那团黑影到底是什么?一只误入港口的小海狮?其他国家的间谍或特工?还是说只是一块被风吹过来的石头而已?这都不重要。
这里是黑天鹅港,是天寒地冻、整年都是风雪与黑色冻土的鬼地方,同时也是δ计划的实验地点。这是生命的禁区——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不属于这个计划的生物不能出现在这个禁区,守卫们的职责也是将一切妄图侵入黑天鹅港的生物全部抹杀在进入之前——哪怕那其实是一名迷路的苏维埃战士或军官。
说简单点,只要看到有非补给船队的生物试图进入,就把那个家伙“突突突”掉就好。再说我也有点怀念开枪的感觉了。
于是,我扣动了扳机。
子弹出膛的“嗒嗒”声并不算悦耳,但透过厚重地仿佛沙皇时期腐败贵族的华丽纱帐的风雪,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那团黑影停止了前进。
嗯,这个修辞我认为是很好的,不枉我当年救出那个留着小胡须的落魄画家。
‘不管是什么东西,只有死了才是最安全的。’
我在脑中缓缓咀嚼着这句话,这是原来的班长总是挂念的名言。
只可惜他在战场上被一枚手雷的破片掀去了半个头盖骨,听当时在场的战士说那流出来的玩意像极了奶油浓汤里放了番茄果肉……哦,那应该是很难吃的样子。
遐思的间隙,我并没有只是发呆,而是再度补上了几枪,分别从黑影的多个角度和朝向射击,并且也有预留的弹药在弹夹中。
大约再等上了几十秒,估摸着除非是一头熊……不,就算是一头熊,在这种处境中枪估计也不可能好到哪去。
我这才缓缓地将藏着的半个身子从被我当做是掩体的岗亭中挪了出来——谨慎为先、安全至上,我可是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够回家看看亲爱的妻子和小女儿呢。
风雪的阻力不小,飞扬的冰屑有些迷人双眼,不过已经可以看到那团黑影到底是什么了——那是一个人。
我扬了扬眉毛,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既然是人,那就没道理还会活着了。
“该死的,是美国佬的间谍?哈,把这倒霉的小家伙带回去一定会有奖励的……到底是要求一星期的休假还是一瓶陈年伏特加?”
再走近了些,便已经可以完全地看清这家伙的面貌了:这是一个亚洲人,淡黄的皮肤和额前的黑发说明了这一点;身上穿着一身有点过于新潮的衣服,似乎有一件还附带了一个帽子,下身则是牛仔裤和样式非常奇怪的鞋子。
这个年轻人是?
我感觉脑子突然有点转不过弯来:一个亚洲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如此地年轻,五官还带着些孩子气,如果说是间谍的话完全是不可能的;身上的装束又带着点美国佬的感觉。这到底……
纠结了一会儿,我叹了口气:不管杀没杀对,看这小家伙身上的弹孔和流出的一大滩血液就能知道已经没救了。
反正什么样的死人没见过,还是不想那么多,把他背回去然后好好喝上几瓶吧。
作出了决定,我伸手将他已经完全冰冷的尸体拉了起来,然后扛在肩上——出乎意料地轻。
“好吧好吧,可怜的小家伙。我不管你怎么来到这儿的,把你干掉了真是不好意思,但你这么轻又没有带任何武装还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我嘟囔了一串,眼见着哨岗越来越近,似乎全身心都开始放松在了那即将到来的几瓶伏特加中。
“别急,快到了。”
背上的东西似乎动了动,我下意识去拍,却在将手伸出一半时僵住了——死人怎么会动?
只是时间已不允许我将这个问题思考下去了,在这一刻,肩上挎着的冲锋枪从未有过地遥远,而我的额头和下颔同时传来了冰冷的触感。
这是那家伙的双手。
然后伴随着清脆的“喀嚓”声,我眼中的世界倾斜了二百四十度,视野慢慢泛红昏黑,最后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归于黑暗……
————————————真正主角的视角—————————————————
“次奥,这个老毛子还真是有够奇怪的。”
墨瑟呲牙咧嘴地从雪地上爬起来,身边是一位黑天鹅港中年战士的尸体,似乎出于对墨瑟为什么还活着的无比困惑,导致他双眼圆瞪着墨瑟的方向——嗯,死不瞑目。
“嘿嘿,居然没事啊,黑光病毒还真是个好东西啊。”
墨瑟想了想,这种程度的枪击,哪怕是龙族的世界,A级以下的混血种也没人能够扛得住一轮射击吧?虽然说,会不会有人和他一样被傻乎乎地打了一梭子还是个未知数。
带着有点傻气的笑容,他揭过了刚刚杀了人的事实,顺手将弹头从身体里扣了出来。
反正对于原形体来说,人类的大部分内部器官都已经抛弃掉了,所以枪击什么的完全没关系。
“虽说不会死,但是……”
墨瑟有点犯难地看向了中年战士的尸体。
就算他是原形体,好歹算生命体的一种;只靠生存物质和能量就能活下去是很强悍,可是这两种必需要求也得达到才行。
流出了不少的血液,这就已经消耗了很多营养物质,而此地又是严寒的地带,在有着伤口流血的情况维持生存也是要耗费不少。更不用提还有保持身体组织活性的最低供温。
总之,他如果不把眼前尸体尚温的中年战士给吞噬了的话,他可能会成为第一只被活生生冻死的原形体……
‘To、be,or、not、to、be:that、is、the、ques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