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过来的是一个脾气很差的女人,却带了不少的嫁妆,女人曾经嫁过人,也有一个十三岁女儿。因为有孩子所以找不到好姻缘,只能嫁给一贫如洗的六平。
女人姓刘,刘氏懒惰却一味的指使六平做牛做马。不久前土匪洗劫,看上了刘氏的女儿杏杏,可刘氏却背着六平把小豆的姐姐塞给了土匪头子。
总之,小豆很不喜欢刘氏,也不喜欢她那个“姐姐”杏杏。
——
最先发现小梨的是杏杏。
有一天她瞧见小豆的手里竟然拿着一颗珍珠,她又惊又妒,却知道六平没有那个钱去买珍珠。因此存了一份心思,偷偷尾随便看到了藏在马厩里的小梨。
她一脚踢翻了粥碗:“好啊,我这就去告诉娘,家里竟然养了个白眼狼,一家子都吃不饱了还偷偷养着其他人!”
小豆慌了,抱住她的腿:“你不能去。”
杏杏瞥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小梨,笑眯眯的把手伸开:“把珍珠给我。”
小豆却有点犹豫:“那是姐姐送给我的。”
杏杏讥讽的笑了笑:“你姐姐现在在土匪窝子里享福呢!你要是不给我,我就去告诉娘!”
小豆没有办法,只能如她的意。
可是杏杏却并没有遵守承诺,得到珍珠后还是对刘氏告了密。
刘氏整张脸都气歪了,她点了灯火,闹的鸡飞狗跳,亲自把小梨从马厩里拖出来,指着小豆骂道:“你这个成了精的小畜生,老娘辛辛苦苦的持家过日子,你却在我后面搞手段,老娘今天要好好教训你!”
话罢找了一根细细的树条,抽的小豆哭的像狼嚎。刘氏就是要趁着六平去集市不在家,狠狠地惩处这个平时看着不顺眼的小孩。
杏杏看着小豆,扬起了嘴角。
她就是讨厌这两姐妹。她姐姐在的时候,村子里的青年都喜欢她姐,她姐生的比她好,一身破布衣裳也能穿出怜惜。她就是讨厌这种人,凭什么这些倾慕不属于她?如今把人送到了土匪窝里,那可是个好地方,进去的女人十个有九个是被折腾死的。她看着小豆,一股子机灵劲儿,看上去那么像那个讨人厌的姐姐。
杏杏的笑容里过早的流露出一股成年人才有得狠毒劲来。让人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刘氏抽了几鞭子,觉得手有些麻。她的一双手还很白嫩,那是她花了大钱保养的,不能在这个时候为了这种事而伤损了。
她气的抚了抚跳动的心脏。
却冷不丁的被杏杏一捣:“娘,你快看!”
原来躺在地上的小梨艰难的伸出手,白色的光雾在手上环绕,不多久,一颗洁白圆润的珍珠就落到了地上。
刘氏眼睛一亮。
杏杏急忙跑了过去,捡起那颗珠子,吹了吹灰尘道:“确实是珍珠。”
刘氏若有所思的一笑:“这小畜生闹了半天竟然捡了一个会产珍珠的妖怪回来了。”
杏杏推了推她的母亲:“娘,你看那妖怪受伤了,我们就留下她,这样不就有用不完的珍珠了吗?”
刘氏道:“赶紧把人抬到我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给她吃最好的用最好的。”
杏杏忙抬起了人,刘氏厌恶的瞥了一眼小豆:“你要是敢多说什么,我就把你喂给狼吃!”
小豆抽泣着,缩了缩脖子。
之后的几天,杏杏每日都很殷勤的端茶倒水,小梨却从不搭理她。床前放了一个广口小瓶,起先还很短,后来却越来越宽,像是人怎么填都填不满的贪欲。
早晨杏杏拿着空瓶子进来,晚上再端着满满一瓶的珍珠出去。
如果瓶子填不满,小豆就会被打。
小梨冷冷的看着那个瓷瓶,眼睛里是苍茫的神色。
小豆撩开了布帘子,端来一碗药:“她们到城里去卖珍珠了,你快把药喝了吧。等她们回来,就没有药喝了。”
小梨看着这个小孩,左手完全使不上劲,只得右手接过药碗,看到她的胳膊上一道青痕:“她们不会让我好的太快,这样就会一直有珍珠。”
小豆点了点头。
小梨闻着苦的难闻的药汤,眼睛不眨的喝下去了。
若是以往,或许她还会挑剔些什么。可今时不同往日,她那一腔热血和希望,在鲜血里,都冷了。
只有活着,才是最大的希望。
小豆喏喏道:“姐姐,你真的是妖怪啊?”
小梨放下药碗,轻轻一笑:“是。”
小豆“嘶”的倒吸一口气,有些羡慕的说:“我要也是妖怪就好了……像姐姐那样的会变珍珠的妖怪……那样我就能保护爹和姐姐了,还有娘,我把她拉回来,不让她去什么别的世界……”
小梨有些想笑。
有的妖怪想着法子变成人,却有人羡慕一个穷途末路的妖怪。
她可笑的摇了摇头。
只是一瞬间,她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风中传来的腥气。
是血液和杀戮的味道。
她立即将小豆塞到床底,把那个瓷器小瓶塞到她怀里,里面是今天留下的珍珠。
她严肃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绝对不可以出来。等过了夜,你爹回来,拿着这些珍珠,远远的逃走。听清楚了吗?”
小豆却抓着她的袖子:“你要到哪儿去?不行,姐姐,你不能走,山贼会把你抓走的,你不准走……”
她冷声道:“住嘴!”随即冷冷的瞥她一眼,“我从来就不是你的什么姐姐,不想死就好好待在这里。你要是敢出去,我活撕了你。”
那话语中藏不住的寒意让小豆颤抖了一下。
她流着眼泪,却再不敢多说些什么。
小梨默默的看她一眼,终于还是狠了狠心,头有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她看向屋外,那里躺着两具尸体。
是赶集回来的刘氏和她的女儿。两个人穿上了新做的衣服,一身珠翠,却睁着眼睛,不甘的死去了。
小梨咬紧了牙关。
却只有一人。
那男人手执骨鞭,拧了拧脖子,关节咔咔响。他的脸上是蝎子纹身,从脖子一直盘旋到下颚。
此刻,鲜血溅在他的脸上,他干涩的舔了舔唇上溅到的鲜血,露出了阴森可怖的笑容,刀锋一样的牙齿宛如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