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回到了刚刚踏入修炼界的时候,许多全新的东西摆在了宁锋面前,他对此一无所知,一切都要由自己一步步探索。只是,现今的宁锋无论是心智还是经验都与从前是天地之别,看待事物的眼界更是高了太多。
但不变的,是宁锋的意志与专注,他不惧底层,因为过往的太多事都在告诉他,足够的努力便可以换来成功,不要让任何借口使自己懈怠,更不能让情绪左右自己。
关于这修复聚魂器,如果成功,将是宁锋在暗界至关重要的一步。
这个空间没有黑夜与白天,宁锋不知在这里过了多久,他的面前一片狼藉。这些聚魂器拆解起来并不费力,宁锋看到这些残器大多由三部分构成,其一是整体外廓,即是瓮、匣、鼎这些外形;其二是一个内部的微型空间,它与外在形体共同组成就像炼器时候“器胚”一样的东西,如剑胚、戒胚等等。
聚魂器与灵器真正的区别在于第三个组成部分,这也真正是宁锋从未接触过的东西,也安好地解答了“聚魂器为什么可以聚魂”这个问题。
一如灵脉对于灵兽的吸引力,这种内在牵引必有缘由,这第三个组成部分即是缘由所在,宁锋发现,聚魂器的内部还有一个奇特的装置,有些像钓鱼时的鱼饵,吸引亡魂的恰恰就是此物。
因为宁锋钻研了不知多久,再找不出比这更合适的答案,正因为这个“饵”的存在,它像花粉一样招引着蜜蜂,一旦窜入其中便会纳入储魂的空间里,这便是聚魂器的原理。
所以,“饵”是聚魂器的核心,惟有它才能决定所纳之魂的等级,决定着的魂的质,而器胚的作用只是盛纳魂的量。
果然,“饵”也是整个聚魂器中最复杂的一部分,此物并非虚化,而是一些奇特的粉末,有的是草木灰烬、有的是玉石研磨,这些东西或平铺或集中在器胚之内,便会招来大量的亡魂。
宁锋对此研究了许久,始终没有头绪,饵的复杂远超想象,且不说宁锋不识得暗界绝大多数的材料,这些饵后期似乎还经过了合成调理,更是复杂得一塌糊涂。
“呼!”宁锋长吁了一口气,他的面前摆放着很多粉末,五颜六色而且颗粒的大小也是不同,这些都是宁锋从残器中提取出来。
宁锋不知这些粉末有没有被破坏,如果它们受到器胚那样的损伤,这样的形态对宁锋来说也是一种误导,宁锋虽然知道这些,但却没有一点办法。如果他在暗界的其他地方,宁锋定会四处寻觅与此相关的东西,但眼下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些都是完好的。
“老大,反正你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那就干脆混搭着试试,说不定它们之间就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呢。”匪龙见宁锋停滞了许久的时间,不由说道。
宁锋微微点头,“这些粉末一定是得到验证的,如果器胚完好,想必就能产生一些效果,如若不成,再考虑调配这些粉末。”
言毕,宁锋回到那些残损的器胚。
“老大,这些破铜烂铁,你有办法把它们复原?”
“破烂只是外表,只要能把金元石魄连接起来,它们依然能成为像样的胚子,就是不知道凡界的方法在这里用不用得上了。”说话之间,宁锋盘坐震掌,几十件残破的器胚腾滞到了半空。
与此同时,宁锋的界力倏然涌起,他的眼前瞬间便不再是一个个实化了的容器,而是许许多多的星点。这些星点初始之时杂乱无章,但经过宁锋的一番梳理,它们渐渐凝聚起来。这一刻,鼎不再是鼎、瓮不再是瓮、匣不再是匣,宁锋探查到了它们的内里,他所看到的都是金元石魄。
外在的匪龙讶然而视,他虽然知道宁锋是个炼器高手,但自从他从葵龙变成匪龙之后,便绝少见到过宁锋炼器。匪龙看到,半空那些原本残破不堪的器胚,渐渐产生了诡异的分离,不同于宁锋的强大浸透,匪龙只能看到器胚外表的变化。这一刻所有的原型都被打破,残器均以奇异的“流动金属”之态呈现,内部像有一只无可比拟的强大意志线条在不断贯通,像捏造一般聚合着另一种形态!
“真是神了!”匪龙两眼放光,打破、打碎金属并不难,但要把它们控制到如此“行云流水”的地步就未免有些可怕了,这意味着极为深刻的强悍把控。
以防万一,宁锋不会一次性用掉所有的金元石魄,说到底这些是为了验证粉末的可行性,若是一次压上却发生剧变使器胚爆灭,就算粉末可行也无器胚可容。
宁锋在此地的一切所为,都在北冥殿一些“大人物”的掌控中,宁锋并不知道,正是他这“奇诡”的炼器方法,让他免去了一场浩劫,甚至可以说捡回来一条命。
数双荧锐的眼睛在遥远之地盯着这个幽蓝空间。
“这是什么炼器方法?此人并不借助任何工具,看上去只是意念在操动,六煞门还有这等秘术?”
“不借助工具并不奇怪,让我奇怪的是,此人对这些器胚的内部掌握到了绝顶的地步,他依靠的不止是界力,而是一种罕见的感应力,这才能使得他操控得如此流畅。”
“说来也是蹊跷,此人仿佛对六煞门没有任何感情,而且他的修炼架构与六煞门也是不同,惟一相近的就是他的力。”一个苍厚的声音说道,“而他的这种炼器方法我是从未见过,这似乎与他的力是同祖同源之物,但这在六煞门之前的人身上绝对没有见过。我们以他的力判定了他是六煞门的人,此番看来事情或许并非如此。”
“你是说此人不一定是六煞门的奸细?”
“嗯,有这种可能,从他调度魂饵便能看得出,这个人对聚魂器缺乏最基本的了解。而在我们暗界,这是最最基本的东西,各位请前后想想,是此人为六煞门之辈更有可能?还是另外一个可能更准确一些?”
“当时接引此人的是谁?”
“九霄堂的青鹄。”
“去把他找来。”
……
紧闭的空间中,宁锋面前流动的金属渐渐沉定下来,逐渐化为一个大鼎之状,此物并不大,只有半人高,但却发散着鲜亮的色泽,一口青幽之鼎被宁锋塑造出来。宁锋长出了一口气,过度的专注让他不免有些疲惫。
接下来,宁锋将地上的粉末一一注入,没有反应的则被替换下来,可是如此试了一整遍,半空青幽之鼎居然毫无反应,它与粉末之间擦不出任何火花。这恰恰是宁锋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哪怕把此鼎爆碎,宁锋也能感应出一些东西。
“难道说,器胚金元石魄的属性还要与这些粉末相合?”宁锋涩然想着这些,要真是这样的话,宁锋就彻底头大了,他虽然可以看出器胚的金属,但对这些粉末却是一筹莫展。
行到此处,宁锋只有按匪龙所说的那样尝试起来,他将两种、三种甚至四种粉末进行混合,随即打入青幽之鼎。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数十种粉末进行着各种组合,可那期待中的反应却是迟迟不曾到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宁锋开始仔细回忆起来他来到暗界之后所有与聚魂器有关的记忆,印象最为深刻的自然南宫兄妹,宁锋记得当初他们的纳魂并非是完全依赖聚魂器,兄妹二人曾不断往聚魂器内注入界力。
“难道说他们与聚魂器的沟通,并非是力量的牵引,而是催发这些粉末?这些细小的东西还能与界力产生沟通?”
现在的宁锋惟一的主观性就是尝试、不断地尝试,有了这个想法便立刻实施起来。
滋滋!滋滋!
宁锋万没想到,当他的界力落入粉末中的时候,渴望许久的反应终于出现了,但他与匪龙也只是惊喜了一瞬间。
嘭!
就像一包炸药藏在了粉末下方,宁锋界力一引,细微的声响瞬间变得剧烈,界力就像导引之索,将那一堆粉末炸得分毫不剩。
匪龙立刻大叫出来,“他奶奶的!老大试了成千上万遍,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叫他娘的什么事!”
宁锋深眉紧皱,情绪仍是很平静,就在刚刚那堆粉末炸起的时候,宁锋的界力产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动荡,“到底是哪里不对?南宫兄妹的那件聚魂器是北冥殿下发之物,那就是说人人都可以沟通,他们依靠的是什么?”
“不过这也证明了,催发聚魂器真正依赖的就是这些粉末,如果在鼎内进行催化,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想到这里,宁锋再度动起,专注程度丝毫不减。
呼!
宁锋祭出界力,将地上的粉末缓缓托起,渐渐没入了青幽之鼎,在此期间,宁锋小心翼翼,将界力完全当成牵引使用,不干涉粉末分毫。
就在粉末进入青幽鼎之后,宁锋猛然变势,力量直刺粉末之内!
轰隆!
粉末与青幽鼎同时产生动荡,宁锋第一次见到如此剧烈的反应,但见半空情景,青幽鼎鼓荡异常,粉末瞬时贴在了鼎内之壁。
但这样的情形持续的并不久,随着一声爆灭之响,青幽鼎勃然炸开!
但这一次,宁锋却流露出狂喜之色,因为他明显感受到了粉末与青幽鼎那种近乎先天般的排斥,这种粉末对于这种材质的青幽鼎完全不兼容。
“老大,你怎么了?!”宁锋的神色吓了匪龙一跳,还以为他这段时间的浸淫让整个人魔怔了。
“如果只改造器胚的话,那离成功就很近了!”宁锋喝了一声,双臂一起,遍地的残器再度腾空,这里面保留着大量的金元石魄,之前只是试探,现在则是有迹可循!
“如此简陋之境都能查探出聚魂器的要义,当真奇也怪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