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灰色平滑的崖壁,足足有数千丈高,四周没有依托,或者说没有任何手能攀爬、或脚能蹬踏的地方,也没有任何植被依附在上面。
整个壁势好像直入地下巨大的沟壑,看不到底,因为那里有雾气遮挡。
在这雾气之中,平滑的石壁上,突兀的出现一座浮台,说它是浮台,只因它的下方雾气更浓,不停翻滚,似有一股热气上涌,浮台与石壁血肉相连,大概有十多丈大小。
浮台上竟诡异的呆着三个人,不知是从哪里下来,还是本来就生活在这里。
走近一看,浮台内的三人,一老、一少、一少女,少女正是颜水瑶。浮台的里面豁然是一个洞口,洞口上的石壁镌刻这四个大字:曼陀小寺。
小寺这个名字很是平常,但出现在这个奇异的地方,很是怪异。更怪的是小寺相伴的名字竟是曼陀,世人只知道,曼陀花是奇毒之物,阴毒不已,与寺庙的祥和、瑞气相驳,却诡异的出现在这里。
老人的面相看起来很是伟岸、庄重,甚至有些奇异,他的面色黑红,头颅奇大,仿佛是一块石头,隐隐成四方,五官的线条非常明显,一如刀镌斧刻,头上的短发如松针刺入,根根炸立,甚是峻冷。
但与他的身材却显得相得益彰,老人的身体很是高大、宽阔,之所以说他高大、宽阔,只因老人所坐的石椅,足有两米多高、宽若三米,但老人的上身却深陷其中,却不显得突兀。
老人的眼里充满着沧桑和睿智,仿佛能看透一切,流露出岁月的意味,穿着一件已洗得发白的僧袍,已看不清原来的颜色,整个人恍然微动,似乎随时都有一股巨力勃发。
身后站着一位青年,手里拿着一把药草,不停地闻来看去,仿佛要认清这草中的药理与结构,一直都没有抬头,嘴里碎碎念着什么,听不真切。
老人动了,拿起身旁一个石碗,不,应该是一块石凹,巨大的石凹,足有数百斤重,但老人拿起来就像平常人拿起自家的碗一样,甚是随意。
石凹的水已流满,水质蕴含一些乳白色,很是莹润,之所以说流满,只因石凹紧贴着石壁,一丝乳白色的液体从石壁的腹内小口流出,此液怎么形成,却不得而知。
老人轻轻拿起石凹浆液,倒在颜水瑶身前的瓷碗之中,自己沏了一口,宽厚的嘴唇微张:“那小家伙好像背负了很多东西,受伤期间也不老实,话很多......”
老人的语声很大,但甚是浑厚低沉。虽刻意压低,但山间的雾气翻滚更急,却没有对少女有一丝伤害。对面坐在石凳上的颜水瑶莞尔一笑,说道:“我认识他没有多少时间,但他人很好。”
两人说的自然是姬晨,但二人的对话却充满了意味,老人似有所问,少女似有所答,并回答得看似滴水不露。
但少女所说的字里行间却充满着漏洞,既然认得时间不是很长,怎知姬晨他的为人好与不好。少女刻意的隐瞒,就是对姬晨的保护,所以说爱屋及乌,就是这个道理。
颜水瑶对这个神秘的地方,充满了好奇与戒备。她好奇在于从小生活在欢喜宗,宗内典籍繁多、老人众多,可以说万佛大陆的奇闻异境,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但她对这里却一无所知,甚至从来没有人提起这个地方,颜水瑶被自爆的余威震晕之后,醒来的第一眼,只看见老人身后的青年,在洞里不停摆弄数不清的药草。
她首先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并无大碍,接着捂着鼻子,但洞内药气弥漫,丝毫没有意义,无伦她如何的苦声哀求或厉言耸喝,他始终没有回答,仿佛在他心中,如此美貌的少女就不存在。
随后,一个高大威猛的老人出现,告诉她姬晨已受伤过重,昏死过去,暂时她还不能见到姬晨,自此一呆就是五天,此时就是第五天。
老人似乎对少女的话,没有产生任何怀疑,甚至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轻轻拧过身,数千斤重的石椅,似乎经不起老人的体重,发出吱吱的声音,仿佛在下一刻就要碎裂,但终究没有裂开。
老人对身后的青年说道:“去看看,已经五天了,他应该已经醒来。”青年只是“嗯”了一声,却没有动,依然在那里看着药草,似乎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他手中的药草重要。
老人露出了无奈,重新拧过身,对着颜水瑶说:“麻烦你和我一块去看看,不妨事,它不咬人......”偌大的洞口卧着一条常人大小的动物,打眼一看好像是一条狗,但显然不是。
它的两条前腿短而粗大,粗如常人的大腿,爪子的利齿却足有半米长,后退细长,但也是相对而言。
头上有一突起,有拳头大小,隐隐有尖角露出,呈赤红色,嘴很大,直裂颈部,偶然低吼露出如三角锉的牙齿,交错在一起,一股难闻的腥气扑鼻而来。
“大雄,呆在那......不要动。”
一旁的青年好像瞬间想通了什么道理,突然打断了老人,接着说道:“我们一起看看。”青年抬起了头,一张看起来非常老实的脸,甚至有些木讷,脸色有些粗黑,但那不是本来的颜色,从他微露白皙的脖颈可以看出。
两道浓浓的眉毛仿佛就要交织在一起,如一道墨笔狠狠划过,他的眼不大,但很亮,甚至有些晃眼,其它之处没有什么精彩的部分,一如他这样的人,不是眉眼所致,放到人群之中,毫无出彩之处。
这时颜水瑶五天以来,听青年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
她一直以为,这位青年是个哑巴,也在青年当面说过他是哑巴,但青年却丝毫没有理会。此时惊愕的表情一览无遗,而且玉指不断地指向青年,仿佛在这一瞬间,眼前的青年就是一个骗子。
谁知青年被颜水瑶的举动和表情所激怒,嘴巴像打来了闸口,“你才是哑巴,你全家都是哑巴......”颜水瑶被突如其来的反应瞬间一愣,瞬时玉颊涨红。
她正准备破口反击,但青年已转身离去,丝毫没有再看她一眼。
整个洞府.....不、应该说整个小寺内杂乱不已,瓶瓶罐罐随处可见,各种灵玉药盒随意散落,几个药鼎不知在熬炼着什么,但其中散出的药香却憩人心扉,使人瞬时气血激荡,十分舒坦。
姬晨正在寺内最里面的一座石室里,躺在一个灵玉石台上,石台通体红色,散发出浓烈血气甜腥,但腥味不是很浓,可以说很是淡薄。
他的全身**,被无数乌黑透绿的不知名药膏涂满,只剩下依旧俊俏的脸,脸上的气色看起来非常的莹润,已没有那时在厮杀中的颧骨露出。
他的手指微动,一瞬间,想要抓住什么,双手的十指渐渐握在一起,顺势起了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