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的曲季平也不再是之前关爱后辈，面冷心热的四师叔，灰色真气此刻仿佛是将他的情感剥夺了一般，整个人都是陷入了一种极为冷静的状态，眼神也变得锐利了起来。
曲季平看了一眼向安，手一挥便是一直将向安迷幻的幻境撤去。
从幻境当中醒来的向安，这个时候突然便是被丹田当中的剧痛所击倒。向安的全身都感觉到了一种撕裂般的疼痛。他赫然看到了自己的全身上下的穴位都在喷发灰色真气，之前的青色真气竟然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向安只感觉自己的丹田之中胀痛异常，仿佛丹田当中就像是一个爆发点一般，不断地向外喷发着灰色的真气。
“师叔，我这...是？”向安积蓄了一阵力气，方才是问出了这么一句。
盘腿入定的曲季平却是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放心，这是为了你好。”
还没等向安再发问，曲季平的话音一落，向安感觉丹田当中的真气则是加大了喷发的速度，灰色的真气仿佛是被彻底点燃了一般，“争先恐后”的朝着向安的体外涌去。
从向安体内涌出的真气，都是被在一旁入定的曲季平全部吸纳回去，一丝一毫都没有浪费。
灰色真气的爆发，将原本还是漂浮在半空当中的向安，直接便是被顶到了这座水牢布满小水滴的顶棚之上，如若不是顶棚足够结实，向安丝毫不怀疑自己会被灰色真气直接顶出这间囚牢。
足足过了一刻钟之后，喷发而出的灰色真气方才是渐渐的放缓了下来，向安也从冰凉的顶棚之上直接落到了冰冷的水中。
待灰色真气完全的从向安的身体、经脉、丹田处消失的时候，向安方才是感觉到了一种解脱般的虚脱。
他习惯性的盘腿入定，想要催动丹田中的真气漩涡将自己的真气再度布满自己的奇经八脉之中。
不过向安一运气便是发现空空荡荡的丹田这个时候竟然真的是空空荡荡，以往一呼百应的青色真气，这个时候竟然是一丝一毫都没有从丹田之中激发而出。
正当向安准备引天地之气入体充实自己空荡的丹田之时，一旁盘坐的曲季平却是激射出一道灰色真气。
灰色真气缓缓的在向安的头上打开，随即便是将向安整个人都罩在了一个一米见方的由灰色真气组成的罩子之内。
正在吸收天地之气的向安立马便是感觉到自己与天地之气的联系被切断，天地之气都被灰色真气所隔绝。
曲季平的这些动作让向安有些不懂，正当他准备走出真气罩中之时，曲季平却是睁开了他紧闭的双眼。
“你的修为已经被我废掉了。”
曲季平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在向安的耳边炸响，这一身修为乃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曲季平竟然连招呼都不和他打一声便是将他的修为废掉。
“为什么？!”向安大声的质问道。
“玄清中期而已，废了就废了，有什么为什么？像你那种练法我看这辈子都别想踏足上清境界。”曲季平站起身来，直勾勾的盯着向安说道。
“玄清中期？而已？”向安还是第一次听到玄清中期也不算什么的论断，哪怕是他的师傅言伯平恐怕都无法说出这样在他看来狂妄至极的话来。
“小子，只要你按照我的方法来练，我保你三年内直升玄清后期！”曲季平轻轻松松的说道。
“三年？”听到曲季平的话之后，向安直接便是抓狂，“我一年都等不了！”
向安觉得曲季平一定是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就不能从玄清中期开始修炼呢？非要将我的修为废掉？!”
“你之前练的功法都不是纯正的混沌诀，在东胜神州，想要出人头地，想要踏足太清，想要称霸天下，只有修炼混沌诀一条路！”曲季平一字一顿的强调到。
“我不想出人头地！我也不想踏足太清！我更不想称霸天下！”飘在水面上的向安，使劲儿将身边的水面击打的不再平静，冰冷的水被溅的到处都是。
“那你修道为什么？”等了好大一会儿，曲季平踏足水面之上，眼睛直直的看着向安。
向安愣住了，被曲季平一个很简单的问题问住了，“对啊，我为什么修道？我修道又为了什么？”
看着沉默的向安，曲季平进一步反问道，“连修道何为都不知道，那你修的是什么道？所求的又是什么？”
“为了，为了...”向安连说了几个为了，但究竟为了什么还是说不出来。
曲季平看着向安这个样子，索性便是在漂浮在水面上的向安身旁坐了下来。
曲季平继续说道：“像我大师兄，也就是你师傅，修道是为了得到我的师傅的对他另眼相看，保护他大师兄在太乙门的大弟子的地位，可以顺利的接任我师傅的衣钵，从而掌控太乙门这个正道的庞然大物。”
“我二师兄呢，修道是为了滔天的权势，他志向就是有朝一日可以一统东胜神州甚至南疆的修真门派，成就前无古人的王道霸业。”
“而徐叔平那个贼子，则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享受已经获得的荣华富贵，甚至还企图长生不老，使得他徐家能够世代享受荣华富贵。”
“景弘图修道呢，他是为了能够带领自己南疆的部落族人，离开这南疆的蛮夷之地，寻找一片富庶之地，让自己的族人安居乐业。”
此刻的曲季平的情绪仿佛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身上的冷漠之气也消散了一些。他直接便像是指点江山一般，直接指点起东胜神州曾经的天之骄子来。尽管这些人当中，既有他熟悉的，也有他不熟悉的。
“那你呢？”平躺在水面上的向安停顿了好一会儿方才是发问道，“你为了什么修道？”
“我？”被向安问道的曲季平同样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是缓慢的回答道，“曾经的我，是为了证明自己是这个大陆最聪明的天才，后来是为了能够和自己的爱人长相厮守，现在则是为了复仇。”
听完曲季平的答案，向安则是更加的迷茫了。
为什么修道这个问题好像是暮鼓晨钟一般，直接敲响了懵懂当中的向安。
被问傻了向安，进入修真界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去想这个问题，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修炼只是随波逐流，单纯的为了修炼而修炼。
亦或是他的玄清中期的修为来的太简单了，让他的心境没能跟上他飞速增长的修为。
在向安一直以来的认知当中，修道这件事好像是不用动脑子去想的事情，一切的一切好像本就应该如此，并不需要探究这个问题。
向安被废掉修为之后的愤怒此刻也平息了下来，整个人都被曲季平的一个问题问的沉思了起来。仿佛废掉修为也不过是一件普通的事情而已，并不是什么决定生死存亡的大事。
曲季平的发问，让向安陷入了沉思。“我为什么要修道，为了长生为了地位为了权势为了爱情”向安接连给自己好几个假设，但是每一个假设深究下去之后，都好像不是他修道的目的。
这些假设既是他修道的目的但又不完全是他修道的目的，这其中仿佛每一个他都有期望，但深究下去又好像对他来讲并没有那么重要。他长久的怔在水面之上，久久没有回答。
“向安，你为什么修道？”向安扪心自问道。
此刻的向安从身体到脑海都完全的被放空，只剩下了这一个问题在他的脑海当中盘旋。
曲季平看着迷茫的向安，嘴角却是莫名的弯起了一个弧度，仿佛很满意向安的反应。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整个水牢当中都是陷入了无限的沉默之中。
而平躺在水面之上的向安，此刻也是陷入了死寂之中，只有胸脯的一张一吸，表明他还存活着。
盘腿入定的曲季平的呼吸更是缓慢而悠长，伴随着他的呼吸，一直环绕在他身边的灰色真气，也是慢慢的被他吸入到了体内。
“没想到这小子的真气还挺凝实。”消纳了向安这部分真气之后，曲季平也是经过了不短的时间方才是将体内狂躁的真气完全的消纳完毕。
“越来越难以控制了”曲季平低声喃喃道，他看向陷入沉思中的向安，眼中闪过了一丝光芒。
此刻向安的脑袋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又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场景，到最后他还是将场景和人都定位到了坝草村之内。
“如果没有那天周圻上门，或许生活还是这么平静吧。就能那样平静的过下去了吧。”向安暗暗的想着，他的脑海中，坝草村炊烟袅袅、人来人往、鸡鸣狗叫，一副平静的样子。和他后来再去被生生毁掉的坝草村完全是两样。
“也不知道大家都转移到哪里去了”坝草村虽然被毁，但是坝草村之内却是没有任何的尸体、血迹，显然毁村子的人并没有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