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抱憾离去
黑月的怀中正抱着熊倜那把镶满宝石的长剑,惊道:“大哥,真是摄魂鬼手么?”
熊倜道:“错不了,能够以这种方式逃走的,只有摄魂鬼手。”
黑月听罢,“嘡啷”一声抽出长剑,身形一闪,已至一名摄魂鬼手面前,双臂一展,一招春风杨柳便已递出,只见他手中长剑轻飘飘,却急速削向那摄魂鬼手的咽喉。
谁知长剑触及之处,竟虚无一物,只有一缕黑烟随风缓缓飘散,又渐渐化为乌有。
熊倜道:“黑月,当心。”
黑月见到这一剑竟落空,颇为恼怒,哪里听得熊倜提醒,正欲挥剑再砍,却听得风声疾啸,数点黑星迎面而来,正是后排摄魂鬼手打来的七八件暗器。
千钧一发之际,黑月收住身形,脚尖点地,向后疾退至一丈之外,方才稳住。
那些暗器落地随即纷纷炸裂,一片浓黑的烟雾瞬时腾腾而起,伴随着一阵阵轰鸣之声。
待到鸣声静下,烟雾退去,那些摄魂鬼手也俱都逃得无影无踪,不留半点痕迹,好似方才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熊倜他们所经历的,不过是一场梦境一般。
方才并不是一场梦境,因为熊倜他们的的确确已赶到了上善楼东跨院,而且他们也听到了慌乱的脚步声,以及惊恐的叫嚷声。
王大老板带领着十来名家丁,呼喊着冲入了东跨院,他们自然是从门里冲进来的,并不是越墙而入。
看到熊倜他们三人,这些家丁顿时一愣,他们俱都认识他们三人,王大老板也是一幅不解之状,道:“熊少侠,是你们?方才出了何事?”
黑月以为王大老板误会他们三人闯入此处闹事,于是解释道:“不是我们,是摄……”他正要说方才是摄魂鬼手。
熊倜恐怕黑月说错话,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截口道:“是杀手,一群不知哪里来的杀手。”
王大老板惊道:“哦!”
黑月道:“可惜被他们给逃了。”
王大老板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事情,惊叫道:“哎呀,坏了。”话音未落,他已冲向客房,正是方才摄魂鬼手想要逼近的那处客房,情急之下,他的脚步竟震得地面咚咚直响。
熊倜等人连忙跟了上去。
王大老板慌里慌张,一把推开房门,大踏步跨了进去,熊倜他们不知是何状况,也连忙一个箭步跃了进去。
“熊大哥,是你么?”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叫道。
熊倜抬眼望去,只见麻雀儿静静地坐在桌旁,满面又是焦急又是喜悦,一双眼睛里已满是泪花,但她却仅仅是坐在那里,并没有站起来,更没有迎过来。
王大老板指着麻雀儿,道:“没事便好,没事便好。”他连说两句,接着又转向熊倜道,“快,熊少侠,快为麻雀儿姑娘解开穴道。”
听过这句话,熊倜方才知道,原来麻雀儿已被人点了穴,所以虽然情绪激动,却一动不动坐在那里。
他连忙解了她的穴道,接着道:“雀儿,你没有受伤吧?”
麻雀儿也不知是喜是悲,泪涌如泉,却带着笑容道:“我……我没事,你怎么才来?我以为又要见不到你了。”
熊倜微微一笑,轻拍她的肩头,道:“你没事便好,没事我便放心了。”
王大老板道:“熊少侠,麻姑娘她闹着要见你,我怕出了意外,所以便让人点了她的穴道,也实在是迫不得已。”
熊倜道:“我知道。”
王大老板又道:“熊少侠,那些杀手既然已找到了这里,麻姑娘再呆在这里,怕是便不太安全了。”
熊倜道:“不错,事不宜迟,我还是带她离开为好。”
王大老板连连点头,道:“是是是。”
熊倜又道:“这些时日,也承蒙了王老板对雀儿的照应,熊倜在此多谢了。”
王大老板嗔怪道:“唉,熊少侠太见外了,九爷与我可是故交,麻姑娘有了难处,在下岂能袖手旁观?你这样谢来谢去的,那便是把在下当成外人了。”
熊倜又向麻雀儿道:“雀儿,王老板可是九爷的老朋友了,这次也承蒙王老板相助,你才能够躲过一劫。”
麻雀儿点头道:“多谢王老板。”
熊倜一行人告别王大老板,出了上善楼,便直接离开了贵阳城,因为此时的麻骨魂给人的感觉太危险,至少熊倜觉得此时与麻骨魂见面一点也不合适。
麻雀儿告诉熊倜,逍遥子将她送回五毒门,便即刻离开了贵州,说是有重要的事情,不宜耽搁。
见到麻骨魂之时,麻雀儿便觉得他有些古怪,但又说不清到底何处古怪,只是感觉他好似变了一个人,细细想来平日里每个细节却俱都没有问题。
熊倜道:“麻骨魂向来心狠手辣,会不会是他故意有所收敛,实际上却暗中查探异己势力,再派人将之杀害?”
麻雀儿道:“不是,绝不会是这样。”
熊倜道:“哦?”
麻雀儿道:“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堂哥,我们一起在五毒门多年,我太了解他了,他那种神情绝不是收敛,而是一种丢了魂的样子。”
黑月忽然笑道:“丢了魂?难道是五毒门闹鬼,麻骨魂的魂被鬼给勾去了?”
麻雀儿瞪了黑月一眼,冷冷道:“熊大哥,这小胖子是谁?他怎么长得这么黑?他家里是卖碳的么?”
熊倜知道麻雀儿虽然言语犀利,实际上并无恶意,于是笑道:“他叫黑月,是我在鄱阳湖认识的兄弟,他人特别好,忠厚诚实,你可不要太欺负他。”
麻雀儿咯咯咯笑个不停,接着又道:“原来是熊大哥自鄱阳湖中捞上来的,你是鄱阳湖里的黑泥鳅吧?”
黑月窘得脸色黑中发紫,辩解道:“什……什么小胖子,黑……黑……”
麻雀儿笑着接道:“黑泥鳅。”说完又是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黑月急道:“不是,都不是,我有名字,叫,叫……”
麻雀儿学着黑月的神情,道:“叫,叫,叫什么?”
黑月道:“叫黑月。”他被麻雀儿气得结巴都犯了,好不容易才说完这句话。
封三手一直不说话,此时也忍不住笑道:“真没想到,麻姑娘说话这么利索。”
麻雀儿瞥了封三手一眼,随后眼睛向上一翻,道:“你是想说我蛮不讲理,欺负好人是吧?”
封三手笑道:“没有没有没有。”他连连摆手,一连说了三个“没有”,生怕惹到了这个长着一张刀子嘴的小丫头。
麻雀儿却不依不饶,接着道:“你说了我也不在乎,反正熊大哥又没有嫌弃我蛮不讲理。”
熊倜干咳两声,佯装严肃,加快步伐向前赶去,黑月撅着嘴,看了麻雀儿一眼,又赶紧收回目光,跟了上去。
封三手看了一眼熊倜的背影,诡秘的一笑,也加快步伐,向前疾赶几步。
麻雀儿自然看出了封三手眼神中的意思,一跺脚,哼道:“哼,你难道不信?熊大哥,熊大哥。”
她赶上他们三人,拉着熊倜的衣袖,道:“熊大哥,我爹托付你照顾我,你会嫌弃我么?”
熊倜偷偷收敛笑容,肃然道:“雀儿这么活泼可爱,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麻雀儿喜不自胜,道:“我就知道熊大哥不会嫌弃我的。”
熊倜又道:“再说了,你爹麻九爷嘱咐过我照顾你,你便是我的亲妹妹,哪有哥哥会嫌弃妹妹的?”
麻雀儿得意洋洋,拉着熊倜一蹦一跳,道:“就是。”
黑月偷偷看了麻雀儿一眼,心中满是委屈,却也不敢再招惹这位趾高气扬的麻姑娘。
谁知麻雀儿却看到了黑月的眼神,冲他轻声吼道:“小胖子,黑泥鳅,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珠子,哼!”
西方天际,夕阳尚有三竿高,官道之上,一行四人边说边走,时不时传来一阵笑声。
麻雀儿忽然问道:“熊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熊倜并没有回答麻雀儿的话,反而问道:“你还想不想回五毒门?”
麻雀儿也问道:“我为何要回五毒门去?”
熊倜道:“因为五毒门毕竟是你的家。”
麻雀儿噘起嘴,道:“我才不要回五毒门去,有人值得牵挂的地方才是家,那里已没有一个值得我牵挂的人,也没有一个人会牵挂我,所以那里已不再是我的家。”
熊倜看着麻雀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人经历了苦难与痛苦,便会忽然间长大,感悟到人生当中的一些真谛。
眼前这个看似活泼的少女,如今已感悟到许多别人所感悟不到的事情,熊倜不知道该为她感到高兴,还是悲伤?
黑月忽然开口道:“大哥,我们是不是要去飞剑山庄?”
熊倜微微一笑,却不回答,有时候不回答便是一种回答,黑月已知道这个回答的意思是默认。
于是黑月道:“可是,我们便这样走了,不管五毒门的事情了吗?”
熊倜道:“五毒门的事恐怕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黑月道:“有我们三个人,还怕什么事,什么人应付不来么?”
熊倜道:“我还没有告诉你们,王大老板便是我们要找的那位神秘人,左如水,左大善人。”
黑月与封三手俱都大惊失色,封三手道:“你是说上善楼的老板,王富贵王老板。”
熊倜道:“不错。”
黑月道:“我们连他也对付不了么?便这样眼睁睁看着那个阿加约达被他白白给杀了?”
熊倜道:“也许阿加约达并不是他杀的。”
封三手惊道:“不是他是谁?难道会是麻骨魂?”
熊倜叹道:“我最担心的还是第三种状况,那才是最可怕,最难应付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