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什么人?”守城的将士们拦住了整个车队问道。
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笑着行礼:“这位官爷,我们是商队,现在要赶着出城了。麻烦您通融通融!”
“我们要例行检查!”那守卫冷冰冰地说道。
“官爷请查!”
秦未泽站在一旁,仔细地观察着这些人。人很多,大概三十几个人,而马车十几辆,这样大的车队,拾欢若要是出城的话一定会选择混进去的。
魏达带领着那些将士们一个一个地查过来,所有的马车上的箱子全部打开堕。
躲在马车底下的拾欢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只要过了检查便可以出城了。
从头到尾,所有的人都仔细检查过了,吕不周也一一看过,没有任何人是用过易容术的。
对着秦未泽摇了摇头,这里面并没有拾欢。
秦未泽负手而立,放在背后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俊眉微微皱起,眼神冰冷。
所有的人都站在一旁不敢出声,等着王爷发话。
“这马车可有夹层?”秦未泽低沉的声音响起,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拾欢的心刺痛了一下。
若不是她亲耳听到,恐怕此刻还被蒙在鼓里,傻傻地被人利用。
以前的过往一股脑儿地冒出来,拾欢紧紧地闭上眼睛,努力控制自己静下心来,不要去想。
她可以催眠任何人,可是却不能催眠自己忘记秦未泽。
魏达再次带人检查了马车,他们连马车侧壁都检查了。拾欢紧紧地贴着车厢底下,丝毫不敢动弹。
再次一无所获,魏达为难地看着秦未泽,是不是要放行。
周围都安静了,没有人说话。
半晌,秦未泽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多谢官爷!”为首的商人笑着点点头,便领着车队缓缓出城了。
见车又缓缓地行进起来,拾欢松了一口气,车一点点地向外行驶着,秦未泽的眼睛始终盯着那些车辆。
后面又来了好多要出城的人,秦未泽扫过那些马车,便不再看。
灵儿一直好奇地看着那些马车,一直目送那马车离开。
出城不久,商队便停下来修整。刚刚被查的时候箱子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大家停下来各自收拾妥当再出发。
趁着这个功夫,拾欢快速地割断绳子,接着趁着没有人注意,滚到了一旁的草丛中。
虽然都是枯草,可是那些草很高,她滚进去正好可以遮住。
商队的人因为要回家了,心情舒畅,都很放松,所以并没有人发现拾欢的踪影。
拾欢弯腰在草丛中穿梭着,这里刚刚出了京城,很不安全,她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前面不远处便是树林,拾欢一头扎了进去,她绝对不能再空旷处跑,不然的话极易被发现。
刚一进树林便听到后面传来的马蹄声,拾欢的心狂跳,她回头一看,秦未泽居然带着大队人马出来把那商队拦住了。
刚刚灵儿的一句话一下子点醒了秦未泽,灵儿看着那马车出城,想了想,说道:“这马车倒是有些奇怪,你看中间的那个马车什么都没有,可是那车身却跟前后拉着箱子的一样低。”
商队的货物都卖的差不多了,而且马车不负重的话,车身绝对是要高出一块的。
这辆车有问题!
秦未泽眼前一亮,立刻带着人追了出来。
见有人追来了,商队的人都是一愣。刚刚不是检查过了吗,怎么又来了。
拾欢已经顾不得看热闹了,见秦未泽带着人追来了,快速地向前跑去。
可是秦未泽一看到中间的那辆马车之后,心中不自觉地一沉,那马车的车身分明是高了出来,想必拾欢一定是逃走了。
侍卫钻到车身之下,果真看到了那被割断的绳子。
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缰绳,秦未泽环顾四周,冷声喊道:“欢儿,我知道你就在这附近,你给我出来!否则……他们都得死!”
秦未泽的声音加了内力传的很远,拾欢听得清清楚楚。
她顿住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此刻心中出现了两个声音,一个告诉她,走吧走吧,那些人不关你的事,你若是不走,恐怕永远都逃不掉了。
可是另一个声音说,他们是因为你才受到牵连的,你不能走。
冷眼看着树林的方向,秦未泽知道,拾欢一定在里面。
他打马上前,对着那个方向,冷冷地说道:“魏达,动手!”
“啊!”惨叫声传来,拾欢狠狠地抓住眼前的树干。
她不能连累那些人,但是也绝对不会就这样乖乖地回去。
拿出手中的短笛,她立刻吹响。那悠扬的笛声传来,秦未泽翻身下马,飞快地向那个方向跑去。
tang
不得已,她只能这么做了。
吹过了短笛,拾欢迅速向前跑,不知道这笛子有没有用,可是至少能保住那些商队的人不受伤害。
很快秦未泽便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她一直在向前跑,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欢儿,你逃不掉的!”低沉的声音传来,秦未泽加快了脚步,几个起落,漂亮的一个翻身,一下子挡在了拾欢的面前。
拾欢立刻停住,他们二人之间大概相隔两米远。
“你要去哪儿?嗯?想要离开我吗?”终于看到了她的容颜,秦未泽一步步地走近她,冷然出声。
拾欢慢慢地后退,看着眼前的人,她毫不掩饰眼神中的嫌恶与恨意……还有伤心。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一直怕她离开,为什么一直那么不安。她还找尽理由替他开脱,可是到头来还不是她瞎了眼。
“站住,你再走一步我就死在你面前。”拾欢掏出了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处。
他的脚步一下顿住了,面色如霜,那如墨的眸子森冷到了极点。
“欢儿,你是在威胁我?”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扇子。
拾欢知道他的扇子中藏有暗器,冷声说道:“别动!威胁你又如何,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跟你回去的!”
“果真被我宠坏了!”他轻笑着说道,可是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放下刀,你若是伤了你自己,我会在你亲近的人身上百倍千倍地讨回来,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秦未泽反倒放松了,靠着树干看着她,可是心中好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一般,让他喘不过气。
“卑鄙!”拾欢气急,她绝对相信秦未泽说得出做得到。
“那又如何?欢儿,相信我,我的手段你绝对不想见识到。你为什么要逃走?我还不够宠着你吗?”说到这里,秦未泽的语气变得十分凌厉。
拾欢笑了,笑得前仰后合,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看着她的样子,秦未泽皱眉,“够了!”
“你为什么把我留在身边?你为什么宠着我?秦未泽,你真的以为我会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吗?你不但想要我的血,连我未来的孩子都算计在内。我只恨自己瞎了眼!”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她才不要哭,就算哭也绝不会对着他!
看着她极力忍耐的样子,秦未泽觉得心刺痛了一下。“欢儿,你说过你相信我的。”
“我曾经是相信过你,可是再也不会了!”
秦未泽猛然间握紧了拳头,“欢儿,我从未说过那些话。这件事中有误会,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是现在你必须跟我回去。”
拾欢怎么可能相信,那日她分明在书房的密室中看到了他与他的父皇!
“那我问你,那日你根本就不是有事出去,而是一直在你的密室中对不对!”
秦未泽的神色那么一瞬的不自然,可是还是点点头,“没错,我是在密室之中。可是……”
“没有可是!秦未泽,我绝不会跟你回去,我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你!”
她的话如同一把把利剑,刺穿了他的心。这种痛是任何肉体的疼痛都无法比拟的。她不要见到他,不会跟他回去,就算死都不要留在他的身边。
突然间,秦未泽冷笑出声,“韩拾欢,你永远都休想摆脱我。想要离开,除非我死!”
说完猛然射出手中的扇子,一下子打在拾欢的右手上,匕首也被打落在地。紧接着,一个快速的转身,他把拾欢拉近,紧紧地钳制在怀中。
“放手!放开我!”拾欢拼命地挣扎着,可是她的力气根本不能撼动他分毫。
突然间,从四面八方跳出了很多蒙面人,而外面也响起了打斗的声音。
“主子,我们来迟了!”一个黑衣人跪地,说道。
秦未泽抱着拾欢并未松手,可是眼神却十分森寒。这些人分明是简寒之豢养的死士!
那些人直直地逼向秦未泽,人多势众,而外面魏达与吕不周所带的人马也都被拖住了。
他一边打斗,可是那手却死死地抓住拾欢,根本没有松开的意思。
拾欢奋力地想要挣脱,但是怎么也松不开。
突然一刀砍向秦未泽与拾欢拉着的手,秦未泽不得不松开了拾欢。
“为什么他们会来?你一直与简寒之有联系对不对!”秦未泽一边出手,一边冷声问道。
一想到她一直都与简寒之有来往,一想到她的心中一直想着另外一个男人,秦未泽顿时杀气四溢,双目赤红,剑身所过之处,无一活口。
拾欢并未说话,这个时候她不需要解释,“拖住他便好,不可伤人!”
说罢,拾欢转而向林子外跑去,吕不周远远地便看到了拾欢,可是奈何被缠住,根本分身乏术。
“韩拾欢,你休想跟简寒之双宿双栖,我会抓到你们,然后在你面前千刀万剐了
简寒之!”秦未泽的声音中有着浓浓的绝望,他对着拾欢的背影喊道。
骑上秦未泽的马,拾欢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那身影渐渐消失,吕不周知道一切都完了。未泽会疯掉的。
拾欢一边跑,一边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
那马儿疯了一般的跑着,拾欢根本不会骑马,可是此刻她根本不想去控制那马匹。也许就这样结束了也不错。
“拾欢,你疯了!”突然间身后传来了马蹄声,简寒之快速地靠近她,她摇晃的身影简直就要掉下来了。
听到简寒之的声音,拾欢这才回过神来。
简寒之追上她,一伸手便把她拉过来了。并未说什么,而是带着拾欢一路向南跑去。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他们便到了水边,水上有一艘船,正停在那里。
带着拾欢下马,见她的眼睛红红的,简寒之叹了口气,“走吧,我带你离开。”
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拾欢并没有把手递过去。她脑中回响的全部都是秦未泽最后的喊声,她也知道自己一旦被他抓回去,恐怕再要逃脱就不那么容易了。
“我是要离开,不过不是和你一起。谢谢你,寒之。”她说完,转身便要走。
“拾欢……”
“回去吧,恐怕今日的事秦未泽不会放过你的,是我连累你了,我只能说抱歉了。”
她跟秦未泽没有任何的可能了,可是这也不代表她会投入简寒之的怀抱。
感激他出手相助,可是却也不能让给他任何希望。
简寒之苦笑,“我一直暗中跟着秦未泽,死士也是我带来的。所有这些都是我自愿的,谈不上连累!”
拾欢转而上船,“回去吧,告诉秦未泽,如果他敢伤及无辜,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拾欢,你要去哪里?”简寒之焦急地问道。
“从来出来,到去出去吧!”此刻她也只能说这句话了,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简寒之本想跟她一起走,可是他知道,拾欢打定了主意要一个人离开,是绝不可能跟他走的。
也好,让她一个人出去散散心,他会让人暗中保护的。
船家开船了,拾欢坐在船舱中,眼泪就一直没有断过。既然要走,她就要彻底地消失!
然而秦未泽这边,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秦未泽原本雪白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染红,他丝毫不在乎那些喷溅到身上的鲜血,眼中都是拾欢那决绝的身影。
他们都该死!
“韩拾欢,我会抓到你的!”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吕不周看着那满地的尸体,叹了口气,“未泽……”
“通知暗焰门所有人,给我找到韩拾欢!无论是谁,只要找到韩拾欢,我以万亩封地相送!还有,抓到简寒之,我要亲自审问!”
“未泽,你疯了!”吕不周知道他一定会失去理智,可是想不到居然到了如此地步。
那暗焰门是他们经营多年的组织,并没有多少人知晓,那是他们最终的退路,有暗焰门在,就算在储君之争中失败了,那么他也有把握靠着暗焰门可以让未泽登基。
可是如今,他居然要立刻启用!
而且现在动简寒之,无疑中了太子的圈套。一旦简寒之出事了,那么简敬学必定会支持太子无疑!
“我早就疯了,在我爱上韩拾欢的那一天气就疯了!如果找不到她,要这天下又有何用!”说罢,他转身走了。
吕不周久久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孤单的背影。
谋划了这么久,想不到一个拾欢便打破了所有的计划。
不过既然未泽要疯,那么他便陪着一起疯好了。反正不管怎么玩,他都奉陪。心中升起了久违的刺激感,吕不周轻笑,看来注定是要疯狂了。
拾欢顺流而下,她知道简寒之一定会派人在暗中跟着她的,而这船夫定然也是简寒之的人。
这途中要经过好多的码头,很多船来来往往。
拾欢看准机会,悄悄地伪装了一番,跳上了另外的船只,那船上全部都是平民百姓,所以混在其中很好脱身。
她的眼睛肿的很厉害,可是她早已用泥土遮住了容颜,再加上那红红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吓人。
没有人愿意接近她,这也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不知道要去哪里,索性就这么走吧,走到何处算何处。
简寒之一回到京城,便被“请”到了宁王府。
看着这阵仗,他轻笑,“宁王爷的待客之道,简某还真是不习惯呢。”
此刻他被绑在牢房之中,而秦未泽则是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
“拾欢去哪儿了?”秦未泽冷冷地问道。
“去她该去的地方了。”
秦未泽猛然起身,扬手就是一鞭子,简寒之立刻被打得皮开肉绽。
剧痛袭来,简寒之并未出声,只是皱紧了眉头,额头上的冷汗预示着此刻主人是多么的疼痛。
“你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是不是,你给她短笛,就是为了帮她逃脱,跟她双宿双栖对不对。她逃出去,你也一直在暗中寻找,伺机带走她对不对!”
简寒之沉默了,他说得并不错。当他知道拾欢身边的人都出事的时候,他便开始着手准备,因为他知道,拾欢与秦未泽之间定然会出现问题的。
算来算去,他算错了一点,拾欢不愿跟他一起离开。
“你不能给她幸福,为什么不让贤!”
他的话一下子激怒了秦未泽,又是一鞭子,他下手极狠。
好久没有这种嗜血的快感了,秦未泽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兴奋。他不会杀简寒之的,拾欢居然靠着他的帮助离开了,他要把拾欢抓回来,看着简寒之一点点地受折磨!
“本王永远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她只能是本王的!”秦未泽冷然说道。
“只可惜,你要她,她却不要你了。秦未泽,你为了一己私欲逼走了拾欢,这下你后悔莫及了吧!”简寒之查到了拾欢逃走的原因,冷笑着对秦未泽说道。
扬手一鞭,准确地打在了他第一道伤口上,那伤口更深了。
“本王的事,轮不到你来插嘴,你还是自求多福吧!”说罢,秦未泽扔下鞭子便离开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吕不周走到简寒之的面前说道:“简大人,你是聪明人,所以说出拾欢的下落,对所有人都好。”
“莫说我不知道,我就算知道,也不会说的。”
吕不周皱眉,“可是那些死士的确是你安排的,难道这不是事先计划好的?”
“是我计划好的,拾欢丝毫不知情罢了。”
还好还好,吕不周松了一口气,不是拾欢要与简寒之私奔,这样起码未泽不会太过为难简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