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一声,克里斯继续说道:“在一千两百多年前,那时的我们,还是人类,和所有普通人一样,我们过着平凡而又简单的生活。那时的我们,生活地很快乐,没有烦恼,也没有竞争。我们伟大的父亲,劳伦斯?席勒?哈迪斯,他曾是一名人类部落的首领,在一场战争落败后,带着我还有我们的母亲定居在了山之巅脚下。”
“山之巅?”
“那是我父亲取的名字,它就在整座哈迪斯山脉的最南端,由于那处地方的山峰是整片山脉最高的一处,所以父亲这样称呼它!
在山之巅脚下定居后,我们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淡,母亲先后怀上了我的另外三个弟弟,最后是伊恩,还有米歇尔,这使得我们的家族更加热闹。由于父亲在战后变得十分仁慈,因此他在教导他的孩子时也时刻注意着这一点,而伊恩,则是我们众兄弟中最温柔善良的一个!
是的,他那个时候十分地善良,这种性格甚至令他有些胆小!呵呵,你能想象吗,如今威风凛凛的血族之王曾经竟然会被一只落网的豪猪吓哭!善良的他甚至不忍心看我去猎杀野兔,每当我和父亲要去狩猎时,他都会哭闹着阻止我们。那时的伊恩,真的很可爱,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父母对他都特别宠爱!”克里斯默默地回忆着过去,眼神之中尽是满满的幸福。
吉诺也看得出来,克里斯十分怀念他们的过去,若是让克里斯重新选择,说不定他会毫不犹豫地想要回到过去的生活,那份平淡却又幸福的生活。
“但是平淡的生活最终还是迎来了不幸。一个强大的女巫闯进了我们的世界,他抓走了我们三个人,用法术让我们成为了这片大陆上第一批吸血鬼。尽管伊恩后来将她杀死了,而从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注定了无法摆脱超自然的命运。”
“是瑞切尔吗?”
“对,是瑞切尔。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知道她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我们三个,按照伊恩的说法他们两人或许曾经就认识,可这也不该是擅自将我们变成超自然生物的理由啊!”克里斯的情绪激动了起来。
“伊恩陛下和他认识?”吉诺惊讶道。
“这早已经不重要了,不管她出自什么原因,我们成为吸血鬼早已成为了事实,不管再怎么纠结过去,我们的家族都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说道这里,克里斯心中顿时升起了无限伤感。
望着欲言又止的克里斯,吉诺仿佛猜到了些什么,但是克里斯似乎没有勇气将故事继续说下去,于是顺水推舟说道:“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想问克里斯大人这个问题,但我又怕这会戳到您的痛处,所以一直没敢提,我想现在或许是时候了。
所有人都知道吸血鬼不是天生的超自然生物,他们是靠初拥人类形成的特殊存在。虽然没有人知道你们第一代吸血鬼是如何诞生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你们曾经也是人类,但是人类大多都会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不是吗?可为什么你们始祖吸血鬼却没有让你们的父母享受永生的乐趣呢?而且根据克里斯大人刚才的说法,您的家族中除了伊恩陛下和米歇尔大人以外,还有另外三个兄弟,他们又去了哪里?以克里斯大人对于亲人的重视程度来看,应该不会丢下他们不管吧?”
吉诺的话问得很小心,每一个字都尽量轻声细语。因为询问他人的家庭情况本就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更何况还是眼前这位古老的始祖吸血鬼家族。克里斯和伊恩从未向外公布过有关自己家族的消息,甚至有一段时间还将他们家族的消息封锁起来,显然他们并不希望有人知道他们的家族史。如果说以前是因为站足未稳,害怕引来什么麻烦的话,如今鼎盛的血族还不愿将其共享就有些说不过去。
种族的家族史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事,尤其实在人类世界,当一个人流浪在外,饱经挫折,经过重重困难最后一飞冲天时,他们便会开始到处传颂自己的家族史,让大家看看到底什么样的家族才能诞生出怎样怎样的优秀人才。这是不变的惯例,是任何一个开创新世界大门的人都会做的事,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十万年前一手建立起猎人族的第一代维克多猎人王。
而如今的血族如此强势,按理来说应该早已将自己的家族史搬出来让他的信仰者们顶礼膜拜才是,可血族似乎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打算。这样一来,就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了。
说明始祖吸血鬼家族中发生过一些令他们不愿提及的往事,一些就算外人不会去在意,但自己也无论如何不愿接受的事实。
正如吉诺猜测的那样,当他问完之后,克里斯的情绪十分低沉,虽然他表面没有生气,但也难以掩饰他对这件事的在意。
“抱歉,克里斯大人,我不是有意要冒犯您的,我收回我的话,请您不要在意。”像是意识到了氛围不对劲,吉诺立刻补充道。
只是这一说,反而令克里斯的心里舒坦了许多,他笑了笑说道:“不,吉诺,你问的没错。许久以来这件事都压抑着我,令我痛苦不堪,虽然我从未责怪过他,但我也难以接受亲人离去的事实。父母对我恩重如山,父亲教会了我勇敢和仁慈,母亲教会了我宽容和细心,我只恨我自己没能及时阻止这件悲剧的发生。人类的我,实在太懦弱。但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告诉自己已经放下了,可是当你提到这些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潜意识里早已将全部深深地烙印了下来。吉诺,是你提醒了我,尽管我现在已经如此强大,可我的内心却依旧脆弱,这一点,是我未曾发现的。”
“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悲剧能在克里斯大人心中停留这么久,大人口中的‘他’又是指谁?”
“是伊恩!”克里斯低沉道。
“伊恩陛下?他怎么了?”
“你不是想知道,既然我还有那么多的家人,那为什么他们没有和我们一样变成吸血鬼呢?”
吉诺点点头。
“很简单,因为他们都死了,在死之前,他们的体内都没有吸血鬼之血!而造成这一切的??????”克里斯放满了声音,缓缓说道,“就是,伊恩!”
“就是,伊恩。就是,伊恩??????”克里斯最后几个字一直在吉诺耳边盘旋着,一股莫名的寒意瞬间涌上心头。
“伊恩陛下,他杀死了自己的家人?”吉诺不敢相信地说道,“在变成吸血鬼后他就已经残忍地来呢家人都不放过了吗?”
“不是这样的!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们的死才最终导致了伊恩的残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吉诺有些听不明白。
“杀戮并不是伊恩的本意,这都是吸血鬼的天性,就像动物的本能一样,这一点我深有感触。在我成为吸血鬼的那一刻时,我体内就有一个声音,它叫我去杀人,叫我去吸血,我的身体也急需要这些来满足我的欲望。哪怕是看到一滴血液,都会让我们毫无顾忌地索取它,不计后果地,索取。”
“这些我都知道啊!可我不明白的事??????”
“你知道,可刚刚成为吸血鬼的我们不知道。”克里斯打断吉诺的话,继续说道,“虽然有这些奇怪的感觉,但我和伊恩都下意识地认为是得了什么奇怪的病或者被瑞切尔下了什么巫术,因此也没有太去在意。
我让伊恩先回去寻求父母的帮助,自己则和米歇尔两人回到瑞切尔的住处,试图寻找这种怪病的线索。只可惜瑞切尔的房子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可能是伊恩在临走前打翻了油灯才导致的这场大火。总之,我们一无所获,只能悻悻而回。
然而灾难并没有因此结束,当我们回到家中,才迎来我们真正的绝望。我已经记不清我当时有多么的悲痛,但可以肯定的是,伊恩肯定比我更痛苦,因为他亲手杀死了所有的亲人,父亲,母亲,埃里克,蒂拉斯,西姆,所有人都被吸干了血。当我赶到时,家里的地面、墙壁都染满了鲜血,更可怕的是,我的内心竟然充斥着一丝兴奋,甚至想要上前去舔舐墙上残余的血液。
这种欲望太可怕了,然而这也让我明白,伊恩也是不得已,他只是输给了自己的欲望罢了,我想当时如果换了是我,我同样无法改变这样的结局。
我看到伊恩趴在父母的尸体前,眼神是空洞的,就像是死了一样。我强忍着内心对血的渴望,想上去安慰他,而就在那一刻,他发了疯似得往外跑,跑得很快,我没有追上。我只知道,那一刻起,他的内心,彻底崩溃了。如果父母以前对他态度差一点,伊恩或许还不至于那样,就是因为他们对他过多的爱才会令伊恩感到如此深沉的愧疚。
我和米歇尔一样,我们从未怪过伊恩。有时候,我甚至感谢伊恩,因为我不知道如果犯下这个错误的人是我,那我还会不会有勇气继续活下去。事实证明,伊恩比我更坚强,如果这是命运的安排,那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默默地听着克里斯说着自己的家族史,吉诺的眼眶也开始慢慢渗出泪水。这是一个伟大却又心酸的家族,尽管他们如今已经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但却无法改变的不堪回首的往事,因为它们的一点一滴,早已刻在了始祖的心中。伊恩如此,米歇尔也是如此。
“我想伊恩陛下一定很想忘记那段过去吧?”
“是啊!所以他才会发现那种能够抹去记忆的能力,不过可惜啊,那份记忆埋藏得太深,它早已随潜意识一起深深印在了心底,无论怎样都无法抹去。”克里斯感慨道。他也并不是没有试过伊恩的那种清除自己记忆的方法,但这种方式却只能让自己忘记一些不必要的烦恼,并不能像针对人类那样下达绝对强迫的命令。
“那后来呢!伊恩陛下去了哪里?”吉诺继续问道。
“他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他在这段时间内干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虽然那之后我和米歇尔一直在找他,可大陆这么大,我们又怎么能轻易找到他。只是依靠着某些地方的居民莫名地被吸干血液这条线索来寻找他的踪迹,因为只有我们知道,这是伊恩干的,那个时候,大陆上只有三只吸血鬼。
就在那之后,很快的,二十年时间过去了。这二十年里,我们没有一刻不在寻找伊恩的踪迹,也没有一刻不停止杀戮。嗜血的快感让我渐渐沦陷,而在这之后,内心又会受到深深的谴责。我和米歇尔就在这痛苦中,生活了二十年。我们早已无家可归,所以我们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伊恩身上,只要能找到他,我们哈迪斯家族既可以重新开始。
终于,伊恩还是回来了,他以一种全新的姿态站在我们面前,以一个领袖的身份带领着我们走向辉煌。那个时候,我们血族明明才只有三个人,可他却豪言壮语称要创造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种族和最繁荣的帝国。然而,他真的做到的,而且还做的这么出色。这空间传动指环就是我们重聚后他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说完,克里斯又看了看左手上的戒指。
“这么联系起来,说不定那个枯木?叶皇枫给了伊恩陛下不少的帮助,让他走出了阴影,甚至还将这么珍贵的空间指环送给了他!”
“我想是的!因为回来之后的伊恩跟以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他变得自信,对每一件事都胸有成竹。他变得谨慎,力求每一步都不出差错。但同时,也变得残忍,对于生命,他再也没有任何同情。我不知道这跟枯木?叶皇枫有没有关系,但可以肯定的是,父母的死对他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