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少年一声惨叫从黑不见底的酒窖里传来时,洛雨薇被酒精麻木的脑子瞬间清醒,这才像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似的,连忙收回手,苍白脸上尽是慌乱。
她微微朝前走两步,快到酒窖口时,脚步倏地顿住了。
他会认出来她的……
一阵仓皇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了酒窖口。
窖子底,猝不及防被推下去的叶羡满脸痛苦地趴在地上,嗓间哀嚎,“我的脚……好痛啊~”
为了安全存放酒,保证不被其他杂味侵染,酒窖底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从三四米高的地方跌下来,并没有多疼,但由于姿势不对,直接扭到了脚。
叶羡缓缓翻过身子,想伸手揉揉自己的脚腕,睁眼却见周围黑漆漆一片,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点儿声音。
她这是在哪里?怎么会这么黑?
她试探性地伸手在黑夜中摸了摸,什么也没摸着,轻轻喊了几句,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陷入巨大的黑暗中,如置身深渊,酒精在血液里流窜,时而清醒时而梦幻。
记忆中一阵熟悉的恐惧感袭来,顺着脊背不断往上攀爬。
她不会是在……剧组吧?
叶羡吓得连忙抱住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如一只受伤的小兽。
她最怕黑暗了,最怕最怕……
因为曾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置身黑暗。
刚出道那会儿,运气很好,参加了一档综艺迅速走红,又一举拿下了一个高奢代言,本以为会一直这么顺风顺水,却不想惹怒了一个背景强大的对家。
那时候有一部班底很好的戏找上她,她很开心地拿下女配角时,才发现女主角是对家。
在演打戏的时候,女主一失手,直接将她从十几米的山崖上推了下去,索性山崖不陡,她身体也好,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崴了脚,并没有过多追究什么。
初出茅庐的艺人,哪里见识过娱乐圈里的险恶,直到有一天她在剧组里休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置身于黑漆漆的荒郊野岭中。
剧组早已收工,周围没有一个人,她的手机和行李也被人顺走了,围绕着她的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和张牙舞爪的树枝。
对地形一点儿都不了解的她怕极了,隐隐还能听到山上不明动物的叫声,于是她一路摸爬滚打,哭哭啼啼地往外闯,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跌倒过多少次,当天亮经纪公司发现她时,她的鞋子都浸出了血……
那段痛苦的回忆盘旋在晕乎乎的脑袋里,多年没哭过的叶羡此刻委屈地眼眶湿润,囊起鼻子小声念,“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
“叶公子,叶公子?”
“叶公子你好了没?”
卫生间外,等了二十几分钟的李叔有些不对劲地看着手表道。
怎么进去了这么久?
难道是醉酒,在里面睡着了?
他刚想推开门,又想起叶羡的吩咐,不许偷看,便又等了几分钟,可里面还没有动静,直接闯了进去。
推开卫生间的门,一览无遗的空间内,哪里还有半点叶羡的身影。
他抬头,看到被打开的窗户,吓了一跳,“糟了!”
“quesepasse-t-ilavecleehousekeeper?”(怎么了李管家?)
佣人见他一脸匆匆地赶往卫生间窗户外,疑惑问道。
“leroiye,enétatd’ivresse,adisparu,laissezlesgenssesépareretchercher”(叶公子不见了,快让人分头去找!)
“ood”(好的)
李叔吩咐佣人四下去寻找,自己则慌忙返回影音室,一把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正悠闲散漫翘着腿和薄庭深聊天的上官云礼见他一脸慌乱的模样,奇怪问道,“李叔,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脸色怎么……”
薄庭深看到他慌张的脸色,眸子霎时一紧,“叶羡呢?”
“主人,叶公子刚才在卫生间翻窗户跑出去,现在正在寻找。”
“什么?”
上官云礼放下了腿,看着身边脸色已然变了的男人,“不是让你好好看着他吗?他喝醉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李叔满脸愧疚:“我……”
薄庭深拿出手机,拨打通讯录首位,熟悉的手机铃声在桌子上响起了。
上官云礼扭头,“他没带手机?李叔,快通知庄园里所有的人都出去找!”
“好的!”
庄园里到处都是桥梁流水,万一……
薄庭深握着手机的手咯吱咯吱作响。
一贯遇事沉着稳重的男人,此时气息都乱了。
上官云礼在他身旁都感受到了他极致的紧张,“庭深,你别着急,大家一起去找,肯定很快就会找到的。”
“等等!”
大脑高速运转下的男人眸光幽黑,喊住了匆忙朝外面走的李叔。
“主人,怎么了?”
“去把菝契牵过来。”
菝契?对了!他怎么了忘了菝契呢!
菝契是主人领养的一只退伍功勋警犬,有着超强的搜救本领,只要它嗅一嗅叶公子用过的东西,就肯定能在第一时间内找到叶公子。
李叔慌忙去狗笼里牵菝契。
上官云礼拿起叶羡刚喝过的酒杯,准备给菝契嗅一嗅,没想到,一转脸薄庭深就消失在了他眼前。
“喂!你东西还没带呢!”
他一路追过去,就见薄庭深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绣着小草莓图案的手帕递到菝契鼻前。
“?”
这好像是很久之前,在体育馆叶羡给庭深擦手的手帕吧?庭深不是说扔了吗?
一直保存至今?
难道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
“汪汪汪!”
菝契嗅完手帕,接收到指令,拔起腿就带着男人跑了。
上官云礼回过神来,人已经不见了。
还从来没见庭深这么紧张过谁呢……
酒窖底,满心被悲惨回忆占据,委屈地就要嘤嘤哭泣的叶羡忽然听到一道充沛而高昂的狗叫声,“汪汪汪!汪汪汪……”
菝契一路循着叶羡身上的淡淡奶香味找来,到了酒窖口时,狂吠几声,然后安静地坐下了。
正抽着鼻子的叶羡被这一声狗叫吓得登时连声都不敢吱了,狼……狼叫?山上的狼要下来咬她了呜呜呜……
薄庭深打开强力手电筒,一脚踢开了半遮半掩的酒窖红木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