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凝神望着朱权,这个曾经最得圣心甚至比晋王还要得宠的弟弟跟他并无仇怨,若是可以选择,朱棣绝对不会动朱权一根手指头。//无弹窗更新快//如今这个想法依然存在,只要朱权不成为威胁燕地后背的那根尖刺,让朱棣没有了如芒在背之感,那么,朱权还是朱权,一切将都不会改变。
生于帝王家绝对不是常人所想的那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一点朱棣深知肚明。他也不是野心无限膨胀的人,造反,是迫不得已,朱棣和朱允炆早就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衡量生死的撑杆就是那柄金光璀璨的皇位。活下去,执掌天下,死亡,被人遗忘,历史就是如此。
朱权重重喘息着,面色铁青,脑海中那个严肃而又慈祥的老人总会在今天的谈话之后浮现。他摸着主权的头,用手指轻戳朱权的脸,哪怕朱权二十几岁的时候,那个已经变得苍老的人依然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他,尽管此时他们已经很少交流。那个人叫做父皇,九五之尊,开国皇帝,先帝,明太祖。他有太多太多的名字,只是朱权失去了这个人,还是被亲侄子杀死。
这一切朱权都信,因为他曾经见识过太多皇宫内的尔虞我诈,包括皇兄朱棣与晋王斗法,与朱允炆斗智,一切都看在他的眼中。不同的是,朱权从来都不曾是主角。
“皇兄,我最后确认一次,这是真的?”朱权说了确定心中想法的话。
朱棣点点头道:“本王定会证明给你看,绝不食言。”
“皇兄。父皇的仇,一定要报,但是小王想问问,皇兄为何率大军入我大宁?”朱权谨慎的看着朱棣。一双眼睛中复杂的目光,让人难以捉摸。
朱棣淡淡一笑,将茶盏端起,再次轻抿,这耗费口舌的事情自要思虑周详,就算早有准备会碰上这个问题也要组织一下语言。组织语言就需要时间,类似咳嗽,喝茶。来回走动之类的动作都是为了在拖延时间的时候不让对方感觉到急躁。
他记得自己女婿白敬酒和他说过一些关于人的话题,人是很怪的东西,哪怕他在逼问什么,知道被逼问着做出类似思考的行为。逼问者就会安静的等待。像是一个……对,那个词叫心理暗示,仿佛逼问者即将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一样。
“不要误会,本王只是刚刚平定了封地内的事,率军前来是想看看大宁有没有收到布政司的侵扰。”
朱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皇兄的封地好像并不是整个河北。”
朱棣也笑了。两人谁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心有灵犀一样。
“皇兄给我些时日,三天,皇兄。给小王三天时间,三日之后。给皇兄答复。这三日,皇兄安心住在大宁。可好?”
朱棣点点头道:“好。”
朱棣起身走出朱权的书房,似信足了自己这个兄弟一定会站在自己一边,否则肯定会出城在城外军营中等候,在这里,只要朱权反悔立刻会将他打入死牢。
当朱棣走后,朱权一个人静静的在书房内,看着朱元璋送给他的史记,这本书上有朱元璋的题字,字为‘读史,认清诱惑,切勿跌落深渊’。也许自己的四皇兄就在深渊之中吧?
此刻,书房套件内,一个年约四十岁左右的瘦弱书生走了出来,此人嘴上有两道清晰鼠须,地包天的牙齿让下嘴唇都往外突,其丑无比。
“王爷,您怎么打算?”声音尖锐如同鼠叫,似乎嗓子内卡着什么东西一样还在最后一个音节上带着‘呲、呲’之声。
朱权没有半点惊讶,很显然早就知道此人在书房之内,更像是正因为此人在书房之内才将与朱棣的谈话安排于此。
“你解决的呢?”
此人听见朱权的话后露出了奸诈的笑容:“王爷不是刘协,更不是刘辩,断然不能受辱成为傀儡,就是心软,可是王爷没有什么把柄在四王爷手中,心软与否,在帝王之家内,就是笑谈。实际上王爷心中早有锦绣,又何苦问肃?肃之所以有此一问,只是想知道,王爷是志在天下,还是要当个太平王爷,方便出谋划策。”
他称呼燕王为四王爷,在京师,只有宫内的太监和众位藩王从小的伴读才会如此称呼,因为当时这些皇子都未曾封王,没有封号,以三皇子,四皇子相称。等封了王,有了封号,却也改不过口来,随即称呼为四王爷,这等口舌,外人自不知晓。
朱权道:“我想听听两种奇谋都是什么。”
自称为‘肃’的人开口道:“依我看,天下皆是鼠辈,王爷若志在天下,就必须杀了唯一的威胁,四王爷。四王爷入大宁,这是最好的机会,杀了四王爷,紧闭城门,命兀良哈三卫合围,我大宁军伍战车齐出,灭了燕地根本。燕地无根,朱高炽等就无和燕王抗衡之刀兵,燕地可得。燕地既得,就大有可为。到时候王爷打着为天下平叛的旗号灭了燕军,由燕地入河南,河南经过洪武爷迁徙之后,人本稀松,就算有守军向后,也可强行突破,以我大宁军威,南兵定然无法阻拦。”
“自河南而如山东,后,直取京师。京师定,则天下藩王必反,到时候就要赌一赌,赌赢了,就是上策,赌输了,这就是下策。”
朱权闻声道:“赌燕王所说的证据是否在南京皇宫之内?”
“自然。”
“有下策必有中策吧?”
“中策大同小异,却稳妥许多,杀燕王依然是首位,杀了燕王,占了河北,图谋河南晋地。徐徐图之。京中无大将,紧靠耿炳文独立难撑,耿炳文又增丧子之痛,命不久矣。耿炳文一死。宁王可得天下,就是名声不太好听,反贼。”
宁王笑了,如此自嘲的笑容出现在脸上时:“朱姓之人坐自家江山竟然是反贼……那上策呢?”
“囚禁燕王!让燕军回去通风报信,而赎回燕王的条件是……”
宁王随口说道:“打下河南两晋,等土地到手,在让他们去打山东江浙,燕军损失殆尽。四地皆在我手,到时候举兵而起,依然是平叛之众,在伪造些证据证明朱允炆弑祖夺天下。是否曲直百姓自然不明。”
“王爷英明。”
宁王笑的很苦,笑容中整个面容都在扭曲:“若本王只想当个太平王爷呢?”
“调兀良哈三卫伏于大宁之侧,杀了燕王,并不声张,命人绕路将燕王头颅送去京师。若燕军来攻,则战,若燕军侧退则攻,绝不踏入燕地一步。尽管如此。新君也未必肯放过王爷,看看晋王。代王等王爷的下场王爷自会知晓。”
宁王回头看着靠在门框上的男人:“这么说,无论我如何选择……”
“燕王都不能离开大宁。绝对不能让燕军和燕王汇合。”
“王爷,不能在考虑了,你答应给燕王三天时间,难道这三天之内,燕王就会老老实实的等在驿站么?燕王无论如何都要拉上王爷的原因是什么?兀良哈三卫!我大宁的百战之军,革车,铁甲,无数钱粮。这些都是大宁之物,先帝赏给王爷您的。若没有这一切,您考虑一下城外的燕军还会安分的待着么?恐怕会如同对待临川百姓一样尽屠大宁。”
“肃言尽于此,如何抉择,王爷自选。肃的命是王爷救的,王爷就是让肃去死,肃,心甘情愿。”
兄弟相残,宁王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幕会出现在眼前,却从未想过有这么快。对,自己不是刘协,刘辩,去也不是曹丕,更不是七步成诗的……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去,告诉莫日根,他们的要求本王答应了,而且多给一倍!”朱权猛然间抬起头,睁开双眼,一双虎目凌厉,初生牛犊尚不畏虎,更何况是朱权?
肃喜不自胜道:“王爷英明,小的这就去办!”
泰宁卫驻地,肃被蒙兵带入大帐,大帐内点燃着火堆,一个女子正在整理衣衫,而阿札里则是光着膀子亮着身上的刀疤,一手抄着酒壶一手抓挠着只穿单裤的下体,并且不停喘息。
肃入账后,斜眼看了此女一眼,长的还算标致,最后嘴角一翘道:“泰宁指挥使好兴致啊?”
“还不是让你给搅了?”阿札里的玩笑话让两人一起笑了起来,待女子走出之后,阿札里扔过一袋马奶酒:“尝尝,上好的货色,其他部落绝对没有这么纯的马奶酒。”
肃接过酒袋并未称谢,他知道阿札里不在乎,也明白这根本不是重点:“我来是王爷有话要和泰宁指挥使说,酒待会在喝不急。”
阿札里头上已有花白半点,老态以现,又灌了口酒勉强提神道:“王爷说什么?是不是那个部落有趁着冬天抢劫了大明边境让我出去活动活动?”
“不,王爷让我告诉你,之前要求的东西,明天全部送来,而且……翻倍!”
阿札里微微一愣,以前可没碰上过这么好的事,本该狂喜的他只是笑了笑道:“我们涨价了?哈哈哈,告诉宁王,阿札里谢了。不过别怪阿札里不讲信用,之前要求的,我们兀良哈三卫希望改一改,那就是明年的军械,由大宁负责,如何?”
“这不可能!”肃断然拒绝:“铁现在什么价格难道心明眼亮的阿札里不清楚么?负责整个兀良哈的军械,那可是一万多人的装备,有了第一年你阿札里在第二年得不到之后就会心里痒痒的难受。”
“但是我能替王爷应下你其他要求,比如将你们要求的金银,在翻倍。”
阿札里这次才彻底的笑出声来道:“那也不错!收了钱自然要付出,说吧,让我们干什么?”
“宁王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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