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燿忙恭敬地俯首道,“娘亲,姣儿初来大齐,不熟悉路,才会走丢的,以后,儿子一定保护好她!褴”
龚姣儿沉静敛目,微低螓首,始终默然,任凭百里燿关切地握了自己的手。
百里夫人瞧着他们十指相扣,侧首探看自家夫君的神情。
百里老爷方正的面容肃冷如冰,威严地拧着眉,始终不赞成这桩婚事。也不愿因龚姣儿,多言半句,察觉到夫人的视线,他亦是未作回应。
百利夫人却错以为自己教导不妥,讪然和缓颜色,又对龚姣儿语重心长地开口。
“姣儿公主比我们位高一等,刚才的话我如此直说,是逾矩犯上了。但是,我们将来是公主的长辈,如此关切,也是为公主的安危着想,还请公主以后……自重。”
“夫人的确言重了。”
龚姣儿幽冷抬眸,迎视百利夫人神光诡异的杏眸。
“本公主并未做任何不自重的事。”
“如此……最好。”百利夫人悻悻微扯唇角,便起身摆手道,“你们大概也在外面玩累了,都早点去睡吧。”
两人告退出来,龚姣儿愤然甩开百里燿的手,径直走到前面去鲎。
百里燿忙追上她,“姣儿,母亲那样说是过分了,但是……”
“若她不喜欢我当儿媳,大可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是你不愿嫁了吧?”
她站住脚,恼怒转身,眸光熠亮如火,艳红闪烁,惊艳绝美的脸儿,更添几分冷艳的煞气。
“百里燿,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若想嫁给我,不会在意那两个字。”
“既然你这么说,我倒真可以不嫁。”
“姣儿……”
她绝然冷酷地转身,身影飞移,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百里燿一拳打在廊下的朱漆石柱上,忍不住气恼低咒。
他太了解父母,若龚姣儿行为端正,他们绝不会说这种过分的话。恐怕,他们是已经彻查过。
他素来不会对女人低头,尤其,这女人还做了错事,更不配他去恳求她消气。
于是,他直接转身回房,没有去追。
龚姣儿深知自己反应过激,心虚地握住门板,静等了片刻。
没有听到追来的脚步声,不禁笑自己自作多情。
凭百里燿这种人,是断然不会在乎女人的感受的。
她愤然关上房门,一想到自己将会与这种男人永生永世捆绑在一起,陡然一股绝望,将她淹没。
纤细的手按住门闩,骨节清莹森白,想到八哥和十三姐的冷嘲热讽,她用力强忍住,才没有落下泪来。
待缓过神来,却嗅到房间里,一股清甜甘醇的男子气息,还有淡淡的龙涎香……
她狐疑转身,就见无殇和御谨,正并肩坐在正对门口的罗汉椅上。
一个贵雅如仙,银袍无尘,端坐如钟,冷酷如冰雕。
一个不羁如魔,紫袍妖艳,歪在椅背,邪醉似酒神。
室内昏暗无灯,廊前灯笼的光,透过了门板镂花。
斑驳陆离的光,在两人深刻绝美的五官上,晕染出深浅不一的神秘阴影。
两双棕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幽幽闪烁,一双深邃淡漠,一双却红光如焰,邪魅地似要把她生生吞没。
龚姣儿堆上那双火红的眼眸,心口怆痛微窒。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狼狈,竟被他这样清清楚楚地看到。
她垂下眼眸,不禁深吸一口气,因两人慑人的气势,差点就跪趴在地上。
做错事的人又不是她,她在怕什么?!
“这百里家,可真不好找,幸亏你们掰断的玉佩,引了路。”
御谨看了眼怒火暗隐的无殇,徐徐地继续说道。
“姣儿,选的夫君不错,比看上去,比无殇稳重。”
无殇无声冷笑,那人比他稳重?!“哥,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比我稳重?不过是个好在外面拈花惹草的衣冠禽*兽而已,这大齐京城,哪座花楼的头牌姑娘,没收过他的银子?!”
“凭你这句话,你便有失稳重。”
御谨斜睨他一眼,以眼神提醒他,他们来是带姣儿离开的,不是找茬来的。
无殇心底醋浪滚滚,已然彻底失控。一想到那厮拥着姣儿的样子,他就恨不能杀人见血。
因此,如此坐着,已然是好的。
一点流言蜚语,加他说了一句“添乱”而已,她至于这样绝情么?竟趁他不在京城,一走了之,忙于嫁人?!
他已把说流言的女子,割了舌头,她若真为那句“添乱”生气,他道歉便是。
此刻,他最最想做的,是把这小肚鸡肠的女人,扯到膝上,暴揍一顿屁股,顺便把她搭错的筋儿,给掰正了。
正在他怒不
可遏时,御谨大手拍在他肩头。
“你们先聊,我去与百里夫妇说两句话。”
他站起身来,这就往外走。
龚姣儿慌乱地忙抓住他的袍袖,“皇兄……”
御谨安慰对她笑了笑,“没事的,百里家家大业大,百里夫妇最在意名声颜面,也定然不是不讲情面的人。”
龚姣儿当然知道,百里夫妇不会对他怎么样。
但是,御无殇是只恶魔,他怎么能就这样把她丢给他呢?!她斗不过他呀!
御谨出去,随手带上门。
无殇在椅子上似苏醒过来的雄狮,舒服地换了个姿势,略抚了抚袍子,阴沉俯视着她,漫不经心地,转动地着拇指上的扳指。
“怎么?怕我呢?”
“我怕你,龚姣儿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很好,那股子泼辣劲儿又回来了。可她在百里燿面前,怎就笑得那般灿烂?
“姣儿,这就急着出嫁,你了解这人么?”
“我非常了解!他也不像你说得那样不堪。”
她斩钉截铁地说完,失去的孤勇胆气,悉数回归。
“他叫百里燿。他脾气好,从不与我争吵。他温文尔雅,不会对我指手画脚。他温柔体贴,绝不会让我受半点委屈。这些时日,我们走南闯北,一直都在一起,今天晚上我们还一起看花灯,而且猜中了十多个谜语。”
说着,她便抬手,“这是他送我的定情信物,比你送我的烂玉佩,好多了。”
烂玉佩?他谁也不舍得给的东西,竟被她称之为烂?!
无殇阴沉地冷眯鹰眸,瞧着那翡翠镯子,缓慢而优雅地伸手……
“隔得太远,看不真切,你取下来,给我瞧清楚。”
龚姣儿走向桌子,把桌上夜明珠小灯上的黑色纱罩取了,室内赫然煞亮。
她上前,右手握住手镯,左腕随即一抽,便把镯子取下来递给他。
无殇迎着光,端详着镯子,漫不经心地道,“这镯子的确不错,质地清澈,雕刻圆润……”
“上面还刻了我和百里燿的名字和我们的誓言。”
“我看到了,不过,最好的誓言,是记在史书上的,不是么?!”
他说着,绝美无害地莞尔一笑,倏然五指一收,漂亮的翡翠镯子,连带着镯子内侧那句,“百里燿与龚姣儿白头偕老”,都在掌心里化成了碎末。
龚姣儿不可置信,大惊失色,“御无殇,你……卑鄙!”
她要抢,已然来不及,莹莹闪光的翡翠粉,从他的指缝间,流沙般散落,落在地上,似一片晕开的绿墨。
她气得一巴掌打过去,“这是我和百里燿的订婚信物!”
英俊的脸被打得歪到一边,刀裁似的腮骨上,浮现五个纤细的红印子。
“订婚?哼哼……你不是说,这镯子比我送你的烂玉佩好多了吗?怎这样不经捏呀?嗯?”
他猛然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拖到近前,额头强硬抵着她的额,冷厉地视线直看进她的眼底。
“他就拿这种东西和你订婚?买你的一辈子?”
“御无殇,你放开我!”她恐惧地挣扎着……
“龚姣儿,你脑子被驴踢了?!你知道他送给那花楼头牌,虞芷扇的宝石扇头簪值多少钱么?足够买这镯子百十个的。”
“爱情不能用银子横梁!”
“在没有爱情的时候,要成婚,就得先拿银子量一量!”
“凭这一捏就碎的烂镯子,足可见,你在他心里,连那花楼女子都比不上!”
“我这样,都是被你害的!”
“我也可以补偿你,是你不肯给我机会!”
她挥手打他,捶他,脚下踢他的小腿……
他勃然大怒,迅疾拥着她的腰际,把她压在椅子上。
“定情信物送了,抱也抱了,他占的便宜可不少!”说着,他在她唇上轻啄,“这里也被他碰了?”
她恐慌地别开脸,“御无殇,你这样做,只会让我厌恶你!”
“厌恶我?”
“是!”
他獠牙蹿出唇角,不羁地冷声哼笑两声,“既如此,为何跟我们去抓达尔瓦迪?”
“担心那女子,跟过去看看。”
“是么?既跟去了,为何又不出现?”
“怕被人指责自不量力。”
“哈!”无殇挑眉,就这样压着她,细细地瞧她的眉眼,“你记性不错呀。”
“当然。”
她咬牙切齿地说着,不忘挺身挣扎,却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知道,自己说不过他。
从幼时,在登基大典,被他抢走了龙眼糕和小叉子开始,她就深刻地记住了这一点。
因此,每次与他说话,都
是存着三分小心。
然而,这会儿,她却疏忽了防备。
无殇没再压着她,他突然放开她,站起身来,略整了整袍子,瞬间又恢复成翩然无双的贵雅皇子模样,以至高无上冷酷神情,睥睨着她。
“既如此,你定然也该记得,自己是血族王与皇后的义女吧?!”
她心虚地坐起身来,“我当然记得。”
“所以,你若成婚,不管与谁,都必须得父皇母后赐婚!”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可恶,他竟然拿圣旨打压她?!
龚姣儿气得向外追,正听到由远及近的谈笑声,她心头一颤,抚了抚头上的发髻,确定衣装整齐,才起身出去。
御谨正与百里夫妇、百里燿,一起沿着长廊走过来。
无殇在前面迎过去,顷刻间又似换了个人。
他内敛含笑,从容不迫,甚至还优雅地伸手虚扶了一把,以让慌忙跪下来行礼的一家三口免礼。
“这几日给贵府添麻烦了,虽然龚家与百里家已经商定过,但是,丞相并不曾对父皇提及此事。公主的婚事,素来是由父皇母后做主,若百里少主真的想娶姣儿,需父皇下旨赐婚即可。不过,在此之前,姣儿得随我们暂且回宫。”
百里夫妇忙道,“大皇子已经细说了利弊,是我们考虑不周,还请两位皇子见谅。”
“事情过去了,就不必再放在心上,所幸,姣儿没有发生意外,也没受什么委屈。”
无殇说着,不着痕迹看了眼龚姣儿,完全是,兄长关切义妹该有的神情。
百里燿自始至终,不曾与无殇和御谨说过半句话,此刻,他亦是只盯着龚姣儿。
“姣儿,你已满三百岁,可以自己做主,没有必要急着回宫。”
无殇笑道,“百里少主,姣儿还差两个月才满三百岁,她的成年大礼也当在宫里举行,你若真的要娶她,恐怕也得在那之后了。”
百里燿仍是没有回应他的话,他上前两步,轻轻地拥住了龚姣儿,“明天一早,我随你一起入宫。”
龚姣儿忙抱住他,“嗯,好!”
无殇伸手便扣住了她按在百里燿腰间的手腕,强硬将两人分开。
“男女授受不亲,怎出来皇宫,什么规矩都忘了?!”
眼见着两位皇子把龚姣儿带走,百里夫人眸光清冷地斜睨了眼儿子。
“你中了什么蛊?怎偏就看中了她?”
百里燿瞧着大门的方向,漠然说道,“我可以不娶她,只要你们能找到一个比她更好的。”
“满皇宫里都是公主,去求圣旨的话,为娘亲自去给你选一个。”
“其他公主都是皇上皇后嫡亲的,若成婚,也不见得有利于百里家的生意。皇帝喜欢能行兵打仗保家卫国的驸马,也不喜欢我这种精于算计,且一身铜臭味儿的。”
*
夜市又恢复繁华热闹,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无殇本是怒气汹汹地走在前面,穿过繁华地夜市,看到路旁悬挂的花灯上,写了灯谜,负气地停下来。
“龚姣儿,给本皇子滚过来!”
“不滚!”
御谨揶揄侧首,看了眼跟在右后方的龚姣儿。
“这里没有人会说闲话的,难得出来,去玩吧。”
龚姣儿脚步始终如蜗牛爬。
无殇等得不耐烦,大步走过来,扯住她的手腕就过去,把她拉到灯笼下,手臂环住她的肩,不准她逃。
他无视她别扭羞赧的挣扎,强硬命令,“告诉我,这个灯谜是什么?”
龚姣儿不看花灯,只气恼地斜睨他,“你自己不看一下,就让我帮你猜?”
“若猜对了,我请你吃冰糖葫芦。”
她口气强硬地说道,“多谢皇子美意!我是只能喝血的吸血鬼,吃不成冰糖葫芦。”
“我有法子让你吃到冰糖葫芦,你且猜吧,一盏茶的时间,猜中十个就有的吃。”
她倒的确很想吃一回冰糖葫芦,不禁就细看那灯谜。
只是,他这姿势,还有这位置,以及这几个熟悉的灯谜……让她恍惚想到了一个时辰前。
龚姣儿心底莫名一阵酸楚,忽然明白,他为何执意让她猜灯谜。
他吃醋,他在乎她,他不肯让她嫁给别人,他想对天下人宣告,她是他的女人。
眼泪莫名地滚出眼眶,辉煌的灯火,在眼里凝成一片闪烁的火光,绝美的俊颜模糊成一团……
“好端端地,我可没欺负你,怎又哭了?”
“御无殇,我恨你!”她气恼地大声嚷道。
“真若这么恨,就该嫁给我,折磨我一辈子。你若嫁给别人,再也见不到我,恨透了我,也见不到我。”
她眼泪汹涌,“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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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忙取帕子给她擦掉眼泪,“你猜不出灯谜,也不必这样呀!我认输,等着,我去买冰糖葫芦。”
说完,他就转身去买冰糖葫芦。
剩得她僵在原地怔愣。
御谨无奈笑着摇了摇头,“姣儿,我先回宫向皇外公承禀达尔瓦迪的事,你保护好无殇。”
她这才想起,一旁还有看热闹的御谨。
仓惶地地擦干净眼泪,她却听不懂他的话。
怎保护那恶魔?凭她这点本事,只怕又被骂作添乱呢!
她哭得眼睛鼻子通红,调适了心绪,才问,“他怎么了……怎还需要人保护?”
“他为了抓达尔瓦迪,被那巫师的妖术烧伤,差点死掉,一双翅膀也被烧没了。现在的他眼力,耳力,嗅觉都比不得从前,而且已经飞不高,父皇不准他离了我的视线,怕他烦闷,也只让青药在暗处跟着。”
她犹记得那天,他从刑部返回时,戴着头盔,鬓角上,碎发微卷,那么突兀。
“所以,他的头发也是刚刚长回来的?”
“是。”
御谨无奈地叹了口气,终是忍不住多嘴劝解。
“姣儿,他亲眼见识了那巫师的厉害,所以,不肯让你冒险。若你是因这件事生气,就原谅他吧。”
她当然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也知道,他是怕她受伤。
但是,她不喜欢,他轻蔑地抹杀她的努力。
她也不喜欢,他把她看成一个一无是处的废人来保护。
御谨离开之后,她又烦闷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不忍伤害那人,境况却已然容不得自己选。
无殇片刻后回来,却两手空空地回来。
他没有找到御谨,不禁疑惑。
“父皇的第三只眼哪儿去了?他终于决定放过我们了?”
龚姣儿忍不住嗔怒道,“皇兄是为保护你才盯着你,你当他愿意接受这份苦差呢?!”
“所以,他是把这份苦差交给你了?”
“怎么?你当我保护不了你吗?”
他非常难得地忍下了,没有与她争辩。
“凭你这话,本皇子还敢驳斥么?若多说一句,你不知又要憎恨几辈子。”
她悻悻哼了一声,好奇地看向他的手,不禁又失望,“你不是说要买冰糖葫芦给我吃吗?”
“在这里!”说着,他便吻上她的唇,凌厉地唇舌,温柔邪肆地纠缠着她的……
她凝眉微怔,身子在他怀里僵住,眼镜圆瞪着,不敢相信,他在这样的闹市里,当众吻他。
他们明明是在斗嘴吵架……不是么?
随即,酸酸的味道在口中炸开,心底微微荡起一阵涟漪,随之而来的,还有专属他的甜蜜味道……
这就是冰糖葫芦的味道?她喜欢这酸酸甜甜,像极了小时候,从他手中抢到的那块糕点。
双臂忍不住抬起,轻轻地环住他坚实的腰际,轻微地试探回应着,主动索取更多那样的味道……
就这样,所有的不快,烟消云散。
然后,他们又卖了各种糕点,以同样的方式,一起品尝。
两人默契地谁也没有提起百里燿,他也没有再大煞风景地急于求婚。
走在人群里,他始终把她护在怀中。
她忍不住仰头问他,“你为何不杀了冷梦舞?”
“那是哥哥的事儿,我不便插手。”
“可上一次你也插手了。”
“上次的冷梦舞,是达尔瓦迪寻了别的女子易容成她做的。”
“你信她的话吗?”
“不信,不过,哥已经杀她试探过,我若再刺她一刀,哥恐怕反而会忍不住保护她。现在只有等着我的嗅觉康复,我才能判断真伪。”
不知不觉,两人说着话,便一起走过了夜市,也买了一大堆好玩的东西,准备带回血族送给一群弟弟妹妹们。
*
夜市的尽头,却是另一番景致,宁静美好,宛若仙境。
此处,是屹立了多年的城隍庙,古老的风韵,是别处没有的。
城隍庙的门前,一株宏大而古老的许愿树。
树上系着不计其数的许愿牌,在辉煌的灯火和轻暖的夜风里,彩带飘飞如梦,木牌发出哗啦哗啦的悦耳的声响,
成双成对的男女,或在树下祈祷,或在出*售许愿牌的小摊前,一起甄选着系着彩带的名牌……
温馨的氛围里,低语声如鸟儿呢喃,不时传出欢快喜悦的笑声。
无殇没有急着带龚姣儿去购置许愿牌,只是牵着她的手,在树下看着那些小木牌。
两人望着树冠,静赏着世间男女的痴情。
“无殇,你说,这些一起丢了许愿牌在上面的人,会永远在一起吗?”因为扬着头,她声
音有些不太自然。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侧首看她一眼,只巧妙地说道,“传说,娘亲和康恒在这树下一起许过愿,不过,他们约定了三生三世。”
“如此,似乎蛮灵验的呢!”她又忍不住问道,“父皇和母后一起在这树上许过愿吗?”
“好像……没有。”
“他们大概是在更灵验的地方许了愿,所以才能成婚,子嗣成群,永世相守。”
他忍不住问,“姣儿,你想不想和我一起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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