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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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许湘齐摁掉闹铃后，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许湘齐在起床一事上异常干脆，醒了就起身，他对被窝这类过分柔软的东西向来没什么迷恋，他穿着亚麻蓝色的条纹睡衣，乍一看有些像是囚犯服，但摸起来质地确实很舒服，虽然作为睡衣面料来说有些过分骨气——硬直了些。
翻身起床后，下意识的就去看了看手机，一条未读消息都没有。
昨晚都被说成四人约会的时候，那家伙分明是十分尬尴的，后来也匆匆就告辞了。
后来自己也确实发了解释的短消息过去。看来还没回复啊。
许湘齐刚刚睡醒的，混沌不堪的脑子里蒸腾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这失望和早起的困顿纠缠在一起很快变成近乎愤懑地情绪，何况还有一只眼睛看不清东西，心情和视野都含糊不清。许三甚至不愿意去多看一眼手机，他起身趿拉着拖鞋往浴室走去。
当初装修的时候就考虑过展斜晖/并没有特别的考虑他/可能会住进来，因此就给每个房间都配置了浴室，因为许湘齐走进了属于自己房间的，那个独立浴室。
然而他还没有推门，门就突然自己打开。
——顶着乱蓬蓬鸟窝吊着死鱼眼的宅男君满面困惑气若游丝地走出来。
“嗨，早…上…好……”
许湘齐微微僵硬了一下，考虑到这是许二，虽然惊诧但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略迟疑的，微微抬手道：“好……”
然后宅男斜着死鱼眼看了看许湘齐，“是小齐嘛……“
许湘齐这次真的是迟疑了一下，皱了皱眉头，他眼睛看东西有些糊，因为独眼的关系，最近平衡感很差，但是依然能看清面前的许二，面色铁青，形容枯槁。
就像死了十年昨晚才把自己挖出来似的。
许湘齐醒了大半，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眼睁睁看着许二拖拉着步子不会走路似的慢慢移到门口，临出门之前许三叫住他，“哎，那个二哥啊……”
——许湘齐只有预感到大事不妙的时候才会叫许罗望一声哥。
“嗯……嗯？”许罗望拖长了语调，随着语调绵长慢慢转身。许湘齐突然发现他那张死宅男脸放远了看还蛮瘆人的。
“哦，就是，你这个，没事吧？”许湘齐对着许二的脸有点语言障碍。
“呵呵。”许罗望准确无误的笑出了这两个字。“秦姨都说我是基佬了，你觉得呢……”
果然还是因为……许湘齐略痛苦的扶额。
“二哥啊，秦姨不会放在心上的啊……啊？不会的吧？”许湘齐口气由肯定转向疑问，由大变小……
“三儿，哥问你个事儿。”许罗望口气沧桑宛如兄长。
“您说！”许湘齐好态度。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把花瓶打碎后，躲在柜子后面，而我恰巧经过花瓶被秦姨看到的故事吗？”
“记得。”许湘齐点点头，“这个故事在告诉我们矮个子也有春天，我躲得进柜子而你躲不进。”
许罗望咽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说明秦姨是个只相信自己眼睛的，并且好管事儿的大婶。”
许湘齐撇撇嘴，“我现在都没有眼睛了……”
许二并没有理他，转身就步履蹒跚的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
“许罗望你疯了吧！你他娘的一大早来我房间把我水池开关拆了你几个意思！卧槽卧槽！！马桶圈你也拿走了你有没有人性啊！！啊啊啊啊我的浴缸里的橡皮小黄鸭!你居然给鸭子画了胡子这个能不能洗掉啊！许罗望我要和你一战！！！”
勉强从浴缸的出水口打了水洗漱，然后把自己收拾整齐了。许湘齐才想起来在家里做事的阿姨因为老家有事回去了。
好了，这下早饭也没得吃了，许湘齐这么想的时候近乎自暴自弃。
其实因为身体原因，许湘齐跷班很久没去.但总归很多大事还是要他拿主意，因此最近办公都是尽量在家里解决，文件什么劳烦展斜晖爬一趟给送过来。
然而今天展斜晖却完全没有消息。就算让展斜晖带个早饭也不行。
许湘齐看了时钟好几次，手机都没有跳出来什么消息，连垃圾短信推荐小孩去辅导班或者卖房产保险的都没有。
许三解锁手机刷新了好一会儿……发现原来手机没有信号。
原来是没有信号啊，怪不得今天没人找我。许湘齐在心底唏嘘一二，先前压在心里的负担也慢慢消散了。
不过。
玛戈基！为什么没有信号！
所有和数码信号相关的事情归根结底都是宅男的错！
“宅男，小黄鸭的事情就算了你把信号给我……哎？不在家？”许湘齐推开宅男屋子的门，环视一圈发现屋里是空的。为了防止许二又犯逗比的毛病还特地把柜子箱子能装得下人的空间都翻了一遍，最后在许二屋里浴室的洗手台上找到一张字条:基佬这么多，我想出去看看。
看你玛戈基！
许湘齐义愤填膺的把小纸条揉成一团狠狠砸进垃圾桶里，然后义愤填膺的回去自己的屋子里。
桌上的手机依然没有信号。空荡荡的信号小格仿佛在嘲笑他。
许湘齐盯着漾在桌上的柔和阳光看了一眼，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走出去找固定电话。
其实联想到前一晚饭局上悲欢离合总是愁的种种，加上今早神神叨叨的许罗望。许湘齐决定去上班，用许三在电话里的说法是"展斜晖我决定明天上班，把家留给许二让他慢慢的舔舐自己的伤口。展斜晖觉得舔舐这个词放在许二身上有点微妙的恶心。
总之展斜晖来接许湘齐去上班。
因为没有早饭的缘故，许湘齐还嘱咐了展斜晖，过来的时候记得带包子和豆浆。其实从早餐选择上来看，许湘齐是相当老派传统的男人，可一天到晚要去吃萌哒哒可丽饼的许罗望完全不同。
而当许湘齐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的下楼时，就看见叼着半个包子的展斜晖靠在车边，两条腿交叉很随意的样子，身上也是一如既往的T恤牛仔裤，活像是偷偷把老爸汽车开出来泡妞的大学生。
汽车就停在小区路边，小路两边绿草茵茵，是动人的春天才有的景观。许湘齐的房子买在小区深处的位置，地处幽静，加上现在这个点也不是一般人上班上学的时间，因为空荡荡的小路上只停了一辆车，展斜晖的，只站了一个人，展斜晖。
“包子呢”许湘齐隔空喊话。
“哦！我在吃。”展斜晖把包子吐出来捏在手里说话，"你推荐得那家店非常好吃，下次我还会照顾他家生意的。"
空气清晰的上午时候，许湘齐却觉得胸口一阵发闷，也许是因为很久没有穿西装打领带把衬衫扣子扣到第二颗了，也许是因为让展斜晖带的早饭他自己吃掉了还站在这里一脸幸福的微笑，也许是因为昨晚秦姨只是误会了一下，许罗望和展斜晖就夫妻双双闹别扭的态度。
展斜晖用油啦啦的手拉了拉许湘齐的西装袖口，继续微笑道："今天打扮的很帅气嘛，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许湘齐绷着脸把展斜晖的手从自己袖子上拽下来，黑色的西装上多了一个油光发亮的摁痕迹。
“许罗望就算了，你是闹个什么劲！”许湘齐觉得自己已经十足好脾气。
而面前的下属只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把包子叼回嘴里然后转身上车，汽车启动时排气管里“噗”的一声让许湘齐觉得是展斜晖在对他吐舌头。
“你真是够了！”许湘齐一边上车一边说，“你说你别扭干嘛，秦姨又不认识你！”
“是的，她当然不认识我。”展斜晖把包子吃完，“现在我已经成了搞不定弟弟就是哥哥也可以但是一定要嫁入豪门的那种女，不对，那种男孩子。”
“展斜晖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个男孩子了。”许湘齐觉得脑袋要炸了。
“我是。”展斜晖飞快的否定许湘齐，“我永远都是青春靓丽的十二岁。”
“我现在真想把你打成两岁的低能儿。”许湘齐说。
“你来吧，你来吧，反正不是你就是你秦姨，不是你秦姨就是你大哥，我展斜晖这辈子肯定是要死在你们许家手里了。”
“唉唉，开车别激动！”许湘齐赶紧稳住展斜晖的情绪，“好啦，其实我很认真的替你们考虑过这个问题的。”
“嗯？”展斜晖目不斜视。汽车平稳的行驶在路上，两边的风景不断后退，今天路上车不多，很好开。
许湘齐好言好语，“我这个秦姨真的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信我，虽然我小时候她经常打我，但是你看我也没死啊，而且还很机智。唉唉，我是说，原来只有一个基佬现在一下子变成四个了，搞得有丝分裂一样，老人家要缓一缓嘛……”
“我不是基佬。”展斜晖义正言辞。
你少的不是，就你看我哥那个小眼神儿。当然这话许湘齐闷在肚子里没敢说，他只劝慰道：“好了，秦姨那边我会解释的，一定没问题。”
“许罗望昨天打电话告诉你，你这个人不能信。”
许湘齐一下就急了，“你连宅男的话都听你不信我！”
——叮铃儿叮铃儿
许湘齐一看是自己的手机响了，现在倒是有信号了。
听到手机响电话，展斜晖倒也没有再多说，许湘齐也没请来人就接起来了，“喂”
“许先生。”
“哦，”许湘齐听出来是在公司的助理的声音，这个助理平日做事很稳妥，不过正因为如此，许三当下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不是急事就是急得不得了的事……不会是秦姨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许湘齐一瞬间有点诚惶诚恐的不安。
“嗯，“助理的声音顿了一下，“那个，肖先生他……他在您办公室里，你要不要过来一下……”
“展斜晖，开快点。”
“啊？”
“开快点！不许问为什么！”